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打下手,和黑川教授夫妇一道,张罗了一桌简约又不失瑞士风情的可口晚餐。晚餐时,黑川教授没怎么说话,听着苏珊和俩人聊着他们和家人的近况。Damon倒是一直躲着黑川教授的目光,总觉得一抬头就发现老黑正瞅着自己,想起之前的经历,心里面各种尴尬。吃完了饭,苏珊进厨房去收拾餐具,黑川教授到壁炉前加了柴火,示意Justin和Damon坐过来。
黑川教授拿出了烟斗,旁若无人的装烟丝,香片,慢慢用烟斗铲压实,点燃,就好像是在家里度过一个平常的夜晚。Damon也拿出一支烟放嘴里,两只手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火机,这才想到上飞机之前就被没收了,于是又把烟放回烟盒。Justin把手支在大腿上,托着自己的腮帮子,看着壁炉里的火苗若有所思。苏珊端来三杯咖啡放在他们面前,摸了一下黑川的肩膀,冲另外俩人笑笑,坐到客厅另一边窗前的沙发里,拿起手边的书读了起来。整间房里就只能听见壁炉里燃烧的木柴发出的噼啪声。
Damon拿起一杯咖啡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咳,嗯……”尽量挤出自然的笑容对黑川教授说:“老黑……哦不,老师……我们来找您,是遇到了一个难题。“说完,给Justin使了使眼色,“是……技术上面的问题。”Justin依然没有说话,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黑川教授盯着Damon:”你的电影拍得怎么样了?“”啊?!“Damon一愣,没反应过来:”还……还行吧。””哦,我对电影上的事情不是太懂,苏珊阿姨倒是挺喜欢看电影,你倒是可以问问她的意见。”黑川说完对Damon笑笑。这可把Damon噎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有抱着咖啡喝。
“老师,我发现了记忆以单独实体存在的证据。”Justin终于开口了。
黑川教授没有表现出Justin设想中的惊讶,只是缓缓的说:”我从事脑生物研究这几十年以来,其实每天都希望有人来告诉我,我的观点是错的,也的确有很多人这么做了,但结果是他们错了。科学本来就是在不断否定和假想中前进的,但是科学也不是可以简单的推倒重来的。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取得了不可辩驳的证据,那就必须要有无可辩驳的结论。因为,你们想要推翻的,是现代脑生物学100多年来打下的根基。”说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笑了笑,“看来,苏珊早知道今晚会睡得很晚,给我们准备了黑咖啡。”
Damon把准备好的报告从行李箱里掏出来,递给黑川教授,“老师,我以为您会特别生气。”黑川接过报告,说:”如果你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或许不用大老远来家里找我,如果你们是对的,那我这个老师应该自豪,没有误人子弟;如果你们是错的,作为你们的老师,我也有义务帮你们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说完,抽着烟斗仔细的看起了报告。听完黑川教授的一席话,Damon和Justin默然了,心中却是翻涌不止,一方面是为自己的狭隘感到惭愧,更多的是被黑川教授无私的科学精神和师道所折服,震撼不已。
夜里十点半,苏珊和师徒三人道了晚安,就回房间休息了。黑川教授一直在看着报告,不时提几个问题。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火光映在黑川两个弟子的脸上不停的闪烁变幻。时钟快指向零点的时候,黑川教授放下了报告,”也就是说,你们认为自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无法解决。“Justin点点头。黑川继续说:”如果没有人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你们的推论可能永远只是一个假设。时间不早了,你们需要好好睡个觉,我也要想想,明天早上我们再谈。”
灯火渐渐都熄灭了,白茫茫的雪雾吞噬了所有的光,小镇就好像静静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