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便是这样的情形。浑身青紫的痕迹，阵阵疼痛的小腹，许安然捂着肚子，缩在大红的被子下。昏睡前的记忆回笼，面容刹那便没了血色。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大脑反而一片空白，有如地覆天翻。
“醒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这声音不高，落入许安然的耳中，却偏如惊雷炸响。
是他？
是他么？
他怎会在这儿？
突然其来的震惊，许安然从被子里探出头，便看到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身姿挺拔，熟悉的眉眼映入眸底，许安然不由揪紧了被子——竟真的是他！
这些年来，她试想过无数种重逢，却不曾想，竟会是今天这一种。
最狼狈的时候，遇上最想见的人。
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来，许安然不由往被子里缩了缩，有些失措地垂下了眸子。苦涩从心底窜上来，连带着舌尖都发了苦。
一只大手落上鼓起的被子，年轻男人淡淡开口，“你的衣服，扔掉了。”
隔着被子，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闷。许安然隐约听到窸窣的响动，紧接着便寂静无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犹豫着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就看见枕头边上放着的袋子，衣服标签露出了一角，心中不由暖了暖。红着眼眶，追寻着年轻男人的身影，她只见他背转了身子，站在落地窗前。厚重窗帘的遮拦下，他分明看不见窗外，却仍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态，背影颀长而挺拔。
许安然短暂地失了神。片刻的迟疑，她探出手臂，将袋子里的衣服扯进被子，在大红锦被下摸索着穿好。
“何亦……”嘶哑着嗓子，许安然半天才喊出这一句。年轻男人回了头，却露出一双漠然冰冷的眼睛。落入许安然的眸底，让她一时惊住，紧接着，便什么也说不出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接连滚落，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控制不住。
许是那哭相太过可怜，何亦不由前迈一步，只是，那冰冷表情也不过崩裂一瞬，转眼又再度凝固。
“哭了？”尾音轻扬，何亦揉搓着指尖，语气却一下尖刻起来，“许安然，我倒不知，你口味儿竟这般独特，竟然和老男人，呵呵……”
两声冷笑扯痛了安然的神经，她顿时煞白了脸色——这一定是错觉！她一定是魔怔了，才会把这刻薄的男人看成何亦。
何亦，她的何亦呢？
记忆里春光般温暖的何亦，记忆里轻言细语的何亦，记忆里疼她宠她的何亦……
他低着头凑近她的耳边说话，总让她白皙的耳尖慢慢泛红；他温柔地帮她擦干刚洗的头发，眉眼间是甜得发腻的宠溺……
她的何亦，何曾在她面前说过这样的话？可是，面前的男子分明有着同样的眉眼，不是何亦又能是谁？
五年前，分别时，他尚视她为瑰宝。
五年后，重逢时，他怎会突然如此？
是因为五年间发生了什么？还是因为今日，这太过羞耻的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