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君归
两人原是情深少话，但他这次归来，却成无话了。三日回来，夜半都迟迟回家，满身的烟火气息，倒头便睡，直至次日黄昏又浑浑噩噩地出门去了。
“白菜。”
“云笙？”
“你是怎么了？好像不愿见我。”
他低着眼，并没看见我憔悴的眉目，却也能从我有气无力的语声中感觉出失落。这样的他与往昔相比，让人心疼。
但他不能说。
只听我自嘲地笑了一声后转身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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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冥王九辞乱世，三百年。
西风烈烈，狂雨纷飞。
空中乌云层层，黑意压顶，似要将整个京都城全数吞下。
京都城主道之上，人烟稀少，道路两侧小摊位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货物被淋得通透，各个周遭客栈酒肆的屋檐下避雨的小贩心疼得狠狠跺脚，唾弃两声，只道是黑云鬼天来得太过突然，当真不让人活命。
我闭了闭眼，杏眼合成了一条线……
二哥现在又在哪呢？
阿娘重病在身，差点就……
我来到京城，是来给阿娘来找药的。
可如今的长安……
身边偶尔跑过几个小孩，似泥鳅般从身边溜过。
他们也去找自己的阿娘了吧？
我走上一条偏僻小路，暗暗看着这个繁华的地方。
以前的长安，是最喧闹的地方，而现在，路过的只有零星几人。
这条路通向远方，一个安静的地方。
我踩上凹凸不平的石头，扶着树干。
雨还在下。
我的睫上多了几颗雨滴。
这条路很弯很长，阿娘要的草药就在这。
顺着长藤爬。
在这幽静的地方，我的动作显得急为刺耳。
我扶着山岩，咬着牙爬到了顶峰。
这座山我也来过不止一次两次了，虽然挺熟悉，但是由于雨一直在下，爬上去倒是比平时多花了不少力气。
我倒在了地上，手里紧紧地握着那几株草药。
这几天京城里不是很太平，大夫都搬到了边境避难，不然我也就不会来着受这种苦....
我趴在山顶直喘着气，倒不关我体质什么是，而是这几天实在太不人过的了。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能休息一下，虽然环境差了那么一点，但相比京城里，我已经满足了。
“啧，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一道声音在不远方想起。
我无力地抬头，看见来的不速之客后，紧紧皱起了眉头。
雨势实在有些大，我透着雾并不能看到少年的正脸，朦胧间似乎他的眼睛似乎还闪着邪乎的光。
对方似乎看见了我，皱皱眉头大声喊着。
“喂，“他顿了顿，“暴毙在外的蠢女人！这山路到底怎么走！”
虽然在问我问题，但却毫无意思敬意。我并不想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收拾东西。
紫袍少年冷哼一声：“那个九辞，竟然如此对我……哼，下次……没有下次，看我不把他碎成齑粉！如今降到这，连一个凡人都不认识我……”
我抬起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毫无波澜地说道：“你是谁？”
雨势渐减，我还是没能看清他的样子，只能隐约看到他的玄紫色衣角上有一片君子兰。玄紫色的腰边，佩着一把绣着金边的折扇。
“哦？”紫袍少年有些气愤。
天青的天上渐渐雨大了。
乌雨盖顶。
我还是没有看到他的脸，只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清新草香。
不知道为什么，紫袍少年对我来说总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尊严。
每当我想要直视他时，身子总有一种压迫感。
眼睛也是……不，全身都是。
这个人只可能是……
“妖怪！”
我几乎脱口而出。
紫袍少年眼睛微眯，不过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妖……妖怪，我不怕……不怕你！”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又往后移了几步，完全没发现后面是山崖。
见少年不回答我，我就开始以为他心虚了。
雨又大了。
大片的叶子吹在他身上，总感觉有些妖娆。
趁这妖孽没发现，逃！
我又向后退了几步。
见他没发现，我又悄悄挪了几步。
正当我想全身而退时，紫袍少年的眼睛向这里瞟来。
完了！
我连忙起身，朝后退去。
“喂，蠢女人，你……”紫袍少年的眼睛向我瞟了一眼，仅仅一瞟，便牢牢锁定了我瘦小的身子。
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也许是因为我看到了他的眼睛吧。
粗粗似鬼魅般的眼睛。
妖治动人，孤华绝美。
一步步后退。
我如云的长发飘散在空中。
忽然，像是什么到头了似的。
我的脚尖蓦然踩空，可还有许多要挂念的东西……
死前能见到妖孽的真面目了……
那样风华绝代……
那样恐怖……
幸好我生前没有想要直视他的念头。
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