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亦宸猛然转身回头，高大的身影笼罩着陌雪瘦弱的身体，大掌捏住她的下巴，轻而易举地抬起了她的头。
“骂我很爽是吧？”他突然冷笑出声，话音顿了顿，继续道：“好好养病，有力气了才好继续骂我。”
他的声音很冷，夹杂着不屑，像是地狱使者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的陌雪才明白，什么叫做恨到骨子里，她巴不得拨他的皮，抽他的筋。
“我又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囚禁我！”陌雪愤怒地吼出声。
古亦宸松开手，慢慢地站起，掸了掸昂贵西服的下摆，倨傲地俯视着她。
他发过誓，一定要一根一根拔掉她的爪子，让她记住这种痛，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忘记自己，这辈子都休想！
“只有我玩剩的，没有我得不到的。”古亦宸启唇。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陌雪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古亦宸弯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望自己，另一只手轻轻摁向她的左心房，“你的心里，只能装我一个。”
陌雪凝视了他许久，忽而微笑道：“哦，为什么？”
古亦宸捏住她下巴的力道一紧，齿缝中逸出声音：“因为你欠我的，所以你必须依我说的话去做。”
也许对陌雪无法释怀，只是源于不甘心。
一年前，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已经被他探个清清楚楚，早过了新鲜感，可从没有一个女人把他当白痴一样耍，还消失得那么干脆，仿佛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只是一个屁。
他当然不爽，特别是久别重逢之后，那种感觉有增无减，强烈到无法遏制。
所以，他现在的动机很简单，只是报复。
“要怎样你才能放我走？”陌雪握紧拳，心里还亮着最后一点希望。
古亦宸冷笑了一声，悠悠开口道：“我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除非你死！陌雪，你敢吗？”
陌雪惊愕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往后一直退到了墙角的博古架前，猛然站起身，在各种昂贵古玩、器皿中挑了一件青花瓷，“啪”的一声，价值连城的青花瓷发出清脆刺耳的破碎声。
古亦宸愣了一下，盯着地上的碎片，却面无表情。
陌雪猛然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对着自己的手腕处。
小彤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劝着：“小姐，你不要想不开，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再折腾自己了。”
陌雪的语气强硬了起来，露出倔强的表情，“看来短期内你不会轻易放手了，既然如此，我宁愿做个自由的鬼。”
她承认自己疯了，已经疯到拿命来做赌注。
她看着他的表情，希望他会惊慌失措地答应她任何要求。
可惜，她错了，在他脸上，除了冷漠，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一切都落空了，她心如死灰。
“本来我想好好待你的，可你辜负了我对你的最后一丝信任，现在你连放风的自由的没有！”见她拿生命开玩笑，古亦宸不免微恼。
陌雪的眸色暗了下去，再见了，我要把该死的爱情还给你，那么，请你把我最后的一点点自尊还给我吧，永别了！
手上一用力，一道墨一样的细线从她的手腕处蔓延，慢慢地顺着指尖一滴一滴滑落，在洁白的地板上开出一朵朵嫣红的罂粟花。
手上传来的剧痛让自己突然清醒了许多，自己是要死了么？要不是被逼狠了，她怎么会真割下去！
怎么会这样，她还不想死，还这么年轻，就这么结束了，好不甘心！
古亦宸依然面无表情，冰雕一般伫立在门口，唯一的变化就是眼睛危险地眯起，还有随后扩散的厌恶。
小彤张了张嘴，吓得脸色惨白，赶紧拨打古家专属医生的号码。
不到一分钟，一群模模糊糊的白色身影在自己身边手忙脚乱了起来。
他们都是古家专门聘请的国际顶级医师。
她怎么知道，自己根本死不了，她的生命根本不是自己主宰的呀！哪怕刚才是用刀刺入自己的心脏，没有他的允许，她就死不了！
她绝对死不了，并且还要好好活着，继续受他的凌辱。
她眼睁睁看着古亦宸大步走出房间，再没有多看她一眼。
眼前渐渐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身在另一个世界，那里温柔而安全，没有伤害，没有疼痛，只有星辰，世上最疼爱她的人。
……
不知过了多久，陌雪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手腕处的伤口处理好了。
她睁开眼睛，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一番折腾，她还是躺在翠竹山庄的别墅庄园里。
远远的听见脚步走来的声音，急促却很轻。
门被推开，床边出现了一个身影，古亦宸走近床边。
“命就这么贱吗？”他冷笑，淡淡的檀木香气充斥着周围的空间。
陌雪没有理会他言语里的嘲弄，只是蹙起黛眉，闭上眼睛不想看他。
古亦宸盯着她，她的头上有纱布，手腕也有，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犹如万箭穿心般疼痛。
她就是料定自己会立马救她，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玩自杀。
古亦宸的眉蹙得更深，他讨厌女人玩心计。
“万一，我不救你呢？”他的问话却平静如水。
“你只是问我敢不敢死，至于结果并不重要，现在你必须兑现承诺，放我走。”明明感觉到了他的愤怒，陌雪却仍不知好歹地提到这事。
原以为羞辱她，心里会痛快，可现在自己却加倍恼火。
古亦宸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缓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恐怕还走不了，因为你现在欠我的账又多了一笔。”他望着陌雪，一张俊脸突然在她面前放大，冷笑道：“凤穿牡丹，元代青花瓷罐，价值千万，就这么被你摔了，你可真是暴殄天物。”
陌雪一阵心惊，心里暗暗诅咒了几句，可是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脑袋也像压了快千斤巨石一般沉重，抬了几次，最终陷入了软软的枕头里。
“你干脆掐死我得了，以解你心头之恨。”她沙哑着嗓子，声带似乎也受损了。
古亦宸皱了一下眉，脸色依旧冷淡而低沉，“给我老老实实躺几天，不要再动什么离开的心思，不可能。”
陌雪一声不吭，只是愤恨地瞪着他。
医师给她打了镇定剂，手腕上多了一层纱布，麻醉剂药性过了过了，她感觉手腕处传来咝咝的疼，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像一只乌龟，尽力往被子里缩。
“你记住，游戏才刚刚开始。”
古亦宸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凌厉得像是正在捕猎的豹，一口一口把她吞噬入腹，他的手冰冷如霜。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陌雪一口狠狠地咬在他的手上，霎时，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却没有松开手，任由她咬着。
“你越恨我，我越开心。”他笑得像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
陌雪怔怔地看着他，他就像是凶残的食肉动物，把猎物撕咬得奄奄一息，却未曾发现自己身上多了道隐隐的伤口。
她松开嘴，努力翻了个身，别过脸去，即使遍体鳞伤也要假装坚强，不是吗？
然后古亦宸一把扭过她的头，狠狠地吻上了她，带着一股野蛮的掠夺气息，霸道得让她心悸。
陌雪闭上眼睛任由他为所欲为。
直到他吻够了，他才离开床边。
“砰——”一声厚重的门响，古亦宸辰径自走了出去。
屋内恢复了死寂。
她的手死死地攥着床单，指尖泛白。终于毫无顾忌地放声痛哭，眼泪肆意流下，沾湿了枕巾，各种不堪的记忆侵袭而来，像锥刺般疼痛。
不一会，古亦宸走到隔壁的卧房，整个人突然像头愤怒的野兽，眸光阴鸷，正要抬手挥去桌台上的瓷器摆设，手却顿在了半空中。
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因为医生嘱咐过，陌雪需要静养。
他烦躁地摸出一根烟，点燃，烟雾在指尖缭绕，一根接着一根，猛烈地吸入吐纳，只有在辛辣的烟味刺激下，他才能稍微平息一些沉闷的情绪。
……
中午，陌雪迈着缓慢的步伐下了楼，虚弱的体质不允许她走那么快，闷在卧室那么久，都快窒息了。
古亦宸正在餐桌前低头吃着牛排，举止优雅，陌雪走过来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一眼。
“我不想在这里白吃白喝。”她打破沉寂，目光坚定地看着头也不抬的男人。
其实从那抹凄美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的一瞬，古亦宸的眼角余光已经瞥见了，但他却假装无动于衷。
“我能指望一个病号干什么呢？”他的唇角泛起讥诮，修长的手指拿起餐巾，擦了一下嘴，这才抬眸打量着陌雪。
“别人做的我一样可以，做饭，打扫，洗衣，总之我不想被你圈养在豪门深宅里，像个行尸走肉一般！”陌雪的态度很坚决，她才不要被人看轻。
古亦宸轻皱着眉，有些惊愕，探究似的看向陌雪，她的表情那样坚定，看不出一丝伪装，就像一年前一样，让他再一次猜不透她的心思。
“呵，看来，你一直没有变，总是闲不下来。正好负责餐饮的刘嫂下星期请半个月假，等你病养好了，就顶替她的位置，等她回来了，你再回公司上班。”
“好，我现在只是一个佣人，你也应该跟下人保持距离，别纡尊降贵，让别人笑话。”陌雪故意贬低自己，目的就是为了让古亦宸疏远自己，好落得一个清静。
古亦宸的心狠狠刺痛了一下，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冷冽地说：“你想多了，我不会饥不择食地碰一个卑贱的女人，只要你不是演苦情戏，博得我的怜惜就好。”
一股酸楚突然充斥了心口，陌雪翕动了一下唇，却没有反驳什么。
“你放心，我没有虐待佣人的习惯，你养好伤了再工作。”古亦宸神情倨傲，起身离开了餐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