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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此后的时光中,我会每天像上帝祈愿,希望你每天的笑容都如阳光般灿烂。你说你的名字是天真烂漫的意思,可我觉得却不是,给你起名字的人一定是希望你会和爱的人在漫漫长长的光阴中直到白头。很久以前我就在想,那个人如果是我,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吧。我的好姑娘,无论你以后的抉择是什么,你要记得,还有我一直在你的身后。

——顾铭

“我来是要跟你说一声,纪春霞要把我嫁人,我等会会去报警,户籍在你这里,我不求你抚养我,你只需要在警察问起你来的时候说明我是你的女儿就好了。”纪漫漫看着林长生一字一句的说。

而林长生只是摇摇头:“漫漫,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吗?”

纪漫漫:“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要先一步去报警,不然纪春霞找到我……”

林长生打断她:“你是我的女儿,她不能把你怎么样。”

纪漫漫手微微握紧了拳头,然后走到外面院子,坐到了凳子上。

林长生也慢慢的走到院子中,他拿着一个透明玻璃杯,放到纪漫漫面前:“喝点茶。”

纪漫漫接过水杯,说了句谢谢。

林长生:“漫漫,我知道当年的事你恨我,你走后,我就后悔了,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女儿,纪春霞那个女人心肠歹毒,我没想到她会骗我……当时……我也是失去了理智,才把你赶出去的”林长生叹了口气,又说道:“当初我给你办理培尚的入学手续,是希望我们双方都可以好好的静一静。可是,我没有想到,纪春霞居然那样对你。”

“可是”“没想到”“我以为”,仅仅几个词语就将纪漫漫三年来的所有遭遇一并概括了过去,纪漫漫看着林长生花白的头发,突然嘴角勾出一个微笑,接着就听她的声音响起:

“爸,林雾呢?”她的声音没有不甘,没有恨意,而是笑语盈盈的说。

林长生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她:“林雾在屋里,怎么了?”

纪漫漫站起来转过身,对着屋子里的方向,微微轻笑:

“爸,你知道三年前我遭遇的那场绑架吗?”

林长生不解道:“知道,那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导致……对不起……”

林漫漫慢慢的伸出手指:“如果我说……”她将手指缓缓地指在大厅:“是林雾指使人绑架的我,你相信吗?”

林长生的瞳孔急剧收缩:“这……”接着他冲屋内大喊:“林雾,你给我出来。”

纪漫漫仿佛失了所有力气一般,脸色苍白的一下跌坐到了凳子上。

林雾从屋里里出来,英俊之致的脸庞溢满悲痛,他走到林长生跟前,缓缓的说:“是我做的。”

林长生露出不可置信的脸色,他颤抖指着林雾:“你……”

林雾忽然“扑通”一下跪倒了地上。

“爸,我对不起漫漫,我那时候不懂事,我以为……是因为纪春霞和漫漫来到我们家,你才……”

“我才放弃你妈妈的吗?”林长生悲痛的声音响起:“你知不知道……你妈妈肺癌晚期,已经回天乏术……你要我怎么救她,怎么救她?”。

林长生捂着脸,蹲到地上,指缝似乎有眼泪滑落:

“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吗?你以为是我不想救她吗?……啊?”

他突然抓着林雾的衣领,狠狠的把他甩出去,咆哮着说:

“你怎么能这样对漫漫。”

……

.

这场由纪漫漫挑起的事端终于在林雾鼻青脸肿下落下帷幕,但,即使林大帅哥鼻青脸肿,也是好看的鼻青脸肿。

林长生抓着纪漫漫一个劲儿的道歉,林雾神色悲痛的站在一边,纪漫漫不知道这道歉来的算不算迟,即使迟了,她觉得多年的心结也一朝释然。没有什么可怨的了。自己和林长生非亲非故,白白当了他的女儿,好吃好喝的养了四年,还有什么可恨的?

纪漫漫把这当成自己置死地而后生的福大命大。她才十七岁,以后的光阴漫漫长长,虽说生命最初多有磨难,但,也就仅仅是磨难而已。纪漫漫觉得她完完整整的诠释了“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这句话的含义。

纪漫漫和林长生一起去警察局报了警,由于实在想不出什么报警的理由,林长生便以纪春霞七年前买卖儿童报的案——买卖的儿童当然是纪漫漫。

很快,纪春霞便抱着她的儿子以及秃顶大肚子的顾向南来到了警察局。

本来,纪春霞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纪漫漫反正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把她早早嫁了出去,一是可以省下家里一口人的开支,二是还可以收下几万块钱的彩礼钱。可这算盘刚拿出来,还没啪啪响两下,就随着“啪啪”的散音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的算盘珠。

纪春霞做梦也没有想到她还会再见到林长生,用一句话来说,可谓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她风风流流给林长生扯了几条街的绿帽子,林长生没来得及处置她,她便灰溜溜的跑到了凉光跟顾向南结了婚。她自以得意——你林长生再多的绿帽子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就算要戴,也应该算是顾向南的。正正当当的老公都没吭个什么声,你有什么权利再指责我?

如今前任带着老公,来到林长生这个现任跟前,手里还抱这个娃,场面可谓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林长生不禁想起,纪春霞还是给他生过一个女儿的,尽管如纪春霞在他发现纪漫漫不是他亲生女儿之后所说,那个女儿三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夭折了。可生过就是生过,林长生不禁有些自责。可自责之后也想开了,都怪自己当初太花心,有着老婆还找小三,小三还是纪春霞这种要姿色没姿色要脑子没脑子的货色。彻底嫌弃自己起来。

而这边纪春霞见到林长生之后,立马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事实上眼泪也确实不要钱。

鳄鱼眼泪在见到纪漫漫之后彻底停住,纪春霞疯态毕露,张牙舞爪的朝纪漫漫扑去:

“你个小杂种,当初就该掐死你……”纪春霞张牙舞爪的手刚扑过一半,就被林长生一下抓住,林长生冷冷的看了纪春霞一眼,一把把她甩开,而旁边抱着孩子的顾向南,脱不开手,只能一个劲儿的冲林长生嚷嚷:“大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林长生压根没把顾向南放在眼里,转身走到在大厅观摩着这场好戏的几个警察说:

“警察同志,就是这个女人买卖了我的女儿纪漫漫。”

纪春霞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长生,你怎么能……”

林长生冷冷的看着她,眼睛里仿佛藏了冰:“为什么我不能?”

纪春霞终于瘫倒在地,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纪漫漫走到她的跟前,从上往下看着她:“妈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然后她蹲下身,朝着大脑一片空白的纪春霞,抬手扇了她一巴掌,纪春霞的脸上立刻肿起了一大片,而纪春霞似乎像是被打傻了一样,怔怔的看着林长生

默不作声。

纪漫漫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她觉得既然林长生在这给她撑着腰,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思及此处,她抬手又往纪春霞肿起的那半边脸打了一巴掌。两巴掌可谓一巴掌比一巴掌打的响。

纪春霞嘴角

泛起血丝,两眼空洞的看着前方,顾向南苦于手里抱着睡着的孩子不能解救纪春霞,在原地焦急的发出声音:

“别打了,别打了……”

纪漫漫扇了第二个巴掌之后站起身,向顾向南露出一个微笑:“叔叔,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好,我没有等到十年,好了,以后纪春霞你俩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纪漫漫说完,转身出了警察局大门。

.

十七年的光阴里,命运一次又一次的向纪漫漫开着玩笑。所幸她没有放弃希望,终于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一道曙光。

一切都会过去,是她的六字真言。

有了林长生的人脉在警察局推波助澜,虽然事情已过去了多年,但贩卖人口这样的大罪仍是一项很严重的罪责,最后林长生回到家里,给了纪漫漫两条结论——公了或私了。

纪漫漫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私了,公了无非纪春霞会坐牢,而私了就是拿钱,在纪漫漫目前这个阶段,当然是最需要钱的。

“漫漫,如果你想要惩罚他们的话,是不用顾及那么多的,我们不在乎那点钱……”林长生看着纪漫漫说道。

“不……爸,是你不在乎那点钱,但是我在乎啊,我要上学,要生活,马上升高中了,还要买学习资料……”

林长生马上打断她说:“我是你的抚养人,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相比让纪春霞坐牢,我还是希望她给我钱。”

“那就听你的……私了”

事情暂告一个段落,纪漫漫离家出走本来打算去顾铭家里住着,但后来拗不过林长生,就住到了他的家里。

而纪漫漫的名字再三变动之后,还是叫成了林漫漫。

.

初三九年面对升入高中的压力,考试小测试几乎整天不断,夏季中旬,太阳炽烤着凉光,而培尚整天人来人往的操场也是人迹罕至。知了夏虫鸣叫,人间六月恍如蒸笼。

当然最受不了夏天的还是李茂,李茂每天穿的短袖早上便被汗浸透,她整天趴到桌子上面,在最后一排往前看的时候,李茂趴在桌子上的身影宛如小山。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更让在后面坐的同学生出一种“此山要倒”般摇摇欲坠的危机感。

胡小猴终于看不过去,决定要代李茂的妈妈好好教训教训爱吃还净长肉的胖子。

于是,每天早上的操场多了一个胖子呼哧呼哧的身影。

纪漫漫,不,应该是林漫漫,可谓变化很大。以前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人主动担任劳动委员,自告奋勇出黑板报,以及乐于助人的帮助同学,整日露出两排大白牙笑容明晃晃。只经过两个星期,林漫漫仿佛以前所有的记忆都随纪漫漫这个名字一块扔掉了一样。

像换了一个人,亦或是这样的林漫漫才是她最真实的自己。

脱掉沉重繁杂的身世外衣,揭下伤痕累累的面具,就像毛毛虫终究会变成蝴蝶一样迎来了她的新生。

对此最为震惊的还是李茂,李茂这个没心没肺的一点也不顾及林漫漫的感受,每天早上拉着纪漫漫一块跑步,一边跑一边大呼:

“友谊天长地久。”

.

顾铭找到林漫漫,像以前一样摸摸她的头:

“漫漫,你变了好多……你这样,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林漫漫正在低头写着作业,闻言抬起头,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顾铭,露出两排明晃晃的大白牙:

“那我这样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顾铭被她的大眼睛盯的呼吸一窒:“当然……当然是变好了,你这样……我很高兴。”

林漫漫站起身,笑着拥抱了顾铭一下,鼻尖传来顾铭身上特有的薄荷清香,她有些恍惚:“你以前不是经常对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吗?获你吉言……以前的那个我已经彻底死了。”

顾铭被林漫漫的这个拥抱一下大脑空白,他怔怔的说:“死了好……死了好……”

林漫漫满头黑线的放开顾铭,轻轻道:“顾铭,谢谢你。”

而顾铭还在怔怔的盯着林漫漫,两眼没有聚焦的看着她,林漫漫似乎被顾铭这个呆样逗笑了,她哈哈大笑着说:

“看你那呆样……要是李茂在这,又该说你喜欢我了。”

“喜欢啊……不不不,哪有哪有……”顾铭连忙解释,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林漫漫刚提到李茂的名字,李茂这个胖子便说曹操曹操到,地动山摇满头大汗的跑到纪漫漫跟前:

“漫漫,漫漫!……啊!”

圆润的胖子因重心不稳差点栽倒在地,被在一旁的顾铭扶了起来:“谢谢顾大帅哥……”林茂朝顾铭谢道。

而顾铭在说完不客气之后转身走了。

“漫漫啊!我跟你说,隔壁班的那个啥来着……吴……吴……”李茂急的快撞墙之前终于想起来:“吴静晗,对,就是她,他昨天跟林雾递情书了”。

林漫漫闻言抬起头,递给李茂一片纸巾示意她擦擦汗:

“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着急吗?我的姑奶奶。林雾可是说过喜欢你的,就算你不要,他也是我的备胎啊!这样白白让别人挖墙脚算怎么回事?”

李茂冲林漫漫握握拳头:“我一定会让她后悔的……”

林漫漫努力甩开脑补李茂拿着锤子,头戴鸡毛帽子,胳膊上纹米老鼠的狗腿小弟形象,说道:

“茂茂,我不喜欢林雾,跟别人有什么好争的?”

“你不喜欢我喜欢啊!”李茂脱口而出,然后又似乎意识到她说的话很不得体,又扭扭捏捏的推推林漫漫:

“哎呀~漫漫,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知道那个吴静晗长的有多丑,她怎么能配得上林雾小王子呢。你看你长的多美,和林雾王子站在一块多配啊!我这是在为你的未来考虑,你这个性格,要在学校提前培育爱情的小草,要不然,以后你可就剩下啦漫漫……知不知道……”

林漫漫不知道李茂看了多少言情小说与狗血电视剧才能说出这番话,实在让她大吃一惊,她实在想剥开李茂厚厚的脂肪,看看她的内里是不是住了一个大龄剩女死了的冤魂。林漫漫无奈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名字从纪漫漫改成了林漫漫吗?”

“为什么?”

“我十岁的时候被我现在的妈妈拐卖,直到最近我才找到我的亲生爸爸,你知道我的爸爸是谁吗?”

李茂一脸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的问道:“是谁?”

“是……林雾的爸爸!所以说,林雾是我的哥哥。”

林漫漫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李茂的惊呼。这个胖子难得的有一副好嗓子,她的女高音林漫漫觉得简直可以窜上三十三层楼。“啊,啊啊啊啊!漫漫,你好命苦哦,啊啊啊啊!”

林漫漫在她震耳欲聋的声音中捂着耳朵,接着就听胡小猴的声音响起,原来胡小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讲台上,大大的无框眼睛摇摇欲坠的挂在鼻梁。胡小猴一脸不爽的看着还在大叫的李茂,扶了扶眼睛,拿起教鞭在讲台上“啪啪啪”的敲着:

“李——茂!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谁让你大声喧哗的,现在是课间,很影响大家学习的知不知道!!!”

李茂被胡小猴的一声怒吼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立马住了嘴:“老师,我错了……我以后不了……”她看了看在一边忍着笑的林漫漫,然后一边说着一边跟老鼠见到猫一样灰溜溜的回到了座位上。

李茂回到座位之后u,上课铃叮叮叮响了起来。

林茂坐在座位上,一边流着大汗扇着扇子,一边咬着笔头心不在焉,最后思及再三,终于撕下一张纸,给林漫漫传了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的是:

“放学别急着走,我有话要问你!!!”

后面三个感叹号再一次用红笔描了边。

.

放学后林漫漫很听话的在班级里等着李茂打扫卫生之后和她一起走,李茂一边打扫卫生一边问着林漫漫的悲惨命运:

“那什么……你下午说,林雾是你哥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是下午都告诉你了嘛!我七年前被我现在的妈妈纪春霞拐卖,也是最近才知道林雾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林漫漫随口扯着谎。李茂一边将信将疑的打量着她,一边拿着抹布擦她座位靠窗的玻璃,嘴里啧啧感慨:

“唉……孽缘啊!你跟林雾多天造地设的一对,林雾大帅哥之前还跟我说他喜欢你,怎么就……”她再次叹了一口气:“唉……”。

接着李茂肉肉的手掌安慰似的拍拍林漫漫的肩:

“这样也好,正好让我来培育这株爱情的小苗……你的种子以后再找……”接着林漫漫就看到李茂的眼珠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滴溜”一转,就听她的声音响起:

“我看顾铭大帅哥就不错,看他对你多好……啧啧……漫漫,我觉得他暗恋你哟!”

林漫漫仰天长叹,觉得李茂体内的大龄剩女彻底成了精。

“茂茂,你别说话了,快点打扫完卫生,我们要赶快回家……”

李茂终于停下她快要擦透气的

玻璃,转移阵地。

.

林漫漫回到家里的时候林雾和林长生在客厅吃着饭。林长生看到林漫漫回来,站起身接过她的书包:

“漫漫回来啦,快来吃饭。”

林漫漫说了声谢谢之后,把书包放到沙发上,对林长生问道:“阿婆今天怎么样了?”

自从林漫漫上次见到阿婆之后,对她的情况很担心,以前每天回来的早的话都会陪她说说话,今天被李茂耽搁晚了所以没有去看“还好,今天中午我回来的时候让护工和我一起把她抬到院子里晒了晒太阳。”

林长生工作从C市迁移到凉光之后似乎更加忙碌,就给阿婆请了护工。由于林漫漫和林雾中午在学校吃饭,护工的工作也就是白天一整天。

林漫漫似乎看到了林长生叹了口气,接着就听他说:

“现在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吧,等过一阵子再把她送到医院。”

纪漫漫来到饭桌去,林雾早已替她盛好了饭,还特意替她拉开了凳子,看到林漫漫走过来,林雾把筷子递给她,轻声道:

“快吃吧。”

“谢谢。”

林漫漫说。

林长生在吃完饭的时候递给林漫漫一张卡,对她说道:

“漫漫来,纪春霞的事听你的已经私了,这是我替你向她开的价码,十万块钱,全在这个卡上,你没有身份证,我以林雾的名义替你开的户,我不知道你的生日是几号,就以林雾的生日为你设的密码。以后五月一号不但是林雾的生日,也是你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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