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间,子逍入学了,私学里下至七八岁孩童,上至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数众多,让子逍这个现代人也看的惊讶了。
还好这里的学习是按年龄,学识分开的。授课方式是由师傅讲学,上午讲玄学,涵盖了佛学道教的经典概论;下午讲科学,新鲜的讲学内容倒是让子逍觉得有些意思,比那些理综什么的吸引他多了。
这一天,子逍照旧坐在前排听师傅讲经,不经意间,感觉肩被人拍了一下。
子逍左右看看,才发现原来是坐他旁边却一直没跟他说过话的人,那人有一张瓜子脸,脸上是长而浓黑的眉,炯炯有神的眼,鼻梁挺直,嘴唇却是极薄,一副英气十足的样子。
“你有事吗?”子逍小声问他,因为师傅离他们距离颇近。
“我叫王洛安,字承乾,可否与兄台交个朋友?”那男子说道。
“我叫张孝迁,字子逍,王兄说话太客气啦,我也许比你小呢,”子逍笑笑。
王洛安也淡然一笑。
就这样,子逍认识了他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王洛安,只是不知道他的出身,不是子逍世俗,而是他知道,只有士族子弟才有钱来读这建康城里最大的私学。
下学后,子逍叫上王洛安准备出去搓一顿,来到这里这么久,都还没在外面吃过饭呢,也不知道建康有哪些美食,反正他觉得家里的菜味道很是一般。王洛安欣然应允了,让子逍先等着,过了一会儿,自己带着几个少年走了过来。
子逍看了看新加入蹭饭的三个陌生男子,终是无奈的笑了,心想今天可要破费了,古人可真爱打秋风啊。五人决定去城里最大的那家昱轩酒楼,从私学后院走过时,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从一边闪了出来,又向他们这个方向冲过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向后望去。
只见那白衣男子挽住了一个从左面而来的锦衣男子。那锦衣华服的男子眉清目秀,却神情轻佻,见众人望向他,倒也不躲闪,反而对他们暧昧一笑,伸手搂过白衣男子的肩就走了。
子逍很诧异,很多古人有断袖之癖他知道,但没见过这么大大方方,不加遮掩的,倒让他对这人有些好奇了。“他们是?”
“五皇子和我的堂弟秦益,我叫秦胜,”同行之中,有人开口解惑了。
子逍看向说话之人,发现那人细看之下竟然有些像柳潇,霎那间,他有些怀疑柳潇是否是实体穿越了。“秦兄可知道五月初十江城(子逍穿越时所在地)有什么活动?”
“江城在哪里?何为活动?”秦胜有些费解。
这下子逍知道秦胜不是柳潇了,江城五月初十有全国电子游戏竞赛嘛,可惜自己去不了了,子逍在心里哀嚎着。“江城只是个小镇罢了,据说那天是桃花节,江城到底在哪,我就不知道了。”为了避免他细问,子逍编了个谎言,自己可不知道江城在古代的地名是什么。
“哦,”秦胜倒也没再问,反而说开了,“那白衣男子是我堂弟秦益,他是五皇子的陪读,五皇子好男色,家里人劝他离开五皇子,他也不听。”
“五皇子好男色啊,还真看不出来,”一脸色黝黑的男子说道。
“你们说我不如秦益吗,怎么五皇子没看上我?”一男子接话道,说着还用手摸了摸自己白皙的脸庞,子逍认真的看了看他,发现他是典型的白面书生。
先前说五皇子好男色的黑脸男子调侃道,“你,死读书倒是行。”
书生男苦笑,“在这种乱世能安生立命就行了,我还求什么!”
“你们都安静些吧,孝迁都还没说上几句呢,”王洛安终于开口,结束了众人混乱的讨论。看着大家同时停口的默契,子逍倒对这看似沉默的王洛安感兴趣了。
在酒席觥筹交错间,子逍才知道王洛安居然是相爷王淳的第三子,想着丽华如今已身在相府,便托他关照下自己的表姐。王洛安对子逍的话感到惊讶,但还是笑着答应了。
子逍也知道了黑脸男子叫晏辰,是六皇子的陪读,六皇子是一介武夫,和晏辰志趣相投,平生酷爱打猎。晏辰为人豪爽大方,不拘小节;秦胜为四皇子陪读,生性风流,平日里爱与四皇子一道寻花问柳,每逢空闲时,宁流连于烟花之地也不愿返家;书生男叫魏齐,清高,故少友,与三皇子一样好读书,性情温和。
与众人混熟后,子逍方才发觉古人与现代人还是有某些相似之处的。
子逍很不喜欢学古文,每在儒学课上便会观察他那些同窗的学习状态。子逍认为古文繁杂难懂,不如白话文直白简单,可不学又不行,因此总结了一句话,“学好古文,走遍古代都不怕。”故又庆幸不是在清朝,清朝还要学洋文。
魏齐自然是最认真的,手时刻不离毛笔,目光也一直追随着教儒学的赵师傅;秦胜时常在偷吃糕点,几乎天天都吃,时常都被师傅没收;晏辰听不懂,就索性趴在桌上睡觉,被师傅骂了也只是笑笑;王洛安一般都在看一些杂书,有时看《山海经》一类的志怪小说,有时看《世说新语》之类的笔记小说;子逍则在练字,魏齐总取笑他的字,他很郁闷,在现代他的字就经常遭到鄙视,怎么到了古代还是一样?
子逍看过这身体原主的字,写的相当好,行书一流,再想到自己那手难以辨认的行楷就越发觉得羞愧,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该好好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