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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树下,钟鸣声

“说吧,你到岛上来究竟有什么目的。”一个阴暗破烂的草棚里,郑毅被绑在木头柱子上,身上伤痕累累,几个穿着麻布粗衣的小厮围在一旁,其中一个手中握着鞭子,很不耐烦的问到。

“我都说过了,我们遇到了风暴船毁了,我被海浪卷到了岸上,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郑毅垂着头,有气无力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还嘴硬!”那人怒喝一声,又一鞭子抽在郑毅身上,“拿爷爷们当猴儿耍呢?这岛一般人能进的来吗?快说!你的同伙在哪,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玲珑提着一个食盒,原本是给郑毅准备了些吃的,没想到却看到这样一幕,顿时大怒,“谁上你们这么做的?”

“小姐,这可是大老爷让我们班的差事,怎么着?您难道要为了这个外族小子与大老爷作对?”持鞭小厮趾高气扬地说着,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快把他放开,否则……”

“否则怎么样?杂种就是杂种,克死了爹娘,还和来历不明的野小子厮混!这要是让老老爷知道了……啧啧啧”小厮摇晃着手中的鞭子,满脸戏谑,然而在下一秒他一下子僵住了。

他看到了一个人,这人身着一件褐色的无袖短褂,****的左臂上用红绳系着三颗雕花兽牙,双手叉在胸前,半倚在门框上,挑眉看着他冷冷说到:“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哥……”听到他的声音,玲珑含泪轻声说到,“你来啦。”

“嗯,你先出去一下好吧。”子桑无华看着玲珑,微笑着温柔地说。

“可是郑毅他……”

“放心吧,有我在,没事的。”子桑无华声音如春日暖阳一般。可屋子里的几个人却没那么好的待遇,等玲珑跨出门槛,子桑无华便随手将门关上,微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她是我妹妹,亲妹妹。”

“公子饶命,饶命啊,小的们知错了”之前还在嚣张的小厮惊恐无比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我不会取你们性命,和我爹比起来,我可温柔多了。”

“啊,啊!”草棚里一声声惨叫传出,过了半刻钟,惨叫声越来越低,在外面都听不见了,草棚的门才打开。

“把他拖出去。”冷冷的声音在草棚中响起,刚才那个持鞭小厮已经动弹不得,满脸是血,手臂手指都奇怪的扭曲着,整个人呢就只剩下胸膛在呼哧呼哧地喘气了。另外几个小厮也不好过,一个个都鼻青脸肿的。

“小子,你怎么样啊,伤得重吗?”子桑无华解开绑着郑毅的绳子问到。

“还好,都是皮外伤,多谢子桑兄了。”

“还好啊,能走不?”

“能啊。”

“那走吧。”

“啊!”郑毅还没跨出门槛,子桑无华便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踹在腿上,郑毅吃痛不已向下倒去,子桑无华一把揪住他衣领恶狠狠地说到:“小子,不想死的话,待会儿给我放机灵点!”说完又一拳砸到他肚子上。

“哥!你干嘛!”玲珑难以置信地看着子桑无华。

“来客人了,爷爷叫我带他去大堂,你也过去,待会儿不要乱说话。”子桑无华一脸严肃,眉间隐现忧色。

……

村子里有石井,石井旁有棵老树,树上挂了口大钟,悬在石井正上方。在老树的北面,隔了一片空地便是村子大堂,这里是村里议事的地方,平日里若是村中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会有人鸣钟为信,召集大伙到祠堂商讨。

此时大堂里的人不多,北位上座三把椅子,一左一右坐着两名老者,中间那把空着。两名老者一名国字脸,白发苍苍却看起来精神抖擞,他叫子桑严灼,是子桑玲珑和子桑无华的爷爷,在他身旁站着一个中年人,这个中年人看起来样貌与他相似,也是一身刚毅,这人是子桑宇宏,子桑严灼的大儿子,子桑无华的父亲。另一名老者叫左承桑,看起来有些瘦弱,白色的长发和胡须盖在脸上,双眼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就像要睡着了一般,平日里村中大小事务都由他主持,是一个相当于村长一样的人物。

在大堂东侧坐着两人,东岛柏常家大公子——柏常龙武,一袭米色白衣,看起来倒是风度翩翩,像是个不算文弱的书生。另一个叫邬单,四十出头,头发里有少许银丝,体格健壮,一看就是练家子,在东岛也是个能说上话的人物。

大堂西侧坐着一个人,一个叫庚桑,长得不算高,五官精致,一身简洁的黑色短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束着,整个人看起来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但又隐隐有些稚气未脱。另外还空着个座位,是子桑无华的。

大堂中央放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半具尸体,尸体只有一半,因为另一半失踪了,或许是被什么野兽给吃了,或许……

“左老,我们东岛的人失踪了,却在你们西岛发现了尸体,这事您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邬单放下酒杯看向左承桑,他并不是想替死者讨回公道,毕竟连死的是谁都还没查清楚,就算知道,跟他又又什么关系呢,他说这话不过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我要你交待,你就得交待。

“此事尚不明朗,待我查清,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左承桑说得很清楚,这件事还没查清楚,等我查清楚了再说,至于要查多久,能不能查清楚,我左承桑说了算。

“哦?尚不明朗?”柏常龙武轻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起伏的酒说到,“可我听说,你们东岛来了个外族人。”

“你说的外族人可是这个?”子桑无华扛着郑毅走进大堂,一把将他扔到地上。郑毅蜷在地上咳嗽几声,咔出一口血沫。

“啧啧啧,子桑兄怎么如此粗鲁呢?”柏常龙武皱眉说到,“来者是客嘛,你怎么把人打成这样?”

“哼,换作是你,早把他剥皮抽筋了吧。”子桑无华冷冷道。

“呵呵呵,子桑兄真会说笑”柏常龙武轻笑着,“我又不是我那疯弟弟,怎么会有这种恶趣味呢。”

“哦?这么说来,会不会是你家仆人虐待你弟弟,不给他食物,饿急了便跑出去抓个人吃了呢?毕竟,你们柏常家一直都有吃人的习惯呐。”

“好了。”子桑严灼苍老坚毅的声音响起,“人已经带来了,要问什么你问吧。”

“那好啊,”柏常龙武眯着眼缓缓应了一声,随后看向郑毅,指着地上的尸体问到,“你可认识此人?”

“啊啊啊”郑毅摇着头一阵乱叫。

见到郑毅这副模样,柏常龙武脸色一沉,质问到:“左老,子桑老爷,你们这是找了个傻子来糊弄我啊。”

“哼,糊弄你,需要这么大费周折吗?”子桑宇宏反驳到,“此人自上岛之日就被我们擒住,日日拷打,严刑逼供,他所知道的都交代了。在看来,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可是普通人怎么能破坏结界到岛上来呢?”子桑宇宏看向柏常龙武,眼里寒意逼人,厉声说到,“是不是某些人有意为之呢?”

“您是在怀疑我?”

“这,还用得着怀疑吗?岛上就这么些人,除了你们东岛,谁会有能力有野心去破这结界?”

“子桑宇宏,你不要血口喷人!”邬单一掌拍在桌上,大声喝到。

“那也比你狗嘴喷粪要好。你们敢做不敢当,还在这里恶人先告状!”郑毅听着他们的对话,思来想去终于的出了结论,原来那日遇上的风暴,是东岛那些人破坏结界造成的,若不是他们,船怎么会破,自己又何至于流落至此,与父亲分离,一想到这些,郑毅顿时怒不可遏,指着邬单鼻子骂了起来。

“你这外族蛮人,好生无礼,今日我就宰了你,祭奠我这位惨死的同胞。”邬单气得老脸通红,抡起佩刀就向郑毅砍去。

“哟,狗急还跳墙了!”郑毅侧身躲过一刀,还不忘骂上一句。

这邬老一刀不中,翻腕旋刀,反过来往郑毅脖子割去,郑毅撤步后仰,躲过这一刀,转身横跨一步,正好躲开邬单砍来的第三刀。邬单本是习武之人,从小学刀,这刀在他手中舞得风生水起,却愣是砍不着郑毅,每次都会被他莫名其妙的躲开。郑毅能躲开邬单的刀,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使的是八卦迷踪步,八卦迷踪步是在道家八卦步的基础上改变而来,暗含八卦之理,每一步看似简单,却都有其各自的作用,连起来能够迷惑对手,使其捉摸不透,练好了甚至可以移形换影,更有甚者,据说曾练到八步三千里之境。

看着场间二人追逐,玲珑眉眼紧皱,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生怕郑毅一不留神被砍到了。子桑无华严肃地看着场间,也是有些紧张。另外几人也是看着,并没有制止的意思。柏常龙武摇晃着酒杯,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手中酒杯轻轻一抖,一滴酒水从杯中跃起,他出手了,瞬息之间从杯中取了一滴酒水,弹了出去。

“啊!”郑毅感到膝盖一疼,便跪了下去,身后的刀紧接着袭来,郑毅甚至听到了刀口破风的声音,可这一刀没有落下,因为脚落下了。子桑无华一直注意着场间,在柏常龙武动的时候他便动了,跃过桌子,一脚踹出。

柏常龙武见邬单被踹倒,立刻飞身而出,单手成爪,如铁钩般向子桑无华咽喉探去。柏常龙武这一击鹰爪手疾如劲风,坚如精钢,若是击中,恐怕子桑无华喉咙上会瞬间多出几个血洞。可偏偏这一爪太过突然,避无可避,子桑宇宏虽然只有三两步之遥却也来不及搭救。就在这千军一发之际,郑毅握住了柏常龙武探出的利爪,然而只是停滞了瞬息这只利爪便继续向前探去,可这一瞬息足够旁边的人做很多事了,子桑无华连退两步避开了攻击,子桑宇宏向前两步一拳往柏常龙武胸口砸去,邬单举刀向郑毅砍来。

柏常龙武见子桑宇宏袭来,立刻变攻为守,双臂横于胸前硬接下这一拳,后退两步稳住身形,这时郑毅正好躲过邬单的刀,却不小心闪身来到他面前,柏常龙武伸爪扣住郑毅肩膀便向外掠去。邬单见同伴逃走,也急忙跟了出去。

“放开我!”郑毅大喝一声,一拳向柏常龙武胸口砸去,却不料柏常龙武一把将他丢出,重重摔在地上。这时堂内众人也都跟了出来,子桑无华用剑和邬单缠斗在一起,子桑玲珑满脸焦急,别的人却一脸平静没有要制止或帮忙的意思。

“哼,鹰爪功是吧!”郑毅站起来,看了一下肩上的三个血洞说到,随后双手成爪,大喝一声“来啊!”便如饿虎扑食一般,向柏常龙武冲去,柏常龙武也飞身探爪向郑毅射去。

郑毅避过柏常龙武的凌空一击,接着一记黑虎掏心袭向龙武小腹,龙武再次飞身跃起,凌空倒立,一爪抓向郑毅头顶,郑毅急忙使出一招白虎献爪向上拍去,四爪相扣,郑毅膝下一沉,咔一声脚下的土石碎裂,半只脚陷了下去。

“啊——”郑毅咬牙撑起身体,缓缓地站直,“喝!”突然猛地旋身,扭着柏常龙武一起旋转,然后猛地向地上砸去,柏常龙武没料到郑毅会来这么一招,来不及松手带着郑毅一起摔倒在地,“咔嚓”一声,郑毅手背上多了两个血口,一直延伸到指间,柏常龙武的手掌也扭曲变形,从掌心向外凸起,五指成了固定的爪状,收不回来。

“再来!”二人从地上爬起来,又缠斗在一起,爪爪相击,快如闪电,没过几招,四只手又搅在了一起,柏常龙武右手扣住郑毅右手腕,郑毅双手扣住他右臂,他左手又扣在郑毅左臂上。

“停!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松手。”柏常龙武突然喊到。此时两人相互制约,不分高下,若是谁先放松警惕便会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很有可能双臂齐废。

“好啊,一起数。”

“一……”

“啊……”二还没喊出来,两声惨叫同时响起,柏常龙武双爪将郑毅双臂划破,留下一道道皮肉外翻的口子,郑毅双爪发力,硬生生将柏常龙武臂骨捏碎。

“你……好大的胆子!”柏常龙武垂着右臂,左手指着郑毅喝到,“我本想留你一命,现在看来,我是留你不得!鹰魂·幻天!”说完,柏常龙武两指并拢,竖于嘴前,口中念念有词。郑毅双臂淌着血,身体有些微颤,愣愣地看着这一幕,随着柏常龙武的念叨,他背上竟生出一双黑色的翅膀,扑扇着将柏常龙武带向空中。

“疾风刺!”柏常龙武轻喝一声,他身前的气流竟渐渐聚集,化作一道道白色的风刃箭矢。

“退下!”子桑严灼一步跨出,挡在郑毅身前,只听一声熊吼,子桑严灼拂袖出掌,一道浑厚的气劲排山倒海地向前压去,那些看似可怕的风刃箭矢在这股力量面前,全都变得不堪一击,瞬间消散,这股力量一直向前推去,推到柏常龙武面前,把他拍了下来。

“噗!”柏常龙武躺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

“年纪轻轻便练出了真魂,实在难得啊,可是,要在东岛杀人,你问过我老头子了吗?”子桑严灼严厉地说到,“回去告诉你爹,唔……”

子桑严灼突然猛地转身,一掌拍去,只见一个黑影飞了出去,“咚……”一声钟鸣,那人撞到钟上滚落下来,便一动不动了,看那衣着,竟然是庚桑!

“唔!”子桑严灼眼球外凸,一口黑血涌出,全身颤抖着,脸上尽是怒意,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爹!”

“爷爷!”

“子桑老哥!”

……

众人焦急地喊叫着跑过来,场间乱作一团。

“毒针!是毒针!”有人发现了插在子桑严灼背上的三根毒针,大声地喊叫起来。

“柏常龙武跑了!”

“快追!”

“爷爷……”

一声声叫喊变得越来越微弱,眼前的光亮渐渐模糊,最后他听见孙女在哭,抬起手想给她擦擦眼泪,却眼前一黑垂了下去。

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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