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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个笑话

安梓潼和伊安要去的这个小镇名叫鲁斯(Luss),是该区域的旅游集散地,两个人和大部队会在傍晚在这里汇合。

Luss这个名字的由来,有的说是来自于苏格兰的盖尔语的“Lus”,一种本地植物的名字;也有人认为来自法语,是百合的意思。

走进这座精致的小镇,映入安梓潼眼帘的,是有着独特色调和私人庭院的、由石砖搭建的平房(bungalow)。它们错落有序的坐落在小镇主路的两侧,虽然已经十月,每家每户的门廊和庭院都开满争奇斗艳花朵,引得游人纷纷伸头一探究竟。

对安梓潼而言,英国的房子一直是个有趣的话题。

和中国不一样,英国房产市场上95%以上都是旧房,每一年新建的住宅寥寥无几。并且,当地人一般买新房用于投资出租,自己住的非常少。这是因为英国的老房子质量好、花园大。比如维多利亚时期的房子,一般都会有大客厅,而且屋顶很高,居住者会感觉很敞亮很舒适。所以,在英国越老的房子越值钱。17到18世纪的好房子卖到百万英镑以上屡见不鲜。

因为考虑过在伦敦买房子,因此安梓潼对英国房产的类型很是熟悉。在英国,house一般分为四大类。

第一类是Detached House,也就是所谓的独栋别墅,一般带有私人的花园和车库。

第二类是Semi-detached House,半独栋别墅,就是说一幢房子会有左右两家,每一家都会有自己的花园,但可能不带车库或者停车位。

第三类是Terrace House,有人译做“排房”。在一排房中间的房子叫mid-terrace house,左右两边都会与邻居有一墙之隔;在一排房最后的叫做end terrace house,只与邻居有一墙之隔。这种房子大多都没有车库,不一定有街外停车位,花园也不大或者只有一个小小的后院。

第四类是bungalow,也就是平房。它一般也是独立的、独门独园的,除非特别指明是semi-detached bungalow,则会与邻居有一墙之隔。它与独栋别墅的区别在于它只有一层。

房子的市价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房子的卧室数量、卧室大小和装修、花园规模、厨房大小和装修。在同样的地理位置,同一条街,并且房屋的上述条件相差不大的情况下,bungalow是最贵的,其次是detached house,semi-detached house,terraced house。很多买卖房屋的中介甚至会把平房专门划分到一个类别进行销售。

安梓潼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平房这么贵,还与很多人或深或浅地讨论过。有本地的朋友曾经猜测说,拥有同样居住面积的平房因为只有一层,因此,它比独栋别墅要占地大。而这些房屋大部分属于永久产权房,买家对房屋占用范围内的土地及土地上的一切不动产,包括土地、房屋建筑、树木及地下资源拥有永久性所有权,无论是政府还是个人都不得以任何名义侵占。因此,这类房产的开发潜力和升值空间都会更大,对应的市场估价自然水涨船高。

英国房产基本归类却不局限于以上几类。这是因为每处房产几乎各有特色,可以满足不同人的需要。甚至很多人购买城堡、教堂改造成自己的居所。

这其中,cottage带给安梓潼的印象很深刻。这种农舍风格的小别墅大多都具有数百年以上的历史,价格不菲。虽然从外表看上去,它们都很破旧不堪,甚至保留了茅草搭建的屋顶,但里面其实都别有洞天。这种房产从方方面面都给予屋主最大限度的自由来体现自己的审美和经济实力。

还有一类被称为council house或者townhouse的房屋,一般属于政府救济房,也叫廉租房。由于它们在近代才兴建,因此这样的房子一般有很好的供暖系统和建筑结构,但是室外活动空间有限。由于政府的这项服务是针对贫困线之下的社会群体的,所以,要想得到这样的住房,一个家庭的人均收入必须低于GDP反馈出的中等收入水平的2/3。因此,居住者多是无家可归者及其家庭和特别低收入家庭或个人。在英国的每个城市,治安较差的地区通常是这种有council House的地方,居民成份以劳工阶级和外来移民的少数族裔为主。英国政府允许居住council house的居民在居住超过一定时间后用低价买下来,房子从Council变成Private,这样的房子俗称ex-council。但是考虑到安全因素和私密性,这样的房子一般价格经济,但是需求量低迷。

和house相对应的是flat,译作公寓,它的结构和居住条件类似于中国常见的小区内单元楼中的一户。英国的公寓大多都是单人或者两人居住,很少有三人或者以上居住在同一个公寓的现象。大多公寓属于租赁使用权(leasehold)房产,居住者不拥有房子的土地。一般的市、镇的公寓都在三至五层,极少有高楼。

从所有权而言,上述各种类型的房屋还可能采用永久产权共享模式。也就是说,建筑内的所有业主平均享有其公寓楼房产权的股份。这样的模式保障了每一户居民对其公寓楼房的公平合理的掌控权,并且确保公寓的最佳维护。这种模式一般只在部分小型的公寓或者房屋项目里会采用。

相对于其它城市,伦敦的房价居高不下,很多专业的国际炒房者参与其中。因此,就算手头上有充足的资金,安梓潼还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希望能够入手一座拥有独立产权的近郊的独栋别墅,或者较为中心的排房。像安梓潼这样的购房者并不少见,甚至有人等上十几年才出手购买自己心仪的房产。

其实,由于英国交通便利,由南到北搭乘火车只需要七个小时;所以,很多伦敦人反而把房子买在了交通便利、设施完善、环境优美的中小城市。

而一些需要居住在伦敦近郊的上班族,则会选择租住一所适合自己的房子或者其中的一个房间。英国的租房市场体系完善,房屋中介运营规范,这确保了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和能力选择适合的住所。他们只要支付恰当的房租,就能够享受自己喜欢的生活,而且不需要担心设施的折旧和维护问题。因此,也有很大一部分人选择成为租房者,甚至一租就是几十年。

无论如何,英国完善的房屋管理机制和交易体系确保了每一个购房者都能够拥有适合自己的选择。

“伊安,你知道吗?我好久之前听说过一个笑话。这个笑话前一部分是说,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是拿着美国人的工资,住在英国人的房子,娶个日本老婆,有个中国厨子。”安梓潼笑着说,“现在想来,居然有些道理。”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一定是错了。”伊安紧紧握着安梓潼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安梓潼的额头贴上了他的胸口,就这样被他牢牢抱住。

“是什么?”安梓潼不想这么亲昵的样子被别人看了去,可是伊安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让她有些难舍难分。

“想要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肯定是要娶中国老婆的啊。”

安梓潼抬起头,伊安那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双眸正直直看向她。

看着安梓潼有些湿润的眼睛,伊安笑着说:“那这个笑话的后半部分是什么?”

“别的我不肯定,但是,最后一点一定是错了的。后半部分说,世界上最不幸的男人,是拿着中国人的工资,住在日本人的房子,娶个美国老婆,有个英国厨子。”安梓潼说,“虽然现在,英国大部分的菜单都是炸鱼薯条、沙拉汉堡,但是也有很多厨师,就在这简简单单的菜肴上,演绎出各自独特的味道。而且用心寻找,也不乏特色、精致的菜品。不过我好幸运,都不用努力,就可以因为伊安吃到色香味俱全的餐点。每一份我都很喜欢。”

“所以当初吸引梓潼、让梓潼倾心的不是我,是家里的厨师啊,”伊安露出了别扭的表情,“你都没有这样夸过我。”

“虽然和厨师的技艺也有关系,但是,是因为有伊安的陪伴,才会这么印象深刻啊。”

看着慌忙解释、安抚自己的安梓潼,伊安这才开心地说:“梓潼,我也会努力学习,让你爱上我做的菜的。”

“伊安做的菜,我一定会喜欢。”安梓潼从善如流,“因为有伊安满满的爱啊。不是说吗,世界最顶级的料理,就是用心为爱人做出的菜。”

看着眉飞色舞的安梓潼,伊安突然说,“梓潼,下一次,来一个正式的约会吧,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你想要去的地方。我们可以在那儿待上一两个星期,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啊?”安梓潼有些惊讶,“但是伊安很忙啊,对吧。这段时间的陪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不是吗?班宁和我说了,说伊安把自己所有的假期,都用在这段时间了。”

“梓潼,我希望你可以任性一点,再任性一点。”伊安温柔地看着安梓潼,“抽出时间和爱的人共度美好的时光,本来就是恋人之间很平常的事情啊。所以,请梓潼把我们当成普通的情侣一样,不要顾及太多。你只需要专注于恋爱本身,把其它的疑虑交给我,可以吗?”

看着伊安坚定、平静的眼神,安梓潼笑了:“真的可以吗?我会想要去很多地方啊。”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是吗?”伊安笑着说,“我希望你有好多好多的想法。这样,每一年我们都有新的计划。我可以偷懒,不用绞尽脑汁地思考下一个目的地是哪,而且也不用怀着‘你会不会觉得太无聊’之类的担心啦。”

“嗯,那第一次,我想要和你一起去峰区国家公园。”没有迟疑,安梓潼毫不犹豫地想到了Peak District National Park,“我想要和你一起去Hope Valley看漫山遍野的紫色石楠花,;想要和你一起在Castleton探索开采蓝萤石的矿洞,然后远足到Mam Tor;我们还要从Hathersage出发,直到走到The Stanage or North Lees Estate,观察神秘的圆孔石墩;我们要一起从Baslow Edge 走到 Curbar Edge,一起吃Bakewell pudding,一起在Buxton泡温泉和欣赏剧院演出,一起去Tideswell那座14世纪的浸礼会st.john教堂也就是峰区教堂听赞歌;我们还要一起拜访Chatsworth House,在它美丽的花园里迷路,在喷泉前相拥,我想你陪我走《傲慢与偏见》里面伊丽莎白走过的路,看他们看过的风景……还有Haddon Hall,那个同时拍摄过《傲慢与偏见》和《简爱》的地方。好像《另一个波琳家的女孩》和《伊丽莎白》也在那里取景了呢……”

看着安梓潼滔滔不绝的样子,伊安偷偷地笑了。

“是我说话太猴急,还是想法太幼稚?伊安你到底在笑什么啊?”安梓潼有点小小的羞恼。

“没有,只是觉得……你今天怎么这么可爱。”伊安望着安梓潼,“可爱到让我想吻你。”

与之前笨拙的浅吻或者充满不安与迫切的深吻不同,这次的吻,很自然。

伊安将湿润的唇转换了角度,加深了这个吻。

那温暖而柔软的触感让安梓潼不禁闭上了眼睛。

“我希望能够和你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伊安轻轻移开了唇,“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第一个想去的地方是峰区?我能感觉到这个地方对你很重要。让我更多地了解你,好吗?”

“因为曾经去过一次,这些地方,在第一次设计被拒绝之后。”安梓潼低下了头,陷入了回忆,“那个时候,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在最痛苦的时候,去了峰区。最后,也果然从中得到了力量。从那时开始,我就决定,下一次来的时候,要和自己的达西先生一起。”

“好希望那个时候能够陪在你身边。”伊安有些惆怅,又笑了起来,用很坚定的声音说:“虽然你的过去我没能够陪伴,你的未来我一定会一直参与。”

“嗯。”安梓潼补充说:“我也是这样希望的。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地多了解伊安的过去,因为那是伊安的一部分;也希望能够一直陪伴在伊安的旁边,一起构筑我们的未来。”

伊安用他帜热地双眸凝视着安梓潼,这一次,安梓潼没有因为害羞而躲闪,而是回以同样深情的目光。

在接下来的行程里,伊安带着安梓潼参观了制作苏格兰裙和风笛的作坊。时间在两个人的闲聊与承诺中溜走。

傍晚的时候,班宁联系到伊安。大家在短暂的会合之后,驱车前往二十七英里外的格拉斯哥。

从车窗向外望去,夕阳的颜色很美,像是凤凰的尾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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