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姬，世人都说老身疯了，老身瞧着你们才是疯了。”
“母亲你这……”荆姬刚要继续说什么，就瞧见两个奴仆拿着绳子已经上了祭台。
荆姬挥手止住那两个奴仆的动作，继而盯着丹婆的脸看了半天，随后又扭头往四周看．
所有人都在望着荆姬，人们的眼神带着审视和怀疑。
荆山氏握着楚国的神权，享受楚民的供奉，荆山氏可以不敬王侯，可却不能渎神。今天这个谣言若是穿出去，与荆山氏实是锥心……
荆姬缩在袖筒里的手攥成了拳头，指甲扣在手心，心乱如麻。她心里发怵，纳闷卜筮造假的事丹婆是怎么知道的？就算丹婆知道这事，也不该在这大庭广众说了出来，这简直是要将荆山氏往绝境中推．
人们是会相信丹婆的话么？荆山巫族的信誉会不会因此受损？
荆姬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纷乱的心绪。还好，普天下的人皆知道丹婆疯癫好些年了，一个疯子的话自然不足为信。
但是……
“母亲，既然你自愿献祭，云中君必然欢喜。”荆姬的声音微微发抖，她仰头望向丹婆，眼神中带着挣扎和忐忑，“您当真想好了？”
丹婆嘴角扬起，好似打了胜仗一般，冷冽的眼神也柔软下来，脸上是一种奇怪的胜利者的慈悲：“荆姬，我与你没有多余的话说。”
荆姬依旧固执的又一次问着：“母亲，您可是真想好了？”
丹婆立马就收回眼中那点慈悲：“老身等这一天，已等了几十年了。”
“好，既然是母亲您是自愿……”荆姬扬手让那两个拿着绳子要捆丹婆的奴仆下来，随后转身对着参加祭祀的众人扬声说道：“我荆山氏族长之母丹婆感悟天地，自愿替其孙女阿玉献祭于天，乞甘露，佑黎民。”
“老身是替孙女珠珠献祭。”荆山氏丹婆的声音淹没在再次奏起的鼓乐声中，如石子落入深水湖中，没有掀起一点涟漪。
祭祀继续，一切按部就班，就好似刚刚的闹剧根本没有发生过，荆姬则代替仲荆山的位置，随着鼓乐高唱起祷词来。
随着再一声“送吉女”的唱和，一只火把被扔到了祭台之下，祭台上浓烟顿起。小小的火苗沾到了祭台上那涂抹的一层又一层的厚重油脂，瞬间便燃成映天的大火。
鹤发童颜的老妇人丹婆就这么站在火堆里，脊背依旧挺的溜直。
祭台侧面，楚王百无聊赖的直哼哼：“不是祭云神云中君么？一个水神怎么还用火烧献祭，可别没祭成反结仇……”看着那被浓烟烈火包裹住的祭台，楚王挠了挠自个儿下巴，又嗤笑道，“这天干物燥的，若是将荆山给点了啊，到时候荆山氏就变成秃山氏了。”
“大王你看荆姬……”坐在楚王身边的美人正眼睛发亮，伸手指着荆姬。
火影下，荆姬的身子跟着鼓点乐声在缓慢的抖动着，她脚下的步子一步一步好似踩在了人的心上，身子的摆动如提线木偶一般，让观者的呼吸都跟着她紧迫了起来。
“那是荆山氏的以舞降神，实在是丑的很。”楚王叹了口气，别过头去不忍看。
“这就是以舞降神啊……”美人的眼睛更亮了，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按在楚王的大腿上，说话已经开始打崩儿了，“妾觉得，觉得，这舞像是踩在妾的心口上，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你心口那么好踩？！真给本王丢人！”楚王眉毛一立，从椅子上唰的站起身来，扔下两个美女转头就走。
“大王？！你去哪儿？”俩美女脸色一白，起身提起裙子便去追楚王。
“看你们两个就倒胃口，本王去逗逗荆山氏那个替下来的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