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突然间出现在眼前的小黑狼,原月立即紧张起来,这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小豆子呢,戒玩呢?是不是他们出事了?
小黑狼没出声,直接来到一个角落,吐出了一个小孩巴掌大的本子,原月不动声色地抚摸着它的毛发,顺便把本子收起。
小黑狼见目的达到,转身就走,没留下任何声息,若不是已经藏在怀里的那个本子,原月都要怀疑小黑真的曾经来过:有这么聪明的狼?莫不是在做梦吧!
腊月初的夜很黑很冷,原月确信没人能发现小黑的踪迹,她强压下掌灯观看的念头,默默等待着天明。
这是一本账本,记录着去年某种货物记录,只是奇怪的是上面没有货物名称,只有一笔笔的收支,进5000,出100……有的数字是红色,有的是蓝色,还有黑色。
日期从去年初,到去年九月字迹工整,颜色分明,九月之后,字迹缭乱,且仅有黑色笔迹,直到去年年底,最后那页还有着不少血迹……
这是哪来的?去年的九月还有年底发生了那些事件?
感觉到这本小册子关系重大,原月尽量记着册子上的东西,然后从她的百宝囊里找出防水的油毡纸,将它层层包裹起来,趁着白天到处游玩,把它埋在了一颗大石头下面。
第二天傍晚,小黑狼又倏地进来,带来了一串熟悉的数字,她拿出一本书,按照数字查找着,心头的疑惑却越来越深:到底漕帮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那个有人背叛又是怎么回事?
如今的自己不可能北上扬州查找漕帮的秘密,更何况现在税银的事才是迫在眉睫——年底前争取把丢失的税银找回,这样大家才能安心过一个新年。
于是她选择利用周围的资源,比如可以借着小黑跟踪那个林三,去年的事求助于忠老人家,想来作为大总管的他应该比自己了解得多,至于那个小本子的事,她选择谁也没说。
对于去年九月和十二月的大事,于忠仔细想了一下,“去年九月……和江南有关的,就是第一批钦差十几人陆续失踪,再就是北蛮入侵;十二月份的是,可就是被悬赏捉拿的匪盗江边郎,他突然间失踪了,还有就是第二批钦差无功而返也是十二月,北蛮交换俘虏……”
原月觉得自己的心怦怦乱跳,这难道是钱闻记录的本子?可他为什么不找呢?是故意的,还是这个根本就不是他记录的?!
记得洪晟说过,钱闻的一个老仆历尽千辛临死前把一个本子交给了洪七,从此漕帮受到威胁……
“于叔,您说,这个钱闻他……他真的是去年失踪的钱闻么?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
“那天,虽然他躲在侍卫中,我们又离得有些远,看得不甚清晰。可按照旁人的反应,他应该是真的,否则刘老大人和陈薪都会认出来的……更何况,除了圣旨他身上还应该带着表明身份的东西,比如印鉴,御赐物品,官服的绶带……一个人不可能把所有的东西都造假出来,更何况曾经都在朝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应该不会认错。”
于忠觉得小丫头想多了,也许是那天的假陈薪,给她太多的想象空间,如果帝王的钦差这么容易假扮的话,那天下岂不是乱了?!
于忠有些疑惑小丫头怎么会突然问起去年九月和十二月的事情?
“刚才小黑来过,哥哥接到受伤的洪晟几人,是他们带来的消息……”见老人家还是皱着眉头,原月双手一摊:“明早小黑还会过来……”
要不——你问它!
这话她可没敢说,因为第二天一早,于忠见到低头哼哼的小黑狼时,脸上的神色那是相当精彩,原月悄悄地来到一起过来的戒玩和宏道旁边,“哥哥他们还好么?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小沙弥低着头,有些腼腆,不时地搓着衣角,“听说最近的太湖很是热闹,大家都来寻宝,我……我们俩就结伴出来了。”
看到眼前比原月高不了多少的小孩,于忠大声说着:“真是胡闹!你们不知道如今的太湖很危险么?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公布金与黄铜的辨别方法,各级官府和钦差积极巡防,现在还不知会出多少的命案!
你们的师傅怎么会同意你们出来?”
小沙弥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我师傅当然同意了!谁会为难我一个出家的小孩?”
“不怕被人骗走么?把你卖了!”
戒玩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同样瘦小的宏道,“浑身没有二两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谁买我做什么?回家养着做少爷?
再说,我们身边还有小黑和小豆子呢!”
……
于忠有些后悔,此时的江南人家普遍富裕,基本不会出现北方那种卖孩儿进宫当差这种事,也看不到什么卖身救母卖身葬父这类的桥段,所以小沙弥戒玩完全没有被拐的担心。
原月也有些感慨,来到这个生产力不甚发达的古代,竟然看不到路边的乞讨者,所以也不会出现人为制造的残疾,只为了多讨口饭吃。
别和我说什么丐帮,如今的大周是没有丐帮的!因为靖皇曾下令,不许出现乞讨者,如有人失去生产资料,宗族要负责分配其一定的工作及口粮,即使完全失去劳动力,那也要分给他活下去的口粮,如果宗族不管,该族人考学升迁将被禁在门外;另外是否有无业游荡乞讨者也作为地方官考核的一项指标,所以只要不是真的出了天灾人祸,街面上是不会出现乞丐的。
这不见得公平,有些人为了照顾懒惰的亲朋,导致自己劳累困顿一生,可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会出现那些为了乞讨而乞讨者!更不会出现收拢小孩子乞讨为生的丐帮帮主!
一提到这事,她不禁想起九十年代的SH那座著名的标志物建成后不久,她们一群同学集体参观,当时的陆家嘴到处充斥着工地的气息,过江还需要轮渡。
原月和同学们就在渡口不远的地方等待渡轮,周围不时能见到乞讨的小朋友来回穿梭。一群穷学生,当然不舍得那枚宝贵的硬币,再说要等同学,谁知给了一枚,过会儿是不是又要一枚?
大家互相看看,相约集体屏住,“小朋友,我们很穷的,你看T恤都是破的……”一男生实在受不住,只好苦着脸翻他那空瘪的衣兜,“看看,真的没钱!”
那小男孩很是认真,非常仔细地检查了——没到一遍,因为旁边的一位同学受不住了,他从裤兜里摸出亮晶晶地一枚:请放过我那贫穷可怜的同学吧!
小男孩疑惑地看了看他,伸手表示不够:那是他的,你的那份呢?
那同学只好苦着脸继续翻起口袋,却迟迟不肯把手拿出……
“快!大家快上船——”不知谁大声吼了一声,“你们看那边——”
原月回头望去:天哪!只见至少七八个小朋友踩着独特的步子过来了……
“快——快跑!”
原月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身后的那群小孩子竟然也相约般地追了上来,此时的场景是那样地诡异,以致多年后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二十来个年轻人在前面奔跑,后边是七八个追赶的小孩,还有源源不断的小孩正从角落里钻出,那情景简直——太恐怖了!
好在前脚上了渡船,挤进了人群之中,后面的小孩子们也停下了脚步,当轮渡缓缓离岸而去时,一群人竟然有些虎口余生之幸!
谢天谢地,轮渡只卖单程票!
否则再去排个队,咱这一伙人一个都逃不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