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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轮尓贝草原

男人们在按照邵军画出来的线挖地基,女人们在收拾烧的黑糊糊的动物尸体准备晚餐,那曲乌则带着一帮小朋友安静地呆在山洞边的角落数星星。看到乌则怯生生和之前的熟络不再一样的眼神,邵军知道这个孩子现在一定跟那些大人一样的心理,忐忑不安,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偏偏又摄于自己的淫威不敢声张,只要把煎熬深深地埋在肚子里。

邵军也懒得去解释,总不能站在一块石头上扯着嗓子说:“大家不用怕,跟着我邵某人有肉吃,会提前过上社会主义的小康生活。”还是省下点口水吧,他们又听不懂。

漫天繁星遮蔽,一帮俘虏已经运回来第二趟木材的时候,邵军让人把院子里的篝火烧起来,吆喝着让所有人收工歇息一下准备用餐。

捡回来的动物尸体被女人们摆弄的干干净净的,烧的火红的木炭将肉烤的滋滋啦啦地往下掉油,油落在火上噗噗作响,会不断点亮一个一个的小火花。雪粒状的盐巴薄薄地撒上一层,肆意飘散的香味儿,惹得周围的人滴里搭拉地掉口水。

邵军拽过那曲乌则比比划划地让他安排下去,吃饭顺序要按先老人,后女人,然后儿童。特意安排一帮俘虏最后吃,邵军没有减少他们的配份已经算是大慈大悲了。乌则没有问为什么,也不敢问为什么,他觉得山神大人做的事情都有自己的道理,自己看不明白是因为自己不够聪明。

邵军怀疑乌则没有听懂,可从忙碌中抽空回头看上去,安排的好像问题不大。

有一个叫库帕的老头有着做厨师的天赋,只看了一遍,就在一边儿烤的有模有样。邵军对这种自觉劳作的人非常有好感,大喊着酷吧的名字,送上一个大拇指和灿烂的微笑。

邵军对酷吧的表扬,鼓励了更多想试一试的家伙,于是便多开了几个火堆,一帮人涌上来开始操弄起来。只是,做饭这种事情确实是需要耐心和天赋的,有的人做出来的还算可以吃,有的糊了,有的咸了,纯粹就是在糟蹋盐巴和粮食。

没有人质疑邵军的安排,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这些人淳朴的让人感动。当然,有几个家伙除外,他们的眼睛总是在滴哩咕噜的乱转,看起来就让人无法信任。

忙乎了半天的邵军自己反而没有了胃口,幸好他还留着两个乌则弄来的嘛姆果,将嘛姆果汁倒在竹筒(乌则给妹妹洗屁屁用的像竹子的植物)中,和竹子里自产的清水搅拌一下,扔上一把榛子仁,放在火上烧开,放一丁丁盐巴,香飘十里美味极了。早就吃的肚儿圆的棉花糖哼哼唧唧地爬到邵军怀里来表示自己也想要。

饭后甜点是一部京剧片,咿咿呀呀没有字幕邵军都听不懂,可这帮人在初期的大惊失色后早已经看的入了迷。有胆子大的还想伸手去触摸,被奶妈咆哮着吐一脸唾沫。

邵军斜眼看过去,身边这帮家伙越是沉迷他便越是窃喜,只要大部分人不想着逃离,自己有的是招数让人心凝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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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那曲洪宇这个作死的孩子站在同伙的肩膀上翻越围墙逃跑,结果动到了邵军用碰撞后叮当作响的小石片做的警戒铃,可怜的那曲洪宇被恼羞成怒的奶妈一口咬掉了左脚。

被惊了好梦的邵军狂性大发,威胁哆哆带着几个人将那曲洪宇等一帮俘虏用皮绳捆起来好一顿揍。

那曲洪宇的伤口血流的过快,在棍棒相加下很快就休克过去了。邵军没有那种随便穿越后就能给人外科手术的超级技能,虽然百科博士可以找到外科接肢的教学视频,他也没本事照着视频弄一模一样,再说了,术后感染就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摆平的事情。把奶妈吐在一边的臭脚丫扔回到那曲洪宇的身上,邵军地用一根烧的正旺的木棒一下子按在他的伤口上,在毫无人性的折磨下那曲洪宇大叫着瞪着双眼醒过来,又极快地昏死了过去。

回过头又象征性地踹了奶妈两脚,奶妈非常配合,凄惨地叫着在地上缩成一团。

让哆哆用绳子将俘虏们捆起来,准备回去睡觉的邵军不经意扫到了墙角,立刻火冒三丈:“是谁,是谁他妈的在墙角给我上大号?”

冷静下来后真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子,那么大的厕所搁在西南角上,竟然没有告诉这帮人那是干啥来的,只怪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忙忘记了。

拎着那曲乌则进到男厕所里亲身示范给他看大小号的正确使用方法,特别提醒要大小便入坑,上完厕所把树叶木棍啥的扔到旁边的木头筐里。出去后又让乌则带了女人们到女厕所示范,又花了两个小时教院子里的这帮人辨别墙上男女两个字的意思。直到邵军喊男,所有男人都能够举起手来的时候才算一个进度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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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就要吃饭,是那曲部族这些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平时最多两餐,在食物短缺的时候甚至一日一餐。邵军懒得给他们解释,他现在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说话比干活累是怎么一种感受。

酷吧已经晋升为团队的厨房老大,这是一个极有前途的岗位。

安排酷吧做早餐,心火太足,眼屎都没清理干净的邵军,眯着眼睛给半死不活的那曲洪宇检查了伤口。这家伙脸色苍白,一副死相。说起来那曲洪宇也是个有福气的,在部族里像他这种少了一个部件血流不止的,早就给部族巫医下了死刑判决书然后扔到野地里等着变成白骨。不走运的话,人还喘气儿呢,就会被野兽们大快朵颐。遇到饿急了的野兽,说不定骨头都剩不下。

调了点淡盐水让那曲洪宇喝,在这个不开化的地方,权当营养品了。

俘虏们都没有早饭吃,只能眼巴巴看着其他人吃的满嘴流油。只因为其中一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们就被惨无人道的奶妈咆哮着、赶着伐木去了。邵军把收起来的长矛发给哆哆,让他带着两个人跟上去协助奶妈的工作。

女人们在邵军的指导下,开始粉碎含有卤盐成分的褐色石头,用木炭一遍遍地过滤以去除杂质和毒素,大量的熬制食用盐巴。

除了襁褓中的两个,那曲乌则在内的六个孩子被邵军集合起来,全息屏幕上一条金光闪闪的小龙从云层中飞下来,说着一口标准的中国话:“小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我们开始学习看图识字……”然后便看见一帮小朋友跟着屏幕中的老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头发头发、眉毛眉毛、眼睛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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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轮尔贝草原上,阿拉善部族的营地。

碧蓝如洗的天空中一只巨大的银鹰从遥远的西方振翅而来,年轻的阿拉善卓岩站在帐篷外的高地上看着那只鹰从一个银色的小点逐渐变的清晰。

巨鹰在盘旋中降落在卓岩面前的草地上,卓岩微笑着走过去触摸着巨鹰比尖刀都要锐利的嘴巴:“安古尔,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吗?”

卓岩将巨鹰安古尔的脑袋拉低,从巨鹰金光闪烁的眼中,就像是魔法闪现,他竟然看到了一周之前云台高地上那曲部族发生的一切。

襁褓中的乌央被弃于神庙前,幼小的乌则无畏地举着长矛冲向了凶狠的灰狼,邵军和奶妈为了护持乌则乌央兄妹在狂风大作的夜里同大群的野狗进行了激烈的争斗。

他看到了他的哥哥,那个曾经带着他在轮尔贝草原上玩耍嬉戏,教会他捕猎追踪的哥哥,曾经的阿拉善第一勇士在癫狂中滥杀无辜,看着他被烈焰裹挟引发了云台高地上史无前例地滔天大火。

又看到了自己幼小的侄儿侄女骑坐在凶名卓著的犴虥背,和一群那曲部族的人一路向南,到了一个陌生又新奇的所在。

阿拉善卓岩掀开阿拉善部族营地中最大、象征着权势的那座帐篷:“阿娘,安古尔从那曲高地上回来了。”

端坐在案桌后面闭目养神的阿拉善娜仁,阿拉善部族最尊贵的族长缓缓地睁开双眼,她的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了包裹在帐篷外的牛皮,一直望穿到那曲高地。

娜仁听着自己小儿子的描述,除了她在听到自己大儿子被烈焰裹挟时候双眉微蹙之外,完全看不到老人早已经充满了巨浪和风暴的内心。

“平措从来不说虚妄之言,你的哥哥不会就这么离开。”

年轻的阿拉善卓岩有些看不透自己母亲的想法,只是毕恭毕敬地聆听着母亲的教诲。

“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等你到了阿娘的这个年纪啊,就明白了。”

卓岩虽然不明白自己母亲指的是什么,但他从不怀疑,也不会怀疑自己母亲的话语。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孙儿,现在又有了一个孙女,我也该享受下祖孙团聚的天伦之乐了。卓岩,你到那曲高地去,把你的侄儿侄女给阿娘带回来。”

卓岩点头称是,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询到:“阿娘,要不要儿子找寻下大哥的下落?”

娜仁罕见地犹豫了下,没有哪个母亲是不疼爱自己孩子的,但她还是拒绝了自己内心中的声音,坚决地摇头说:“不,一切皆有定数。你的哥哥命犯孤狼煞星,在平措的预言未解之前,我们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好。”

卓岩刚走,匆匆赶来的阿拉善平措,部族的巫医就到了娜仁的帐篷。平措满脸的皱纹,头发花白就是一个干枯的老头,他咳嗽着喘息平复后,慎重地说:“要冷静啊。”

娜仁笑了:“娜仁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一个火星就能把整座草原给点着的女娃娃了。老平措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我失去冷静吗?”

平措笑着,用自己粗壮的大手抓起娜仁面前精致簸箩中的肉干,放到嘴里用力地嚼起来。娜仁望着他,淡淡地问:“你那天看到有贪狼星从夜空中坠落在了那曲高地,有几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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