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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鹤老人入火境

又过了许久,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下来啦!”群雄忽然像炸开了锅一样,争相向山脚的路上望去,也有人开始向前走去,想去看个究竟。然而那山脚下的路上早已有一位穿着灰白衣衫的老人,烈烈寒风散开他的须发,他迎着呼啸的风雪如一只逆飞的白鹤,一眨眼间已飞掠到山上下来的那人面前。

白鹤老人站在那里,只留下一个背影,那背影看上去忽然就苍老了许多,佝偻了许多。过了会儿,便有一人从白鹤老人身旁缓缓走出,他走得很慢,一身疲惫,一身萧索,还有一肩风雪,他是萧正义。在他的背上,伏有一人,白衫垂地扫过薄薄的积雪,面色苍白,头颅低垂,右手垂落,随着萧正义的步子摇摆在冷风中。白鹤老人眼中湿润,他知道萧正义能活着走下来,就意味着他们赢了这场决斗,所以他激动万分。然而萧正义所背者却是那柳千云,此时的柳千云显然已经没了生息,一枝武林奇秀剑界传奇就此陨落,所以白鹤老人也是悲痛万分。他跟在萧正义身后,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回到中原群雄中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也都看清了,所有人都明白。没有人说话,胜利来得艰辛,换来了一时和平和喘息,但也换来了死亡和牺牲。有人开始抽泣,空气逐渐凝结,充斥着悲伤的气息,仿佛这漫天的风雪不在。有人跪在了地上,向活着的萧正义,更向死去的柳千云叩首,这不只是感谢,更是尊敬,无上的尊敬。这一幕也许在许多年后都不会再有,不会再有这样一个舍己的英雄,不会再有这样一次英雄的劫难,也不会有这样一场群雄的顶礼膜拜。

看着眼前一幕,萧正义的眼睛里也充满热泪,但他并不是一般的人,他可以把所有的眼泪和痛都忽然咽下肚子里。更何况现在他是英雄,他正在受中原武林群雄的跪拜,他岂可眼中有泪心中有悲?不,决不,此时的萧正义已经在心中有了一个决定,一个决定着未来武林十年,甚至更加深远的决定。

雁荡一役,中原武林损失惨重,天魔门解散,剩余教众也各随去处,中原群侠已经没有太多的余力去管这之后的事情。

别个暂且不提,但说着白鹤老人祝延年,离开雁荡山天魔门旧址后却并没有回去祝家庄,而是直奔明城方向而去。

一路上流星赶月,老人恨不得快些赶到明城,不为别的,只为那柳千云遗孤之事。白鹤老人心中所念是柳千云为武林的牺牲,让这个孩子失去了父亲,而自己作为武林中的一个前辈,没有能力为武林牺牲,但却有责任照顾这个孩子,不让这孩子日后再受半分委屈。这一日,天色将晚时分,终于到了明城地界,祝延年紧催快马,直奔柳千云所交代的郊外农庄而去。

祝延年打算直接找到柳氏遗孤所寄养的农户,并留宿一晚,明日天亮便带孩子回祝家庄去,这样还能赶上安排置办过年的东西。所以祝延年也没有去找客栈,马鞭一扬,打马直奔。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一处高岗,祝延年松了口气,过了高岗就是农庄了。

到了高岗之上,却见前面一片火光,祝延年心头一紧,马鞭狠狠一抽,直朝火光疾奔而去。

到了近处定睛一看,火光起处果然是农庄,祝延年急忙从马背上跳下,手中彻出利剑,向着火的农庄走去。柳千云曾说他的儿子寄养在村子西北一户人家,院中有棵很大的柿子树,树上还挂着红彤彤的柿子,小儿甚是喜欢才把他寄在此处。

祝延年提剑绕过烧毁的房屋前去,惊见死尸伏地,火光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穿过起火的农房朝西北方向掠去,待看到那棵柿子树时,祝延年心头一冷。整个农庄,此处火光最盛,房屋已然全部倒塌,那屋中若有人恐怕也早已烧成焦炭。然而祝延年并不死心,几次想冒火冲进废墟之中查看,却都被炽热的热浪卷回,甚至连胡子和头发都烧焦了一些,衣服上也被烤出一股糊味儿。

祝延年心中着急,情不自禁叹息一声,心中又是无限哀伤,没想到自己竟连柳千云的遗孤都没能保住。这一定是天魔门的余孽所为,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如此痛恨柳千云,要杀他的孩子,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如此凶残,残杀整个农庄的无辜百姓。

祝延年心中一时失意,不禁泄气,缓缓垂下手去,然而此时在这熊熊火光中,他忽然感受到一丝杀气。

嗯?祝延年心中暗想,难道…..?他心头一动,暗叫一声:“不好!”同时脚尖一点,向前方冲去,前方是正在燃烧的废墟,风声呼呼带起火光,似乎要把这位老人吞噬。祝延年虽然身入火海,但心中却十分冷静,却见他手中利剑疾挥,剑气疾冲划开周身火焰。随后深吸一口气,身子缓缓飘落,但脚下是烧的炽热的土地和通红的炭火,若是踩将上去,双脚恐怕就要残废。就在千钧一发之时,祝延年左手向下一掷,手中剑鞘直插地下三分。

但这一掷之力也让祝延年身子向下急坠而去,再想用足尖点在剑鞘之上难矣,此情所迫,不及多想,祝延年腰身一拧,胸中一提真气,左手顺势按在剑鞘之上,身子稳稳横在烈火当中。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也亏得是白鹤老人经验丰富,临阵不乱才能如此。待稳住身形,祝延年右手利剑不敢怠慢,在周遭连劈数下,白鹤老人不敢多留,在这喘息之间便看好了冲出烈火的方位。只见他手中利剑又在身子四周劈了几下,剑气荡开火焰,紧接着便在右侧一圈,剑气急泄开出一条通路。祝延年左手在剑鞘上一推,嗖一下便窜了出去,而身后立刻便又再次被烈火充满。

祝延年站定身形抬眼望去,眼前站着四个人,身上满是鲜血,手中提着兵刃,一个个凶神恶煞入地狱恶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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