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说只想坐摩天轮。
我说太高,不坐。
白虹说那我改主意了,只想做云霄飞车。
我说太快,不坐。
白虹说那就坐海盗船吧。
我说太晕,不坐。
那你来场干什么?散步吗?
卡丁车挺好玩啊。
你滚!
我对于游乐场里这些比较刺激的项目都有种恐惧感,其实恐惧的不是它有多快多高多可怕,而是担心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比如说跳楼机下落的时候会不会失控从而不能制动,过山车会不会翻到一半脱轨飞出去,大摆锤会不会变成电影里的灾难场景直接砸在游乐场里,等等等等。我大概是有一种妄想症,又或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明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担心这些事情。
在白虹的软磨硬泡下我还是坐了过山车,跟飙车的感觉很相似,飙车时的极速推背感和坐过山车时的失重感有异曲同工的妙处,都是让人处在一个非常态下,让人体会到平时无法体会到的爽快感。两者不同的地方就是操控上了,开车的人有自己的意识,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进行调节把控,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上,而过山车就不一样了,无论是路线还是速度我都无法选择,上了过山车以后就只能听之任之,我们只能沿着它既定的轨道运行,逃不出这个框架,只能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这个庞然大物,由它来带领你完成这段看上去可能惊心动魄的旅途。
这很像我们的人生。
过山车、跳楼机、海盗船、X战警,白虹每一样都没有放过,同样她也没有放过我,我和她把所有刺激的娱乐项目都玩了一遍后她依然在我面前活蹦乱跳,兴奋异常。此刻的我就像霜打了的柿子,觉得自己快要脱力。
“现在剩下最后一个项目了。”白虹背着手,抬头看着我身后。
我转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摩天轮。相比于嘈杂的其他项目而言,摩天轮应该是最安静的一个,它安静地动着,安静地旋转着,安静地欣赏着人们的欢笑,安静地守望者整个游乐场。
摩天轮的座舱缓缓向上升起,我和白虹面对面坐在舱内,她看着我,而我望着窗外。
“没想到你平时挺稳重一个女孩子玩起这些刺激的项目来一点都不含糊。”
“你们男孩子平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到了这里都变成了怂包。”
我戳了她脑袋一下,“我辛辛苦苦排除万难陪你玩这些变态的东西,你到好,玩儿完了还要骂我。”
“我只是陈述了客观事实而已。”白虹起身坐到了我身边,指着远处的大摆锤继续说:“那个大摆锤看到了吗,我们还没有坐呢。”
“打死我也不坐!”我一脸惊恐。
“不坐你就是认怂。”
“我就认怂怎么了,谁逼我坐大摆锤我就和谁翻脸!”
白虹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几乎无暇呼吸,她莫名其妙的大笑让我很是疑惑,过了好一会儿,她抹干笑出的眼泪问:“如果是李嘉琦逼你呢,翻脸吗?”
听完她的问话,望着如时针般摆动的巨大铁锤我陷入沉默,可我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回答。
如果能和她回到过去的样子,坐个大摆锤又算得了什么?
我们很多人都会这样,守着身边的美好不去感受,却放眼望着远方,而且我们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我们懂得,但依旧会这样做。
我突然明白了白虹为什么会笑,她在笑一种悲哀,我的悲哀,她的悲哀。
当摩天轮转到顶点的时候就是我们能看得最远的时候,整个游乐场尽收眼底,远处的高楼,近处的人流,和面前的彼此。我收回目光看着白虹,看着她美丽的脸庞,突然我有了种心动的感觉,那一瞬间我好想拥抱她一下,也就是那一刹那间的想法,随后我心中的悸动就被李嘉琦的影子盖过,李嘉琦的身影在我心里的空间内铺天盖地而来,呼啸着,愤怒着,也恐惧着。
然后白虹抱了我,她双手环住我的腰,把脸埋在我的怀里,轻声说:“我现在不奢望什么,就想要抱抱你。”
我能清楚地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一种淡淡的清香,可能是洗发水的味道。她抱着我一动不动,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摩天轮落地。
下了摩天轮,白虹问我:“你真的就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说有感觉吧,怕她浪费心思在我身上,说没感觉吧,又怕伤她的心。或许果断地说出没有两个字是最好的,但我选择了另外的答案。
“唉!玉树临风的我总是要回答这种问题,你们女孩子就不能换个思路么?”我选择用调侃挡开这个问题。
“哟,你的意思是很多女生都问过你这个问题?”
“那当然。”
“有多少?”
“十几个吧。”
“吹牛!”
“不信拉倒。”
“十秒钟说出她们的名字来我就信。”
“开玩笑,喜欢我的女生那么多我哪里都能记得名字。”
“好歹说几个啊,怕是一个都说不出来,还说不是吹牛。”
“谁说我说不出来的,比如说王岚岚,莫小雨,张子瑜,等等等等。”
“你上当了吧,哪有人会清楚地记得是谁问过什么话,你这明显瞎编的,而且还编的不靠谱,王岚岚是李嘉琦她们班的女生,莫小雨和张子瑜是我们学校今年的十佳歌手,你就吹吧。”
“你对这些东西怎么这么清楚。”
“你都知道我会不知道?随便拿些名字就来骗我,我有那么笨吗?”
“学理科的女生好可怕。”
“李嘉琦可怕吗?”
“又提她干什么,不过,李嘉琦生气的时候的确很可怕。”
“那我也生气。”
“切!知道企鹅吗?”
“怎么了。”
“企鹅就算是生气,在别人看来依旧是蠢萌蠢萌的,所以它的生气完全没有效果。”
“你把我比作企鹅?”
“不……”我摇着指头郑重其事地看着她说:
“我把企鹅比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