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男子溅起的雪花与天空的雪花一起顺着地球引力的方向向下落去。其余八人也都发现男孩父亲根本无意攻击他们,只是想借机逃跑。
雪越下越大,男孩父亲留下的脚印很快就便浅了。
“赶快出发,我们必须在今天解决这件事。”阴图面具男子停顿了一下,用手抵了抵面具继续说,“再遇到他,直接斩杀!”
阴图面具男子明白,他的师哥是不会再回来了。他的话一说完,九个人便顺着还未完全消失的脚印进入了密林中。刚刚激战的场面,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雪地上只留下了被烧毁的房屋,以及被红色的雪包围女人的尸体。但很快,这一切便被大雪掩盖了。红的黑的,慢慢都变成了白的,一切都像未曾发生过一样。
密林中,父亲背着儿子,像风一样呼啸而过。
后面不远处,阴图面具男子正带领其余带着八卦面具的八个人紧跟而至。一开始,阴图面具男子能够跟着脚印追踪他们,但越往后这种办法越困难。一方面,雪越下越大,脚印消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另一方面,那对父子比他们更熟悉这里的地形,以至于虽然父亲背着男孩,但是追击者与逃亡者之间的距离还是拉开了。
不过,阴图面具男子一行人依然紧追不舍,他们明白,在这种大雪天,背着人逃跑是特别消耗体力的。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没多久,他们便又可以在雪地上看到那对父子的脚印。
可是这种脚印没多远就消失了,不可能有人在疲惫的情况下还能加速前进。
阴图面具男子注意到了这种异常,示意其他人停下来。他俯下身侧着头沿着雪地向密林深处看去。雪地像一张白纸,不仅仅像白纸一样白,更像白纸一样整齐,只不过雪地不是平整的,而是稍稍有点倾斜。很显然,这里的雪地被人动了手脚。阴图面具男子由此得知,他的师哥一定就在前方。
“继续追!”
于是,众人继续向密林深处追去。果然,追了不到百米,阴图面具男子便发现地上有一处缸一般大小的地方只有薄薄的一层积雪,甚至可以看到泥土的颜色,而周围的雪已经有一指的厚度了。
阴图面具男子看到眼前的景象已推断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从最薄处的积雪厚度来看,应该是八分之一炷香之前,他的师哥在此朝地面猛击一掌。借着掌风,周围的雪四散而去,掩盖了雪地上的脚印。也因为这一掌,地面才留下了一块没有雪的地方。
“四处找一找看有没有脚印。”阴图面具男子吩咐下去。
“是!”
八人得令后,便向前分散着继续寻找脚印。
而此时,阴图面具男子的目光则被白雪中的一点红色所吸引。他用手捻起那一小撮红色的雪,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放在嘴上尝了尝。他确定这是血,同时他也更加确定他的师哥就在不远的地方,因为这血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并没有因为寒冷而凝固。
“这里有脚印!”
密林前方传来了声音,其余的七个人闻声都赶了过去。
阴图面具男子用手慢慢碾碎了那一小撮红色的雪,然后也追了过去。他转身刚走不远就听到身后有雪从枝头掉落,落下去的地方正好是那片空出来的地方。他向上看去,看到有一只乌鸦从枝头掠过。
阴图面具男子认为这对他是一种祥兆。于是,他又匆匆赶上已经走远的八个人。
就在阴图面具男子走远后,更大的一堆雪从树下落下,依然砸在那片空出来的地方,掩盖了雪地上原来的血迹。而阴图面具男子因为已经走远,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变化。很快,阴图面具男子就追上了那八个人,然后和他们一起继续追击那对父子。中途他们又发现两三处同样被掌风吹开的裸露的空地,上面的雪越来越薄。阴图面具男子知道,他离他的师哥越来越近了。
最终,阴图面具男子在断崖处追到了男孩的父亲。阴图面具男子扫了一圈,整个断崖上只有男孩父亲一人。
“你的孩子呢?”阴图面具男子不解地问。
“现在他应该已经逃走了,你追不到了。”男孩父亲心满意足。
阴图面具男子此时立刻想到,刚才看到的从树上落下的积雪,原本他以为是乌鸦引起的,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应该是男孩。
事实上,男孩父亲背着男孩故意一路狂奔,甩开敌人一段距离,为的就是争取藏起男孩的时间。而事情也正如同男孩父亲所预料的那样,在阴图男子离开男孩藏身的树之后,男孩便从树上跳了下来,向他母亲的方向跑去。
阴图面具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没有人可以逃脱东厂的追捕。”
“可他刚刚已经从东厂最强的杀手手中逃脱了。”男孩的父亲微微一笑,为这结果感到欣慰。
阴图面具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句“师——哥——!”。说完,便猛地冲了上去。
“轰”地一声,两人双掌相对,同时掀起一股巨大的气浪,地上的积雪极速四周扩散,好像在为接下来的两人的交战提供一个天然的舞台。
男孩听到了声响,回身看到两人溅起的雪花,像重重帷幕,围住了整个断崖。男孩停下想转身向断崖跑去,但随即又想到父亲把他藏在树上时对他说的话——
“无论如何,活下去!你的命,也是我和你母亲的命。”
一想起他的母亲,他便回过神了,继续向他母亲那儿飞奔而去。
此时,他母亲的尸体早已被大雪覆盖。但那鲜血的颜色依然染红了一大片的雪,使得这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红色坟墓。
男孩一眼就看到了这座红色坟墓,他使劲用手挖开这座红色坟墓,越往下,红色更浓,但也更坚硬。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鲜血融化着白雪早已凝结成了冰。男孩不停地往下扒开那一层层坚冰,眼泪也不停的流。
而此时,断崖边的两人的交战,越来越激烈,不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周围树上的积雪大多被震落,随后又被打斗产生的气浪吹起,上下翻飞。而天上的落雪,自然也无法落下,一直在他们师兄弟周围翻腾起舞。
于是,两个师兄弟四周形成了一个由飞雪做成的半球。两人在其中做困兽之斗,其余八个人则在一旁旁观。这八个人的神情都被掩盖的面具之下,完全不知道他们是在等待时机,给男孩的父亲以致命一击,还是压根不打算插手,任由两人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