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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其实乔阳不是那种拈花惹柳,朝三暮四的男生,那天在酒吧的失常行为完全不是出自他的本意,酒醒后他也懊恼不已。那天他本来没打算去酒吧的,他不喜欢那种嘈杂的场合,那种地方完全是玩物丧志的纨绔子弟去的,而且他家家境不好,那种高消费的场合不属于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子俩一直相依为命,他深知母亲一人把他抚养长大,一直供应到大学,付出的辛苦比其他母亲也要多得多。所以从乔阳懂事的那天起,当同龄小朋友在玩过家家的时候,他在帮母亲洗衣做饭,当他们再上各种特长班还埋怨父母的时候,他在母亲的快餐店里洗碗端菜,当他们晚上已经进入梦乡的时候,他还在微弱的灯光下学习。从小到大,母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阳阳啊,你一定要争气,妈妈再辛苦也无所谓,只要你有出息,你就是妈妈的希望。就这样,乔阳一路的班级第一,三好学生,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今年考进了X大,这在他们那一片地方,就好像考中了状元。接到通知书的那天,他在母亲的脸上看到久违的笑容,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乔阳就算考进了大学也从没有放松过一刻,课余时间打工,晚上学习,争取奖学金来补贴昂贵的学费。他知道自己未来到达的地方,也清楚自己应该怎么走。可是那天晚上他却完全失常了。那天晚上,他照常和母亲通话,母亲语气很轻,可他还是从母亲婉转的话语中得知房东又来跟他们要租了,那对夫妻分明不等着急用这笔钱,却催的仿佛他们的房租就像是救命钱一样,无非是看重了他们家没钱,怕什么都捞不着,母亲天性善良,不喜与人争执,自然任人欺负,听着母亲像祥林嫂一样絮叨着要他争气,不能被人看不起这一类的话,乔阳莫名的心烦,又恰巧舍友约他去新开的酒吧,乔阳对于这种高消费的场合是从来不参与的,可是这天晚上他任性的放纵了自己一次,酒吧的气氛加上他本来心情就不好,自然喝了不少酒,这才出现了那个意外。其实他当时并没有醉的不省人事,看到沐沐的时候,他有点恍惚,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她的皮肤那么白皙无暇,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无辜的样子,一看就是从小就被宠上天的那种女孩,他甚至看到了他的一双手,那是一双没有经历过任何风雨的手,那么纤细娇嫩。她在人群中开心的笑着,那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他突然有点嫉妒那个女孩儿,凭什么都是同龄人,她可以活的那么任性妄为,那么无忧无虑,凭什么他就活得那么累,活得那么拘谨,带着一股妒意和冲动,当然还有冲昏头脑的醉意与大胆,他冲到人群中,吻上了那个女孩儿的嘴唇,那双嘴唇那么柔软,竟让他有些留恋。如果不是舍友拉住他,他不知道会不会做出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当他抬起头看到了惊讶到张大嘴却说不出话的女孩儿,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泪水,却又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流出来,骂了他两句便跑走了。他的思维有片刻的清醒,看着女孩儿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懊恼的捶了下自己的头。

乔阳第二天清醒后,思绪渐渐清晰起来,回想起自己昨天的放肆行为,他既懊恼又悔恨。沐沐这边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出两天在老张的帮助下,沐沐就拿到了关于乔阳的基本资料,姓名:乔阳,性别:男,性格:孤僻,爱干净,不善与人交流,学习成绩优异。一向是老师要求学生看齐的对象,家境贫困,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自尊心极强......沐沐恨恨的看着这个变态的资料,越看越气,“哼,乔阳,你等着吧,这口恶气非在你身上出。“老张看着沐沐狰狞的表情,“沐沐呀,虽然他不对,但是咱也别太痛打落水狗了,大家都是同学,有事好商量。”“老张,谢谢你的资料,不过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处理方法。”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走了。

那几天凡是乔阳出现的地方必然是沐沐的战场,自习室,餐厅里,操场上......开始的几次乔阳都认栽的道歉,好言好语的陪着笑脸,不管沐沐怎么变着法的让他道歉,他都默默承受了,毕竟自己理亏,可是等到第101次周沐沐出现在乔阳面前的时候再好的修养也在此刻崩塌,“周沐沐,你到底想怎么样?就算当时是我不对,我也道歉不止100次了吧,你说你让我道歉我道了吧?你说口头不正式,让我写检讨,我也写了吧?你让我请你吃饭作为补偿,我也请了吧?你让我做的哪件事我没做到?为什么你还揪住我不放,不如你说个要求,我保证做到,咱俩就算扯平,以后互不认识,行吗?”沐沐大笑一声,扬长而去,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看乔阳忍住怒气向她道歉的样子。那一阵,她的口头禅就是与变态斗其乐无穷。她哼着歌回到宿舍,林晓笑着对沐沐说,沐沐,你似乎心情不错哦,看你一天几十遍的说乔阳这个名字,不会看上他了吧?”沐沐抓狂的尖叫一声,“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喜欢上这个人渣!”林晓被吓了一跳,诺诺闻声也从被子里露出了头。经过这段时间的斗智斗勇,而且每天沐沐都会絮叨她的战果,513早已对乔阳这个名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林晓安抚的将沐沐按到椅子上,“你听我说完嘛,可是我转念一想,不可能呀。”“为什么啊,你以前不是老夸他吗,说他长得帅吗,而且学习好,前途无量呢,我们系里好多女孩儿迷他呢。”诺诺一副不解的样子问道。林晓哼了一声,“诺诺,这你就不懂了吧,他是不错,不过这有什么用,我们学校帅哥资源丰富,他虽然是不错,但也不算特别突出的,至于成绩好,有前途,这些谁知道,现在的姑娘都不傻,谁愿意荒废自己的青春去等一个未知的未来?我听说他家家境不是很好,找男朋友还是现实一点比较好,我们沐沐凭什么看上他啊,眼前明摆着的,欧阳公子她都看不上,何况乔阳?欧阳哪点比不上乔阳,关键是人家老爸是谁,家里什么条件啊。”她这么头头是道的分析下来,诺诺不由自主的点头,“说的也是,欧阳确实不错,抛开家境不提,人家至少对沐沐百依百顺。综上所述,沐沐是看不上乔阳的”沐沐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他们说的与她无关,突然她用力的挪开椅子,“你们老说这个变态干嘛,无聊!”说着就往宿舍外走,关门的时候碰的一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林晓莫名其妙,“她又抽什么疯?”诺诺只是笑笑。

沐沐走出宿舍,一个人在路上到处乱走,现在是上课时间,路上的人很少,她走得很快,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她想的更清楚一点,但是事与愿违,她走得越快,越心乱如麻,刚才林晓的话让她心里又酸又涩,她居然有种讨厌林晓,不喜欢她那样评价乔阳。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她很厌恶这种陌生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宣泄,只能无名的发火,却又不知道自己生什么气,还有她不想承认的一个事实,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老是做梦梦到那晚的场景。童话故事中,王子把沉睡的公主吻醒后就爱上了王子,那她....她捂住脸,不敢让自己继续往下想,她现在急需要一个人能听她倾诉,她在图书馆找到闻静,不管她是否在学习,火急火燎的把她拉到操场,把她心里所想统统告诉了闻静,闻静拍了拍沐沐的手,“沐沐,你是不是喜欢上乔阳了?”闻静的话就像一根手指,轻轻捅破了沐沐心中那簿如蚕翼的那层窗纱,那些她不敢想,也不愿意相信却又隐隐察觉到的答案破茧而出,面对这个答案,她震惊,尴尬,无处可逃,是了,她喜欢上他了,原来她真的喜欢上了他。懵懵懂懂了这么久,她居然喜欢他,原来之前的捉弄不过是她想多见到他,想跟他有与别人不一样的关系,想在他心里多留一些印象,之前那些拙劣的手段不过是因为在乎。年轻的沐沐是一个直心肠的女孩儿,对于乔阳的感觉一旦恍然大悟就会想要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他,也许是在捉弄他想尽各种办法让他道歉的时候,或许是他抓狂的时候,又或许更早,乔阳带给她的感觉是强烈的,汹涌的,让她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想到乔阳,连沐沐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嘴角是上扬的,跟闻静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而是互相沉默着,她知道沐沐现在需要的是安静,她需要自己想清楚。沐沐慢慢的走着,想着乔阳,连心都变得柔软起来,她不知道乔阳是怎么想的,如果知道了她的心思会不会被吓住,但是沐沐从不胆怯,她相信条条马路通罗马,总有一天,她会走到乔阳的心里。

两人回到宿舍,沐沐坐在床沿上,耷拉着头踢打着自己的鞋子,过了一会,便对闻静说,“我坐不住,我想出去走走。”“那需要我陪你吗?”沐沐摇摇头,闻静也不勉强,只告诉她让她早点回来,毕竟是晚上。沐沐告别了闻静,一个人走在熟悉的小路上,晚上的学校不同白天那么嘈杂,她一个人晃啊晃,也不知晃了多久,抬起头才发现居然走到了乔阳的宿舍楼下,还记得几个月前,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怎么收拾这个变态的家伙,转眼间,同一个地点,同一个人,却早已换了不同的心境,不过她现在还是不会放过他,不是怒气冲天,不是恶意讥讽,而是怀揣着一颗无处安放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如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上他,也许那天的那个吻就注定彼此纠缠不清的人生。她忽然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在宿舍还是在自习室?没由来的冲动让她拨通了他的电话,当嘟声响起的时候她依旧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所以当那个日思夜想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她的耳膜的时候,她才真的慌了神,“那个,我,你,我是......”她语无伦次的的说着,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手心不停的出汗,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她本以为乔阳会听不出她的声音,误以为是打错的电话,没想到他还是听出了,“周沐沐,你有事?我不是说了以后我俩就当不认识吗,求你了,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时沐沐终于发挥了她厚脸皮的正常水平。她清了清嗓子,“那个乔阳,我在你宿舍楼下,你下来吧,我找你有事。”不等他回话,她便挂了电话。她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等到她以为他不会来的时候他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你有什么事?”沐沐闻声蓦然回首眼前这个男生,他的肤色偏深,个子高高的,脸庞消瘦,鼻梁挺直,嘴唇很薄,看到沐沐的时候眉头微微皱着,他意识沐沐在打量他,以为她又在想什么招数,“你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他见她不语,转身就走,“哎,你等等。我有事”她一反常态的吞吞吐吐,低下头,扭捏的说道,“那个乔阳,我,我,发现,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她终于将这几个字说完,抬头发现乔阳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他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你别玩了。”说完这句便落荒而逃了。沐沐摇头挥走一时的失落感,不要紧,这种反应她不是已经预料到了吗,这都是正常的,一切才刚刚开始,她冲着他的背影大声的喊道,“我是认真的。”她长舒一口气,发现乔阳的脚步更快了。她周沐沐就是这种风格,如果爱上了一个人,她一定要告诉他,爱过,努力过,付出过,得之是幸失之为命,不过年轻的沐沐怎么可能会相信她不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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