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钱闻带着二人快速向前走去，原月皱起了眉头：难道真是自己多疑了？
“少，少爷，您不担心么？”赤风拉了拉原月的袖子，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一步步走向林三的赵华。
“担心啥？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林三不是说过他不知道税银的下落么？等他包扎好了，咱们继续问问，正好冯榆也在，咱们也听听他的故事！”原月眼睛里冒着小星星，十分地期待。
“我……我没什么故事！”冯榆立即开口拒绝。
“你不是很想知道税银的下落么，咱们一起聊聊，说不定有什么线索被忽略了呢？”原月一边启发着他，一边观察着那包扎伤口的两人，可惜只能看到林三那木然的表情，根本得不到多少信息，不过赵华的手法很慢，很笨拙，原月可以理解他内心的波澜，于是她把视线转向冯榆。
“刚刚那个真的是钱大人么？我们前不久遇到过那个匪徒假扮的陈薪大人，和真的陈大人没什么区别！”
“真的是钱大人！不会有假，当初他落崖后，落了些伤，有些伤口好了后还留着些疤痕，当初是……是我听到他和那两人的谈话，后来，后来才……”
原月点头表理解，可细心的她还是注意到话中的问题，“你说，当时钱闻受伤了，还和俩人谈话？”
冯榆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他和他的侍卫都受伤了，正巧被一个路人所救，可那路人只有能力带走一人。
钱大人的意思好像侍卫路飞受伤，都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他让那路人带着侍卫离开，自己听天由命，可那侍卫说什么也不肯，他说‘大人一心为国为民，绝不能死在这些匪盗手里！’
中间他们还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
“你被钱大人感化，同路人一起把他们都救了，从此以后暗中帮助他，对么？”
冯榆点了点头，“我觉得自己以前是非不分，只想着主子的救命之恩，想着团伙的利益，从来没想过我们如此行径，盲目的报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会给那些无辜的百姓带来多少伤害！我和哥哥想尽量弥补自己犯下的罪孽……
李青林，你和我们其实也差不多，不要再错下去了，迷途知返不好么？”
林三的表情有些挣扎，他看了看赵华，又看了看眼前的各人，过了良久才平静下来，“那些大道理我不懂，主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我这条命就是主子的！如今主子死了，少主也死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迷途知返，可是——你说我是哪里开始迷失了方向，又该往哪里走呢？
我真的不知道那些银子去了哪里，当初都是少主子自己处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钱大人对这批银子很在意？”
“不——钱大人没说一定要找到这些税银，他说要把所有的匪人都绳之以法，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是我——是我没做什么事，想多做一些，尽量减少些罪孽……”
“那钱大人因为什么事情耽搁，没和陈大人一起去吴中呢？难道是扬州还有没抓住的匪人？”原月问道。
“这……我不是很清楚，我和家弟最近一直跟着赵……赵统领，不过，好像是钱大人在追查曾经的一个仆人，貌似线索在扬州断了……”
“他的仆人？”林三走了过来，看向冯榆，“那仆人是什么时候跟着他的，那仆人有什么特别么？为什么他在找那仆人？还有我怎么不知道他带着什么仆人来江南查案了？”
冯榆对林三有些过激的反应有些奇怪，“那些官人带着仆人很奇怪么？好像是他查到一些罪证被仆人带走了……钱大人当然要找回那些罪证，好把那些贪官绳之以法！
我……我觉得陈炯大人被绑架可能和这有关……”
这个仆人到底带走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在找他，甚至只因和洪七有过接触，就会被追杀？原月想着自己翻过的小本子，真的看不出什么端倪，再看看林三那反应，难道——他知道？
“林三，你好象对钱大人的仆人很感兴趣？”
“是，因为——在受到钦差追杀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他还带着仆人？难道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出事，所以早早就把物证交给了仆人？这——太奇怪了！”
“大人做事一直都是未雨绸缪，哪是我们能明白的！”冯榆答得很理所当然，可那表情透露的意思却是：偶深有同感！
看起来只有破解了那个本子，才能知道仆人之死的真相，原月决定开条新径，“你能和说说说陈炯大人如何被绑架的吧？怎么那个什么出名的一刀都救不了他？”
“这……这得问我弟弟，最近一直和赵统领一起……不过这个绑架也真奇怪，据我所知，那附近没什么团伙正月里活动！
好了，我看你那伤口也包扎好了，咱们也快点儿上路吧！”
钱闻在前年四月被打落悬崖，根据陆陆续续的消息，说是他的那个家仆是差不多十月份遇到洪七，接着差不多同样的时间到处捉拿倭寇江边郎，年底的时候江边郎失去了踪迹，同时消失的还有宏远道长和下山村的几名山民……
“你知道那个仆人的长相么？”原月不甘心地继续问着。
冯榆摇头……
“你知道那个仆人家住哪里么？”
还是摇头……
“那——你记得那个和你一起救了钱大人的山民么？”
“记得！当初大人落崖的地方就在这里附近，那人普通村民打扮，脸比较红，相貌普通，身高这些，他的腿脚很是灵便，应该是练过些武艺，他说常年山中采药，所以习惯在山地行走……”
“那你知道他是谁么？哪里人？”
冯榆继续摇头，“当初为了掩护他们离开，我在他们离去的路上守了几天，后来一直没大人的消息，直到半年前，我才知道大人安然无恙……”
“也就是王洪生死前不久，你才接到钦差的任务？前面还是和往常一样？”
“是的，主要是我也不知该怎么办，能不出去的活动，我都不出去，就怕多添罪恶……其实，我也没想到，就因为把时间提早了一点儿，主子他，他就死了，我其实只提早了半个时辰……”
看到众的目光看望向自己，赵华牵了牵嘴角，“我，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通知钦差又早了半个时辰，可……可我真没想到，钦差的手段竟然会……会是这样？！”
你是想着钦差会保护着受倭寇袭击的人，以为钦差不了解王洪生所做的事，却没曾想到弄巧成拙，钦差也会假公济私，也会公报私仇，还把罪名都推给了——匪盗！真是讽刺啊，赵华的心里非常难受，原来推王洪生最后一把的正是自己，如果通知晚半个时辰，那么他们怎么可能乘机害人！他完全没想到——原来钦差也可以这么无耻！
注：“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出自林则徐《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二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