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好法呢?夏莲首先想到的是改善伙食。夏莲到明珠上班后因为上班赶时间,所以买菜这档事就交给了王龙,王龙除了给自己买衣物大方外是个十足的老抠,常常是买两块豆腐,中午在店里炒一块,晚上在家里炒一块,买两个土豆,中午在店里炒一个,晚上在家里炒一个。夏莲主动提出晚上在家吃的菜由她来买,她早上买好菜放在家里再去上班。不用王龙掏腰包又能加菜他当然是赞成,至于夏莲提出的要麻烦他帮忙炒菜他也是没有异议的。
王龙把自己的钱和夏莲的钱是分得很清楚的,结婚初期他每天只给几块钱给夏莲买菜,就算夏莲要买包卫生巾也是要伸手向他要的,即便是夏莲后来去了店里帮忙也是如此。后来夏莲开始绣珠绣有收入了,王龙就不再拿钱给夏莲买菜了,还经常以刚进了货为由要夏莲帮其交付店租。现在夏莲既要供搂又要还冬梅的钱而家里的日常开支王龙也只是负责买菜、买米、买油,水电、煤气这些还要夏莲去交付。王龙的小算盘夏莲都看在眼里,但她从不和他计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夏莲给自己重新设定了生物钟,她以前是早上六点半起床,现在她调成了六点,因为她早上除了要煮早餐以外还要去市场买好菜放回家里来再去上班。
夏莲专挑王浩然喜欢吃的菜买,吃晚饭的时候她拼命往他碗里夹菜,她说浩然你学习任务重又在长身体要多吃。他吃的津津有味,她感到心满意足。
同事之间熟络了常常相约逛街、购物,礼拜天工友们会相约上山摘捻子,下河摸石螺,夏莲羡慕不已却从不敢参加,对于同事的相约夏莲从来都是婉拒,每次同事们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一起玩耍时发生的趣事时她明明伸长了耳朵在听表面却装着在认真绣货。前有约法三章后有深居简出,她不敢越雷池半步。而且自从上次吵架后王龙把夏莲看得更紧了,有时在厂里多逗留了一会回家晚了那么一点点王龙都要义正言辞的盘问一阵。
夏莲再也不敢和王龙顶撞了,准时准点的上下班,下班规规矩矩在家待着,尽心尽力对浩然好。可即便如此,夏莲发现浩然仍然会在晚自习后和礼拜天去网吧玩游戏,虽然王浩然对王龙撒谎说是在学校写作业或去了同学家,但夏莲知道王浩然是去了网吧。
夏莲意识到只是让浩然吃好还远远不够,还要和他有深入沟通与陪伴。可她无奈的发现自己想和浩然多说几句话都很难,因为下午王浩然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吃完晚饭就匆匆忙忙的去上夜自习了,上完夜自习回到家洗完澡又十点多了,昏昏欲睡了哪还有心情和夏莲说话。
夏莲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一个空档,那就是……
晚上,王龙在客厅看电视,他永远都只看一类电视机,那就是抗日剧,声音开得很大,仿佛子弹都要破屏而出了。夏莲在阳台绣珠绣,她不时的探头看看墙壁的壁钟,估摸着什么时候起身比较合适。王浩然是九点二十五分下晚自习,这个是她之前和王浩然及王龙确定过的。时钟跳到九点正的时候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花架上的东西,走到客厅笑着对王龙说:“酸溜溜,我出去一趟。”
王龙立刻警惕起来,道:“大晚上的你出去?有何贵干?有捡吗?”
在王龙看来晚上出去就是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去接浩然。”没有征得王龙的同意夏莲不敢挪步,她不敢和他吵了,一次就怕了。
“浩然自己没长脚吗?要你去接?你以为自己是开着轿车去很有面子吗?”
“浩然现在是青春期,我想多关心关心他。”
王龙想了想,还是不愿松口,道:“关心他就要去接他吗?回来再关心就迟了吗?”
“我去接他就可以和他在路上说说话,回到家他就洗澡睡觉了,话都说不了两句。”夏莲焦急的抬头看了看墙壁的时钟。
“嘴上说去接浩然,谁知道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我就从家到学校走个来回,原路去,原路回,你可以算时间,还有我等会和浩然一起回来你就放心吧。”夏莲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哀求。
“不行,白天在外面还没野够晚上还要出去浪,关心浩然的方式方法多着呢,为何你偏偏选去接他放学?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王龙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是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还有,以后不要叫我酸溜溜了,幼不幼稚?每次叫我酸溜溜你就没好事,你现在也不在店里帮忙了,酸溜溜也就解散了,还有,你也不要惦记着和你那些什么猪朋狗友出去厮混了,如果想去厮混你就连班都不要去上了,你好自为之。”
“我不上班这房子谁来供?”夏莲弱弱的反问。
“没人供就让银行把它收走,我宁愿没房子住也不要担着戴绿帽子的风险。”王龙没有声嘶力竭却见血封喉。
就连想和浩然多亲近这个小小愿望都不能达成,夏莲感觉自己都快被束缚得喘不过气了,就连跳球心都快跳不起来了。她强忍着委屈的眼泪,坐回了花架旁,拿起绣花针却发现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站起身走向阳台,看着河提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她们(他们)活得多畅快啊,就连那些花草树木都在风中肆意摇摆。造化弄人,自己明明长了颗想飞的心却偏偏戴上道道枷锁,就像渴望飞翔的小鸟被残忍的折断了翅膀,仰望天空却只能在地上拼命扑腾着断翼,不奢望高空翱翔哪怕是低空试飞也好啊。
壁钟滴答滴答走到了十一点,王浩然还没回来,王龙有些焦虑不安。夏莲自顾忙着自己的事,把花架归置在阳台的角落,然后拖地、洗澡,然后上床睡觉。隔着门她听到王龙在客厅焦急的踱步,估摸着快十二的时候听到了开门声,王龙问王浩然去哪了。王浩然淡淡的说在教室写作业。王龙说怎么写到这么晚。王浩然说高中作业多。然后就听到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夏莲猜到浩然是去网吧玩了,但她不能去揭穿他的谎言,那样将会适得其反。可要怎样才能让他不要泥足深陷?
第二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王龙主动提出让夏莲去接王浩然放学。夏莲觉得很诧异,王龙道:“我是让你去看看那兔崽子究竟在外面搞些什么名堂,你不要觉得有了可乘之机,你要原路去原路回,规规矩矩。”
王龙的话说得很难听,但能拯救浩然于水火夏莲觉得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