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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因为承欢总是离不开锦溪,而且锦溪也喜欢和承欢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以前在龙族的时候,她是所有人掌心的宝,是所有人珍视疼爱的小四,她不需要顾及任何人的感受,从来都是随着性子,可和承欢在一起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去照顾另一个人,无微不至,被另一个人无条件地信任和依赖,这种感觉很好。

锦溪独处的时间并不算多,很多很多的回忆与沉思都被她或有意或无意地压制在心底的最深处,只有午夜梦回之际,让她禁不住泪流满面。

她信步走在碧水潭,阳光懒懒地铺撒在潭面上,反射着炫目绮丽的光华,偶有一丝调皮的阳光,刺得锦溪不得不眯着双眼。阵阵凉意从潭面袭来,就如同,她抵不住的潮水般回忆,那些幸福,那些伤痛,还有那些蚀骨的思念。

曾经的她,是龙族最最受宠的小公主,她天真妄为,仿若混世魔王。可每次闯祸,要不就是自己撒娇卖萌,蒙混过关;要么总有姐姐帮她顶着,总而言之,天塌下来,也可以高高挂起。

虽然锦溪任性惯了,但也无非一些调皮之举,对于龙王爹爹来说,无足轻重,并不会真的责罚,最多只是吓唬吓唬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连她都知道的套路,姐姐锦泠又怎会不清楚,可却总是主动担下她的罪责,锦泠对弟弟妹妹很是照顾,尤其是对锦溪,这个一天到晚不安分的妹妹。

所以在锦溪心中,姐姐的地位无人能及,锦泠善良,端正,美丽,是个值得拥有所有幸福的人。锦溪觉得只要姐姐幸福,自己便是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命运总爱捉弄人,总是喜欢脱离轨迹运行。我们以为会是一帆风顺,只是后来后来,一切的发生让人那么的猝不及防。

不知是前世种下的因果,还是今生的缘分太过浓烈,锦泠在人间遇到了一个凡人,坠入爱河,并且偷偷成亲了。

那个时候,姐姐的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笑容,那是锦溪从未见过的美好与灿烂。

姐姐对她说:”小四,虽然这份感情在我们眼里很短暂,凡人的生命只是我们万万年中的一点点,可我想陪他一辈子,用这百年的光阴,让我未来的岁月里留下可以回忆,可以思念的东西。而且,尽管我知道这份相守或许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我愿意去承担。”

锦溪觉得那样的姐姐,坚定而美丽,那是无论怎样高深的道法也无法摧毁的坚定,那是下一刻哪怕灰飞烟灭也不后悔的知足。

但是,后来锦溪常常在想,如果当初知道,姐姐所说的后果责罚是那样的严重,严重到曾经疼她入骨的龙王爹爹对于她的乞求无动于衷,严重到姐姐被剔除了一半的神脉。

那么,她会阻止……那么,姐姐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只怪当时的她太过于天真。

姐姐,四千多年了,现在的你,过的怎样呢?

锦溪在潭边屹立了很久,怀念那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岁月,又勾起了太多那令她猝不及防的幻灭……

雅溪阁里粉衣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支上好的寒冰玉笛,身旁的紫衣女子看着撅着嘴巴,一脸不情不愿的少女,忍不住皱着眉头,似乎是不高兴的样子,可是下一秒却又是无奈的表情。锦泠对于这个妹妹简直就是束手无策,论机灵论小心思,自己远远不及;论撒娇的小性子,自己偏偏招架不住;要是自己凶一点点,拿出长姐的风范,她却又瘪着嘴巴,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锦泠对于父神交托的任务,真真是觉得任重而道远。这个龙族捧在手心里的妹妹,也只有那清冷高贵的二弟锦渊才有降住的办法。可是人家锦溪说了,如果让二哥教她笛子,就跑得远远的,不回龙族了。可怜的父神就这样屈服在锦溪的小小”威胁“之下。

锦溪一直记得,似乎和姐姐锦泠在一起,自己总是惹她头疼的存在。

所以在姐姐要被剔除神脉,承欢可能会被丢下诛神台的情况下,锦溪毅然决然。带着姐姐的骨肉,带着自己曾经对姐姐幸福的承诺,带着自己能为姐姐做到的最后的守护,离开了爱她护她的龙族,这一离开就是四千年。

往事不能追忆,已是枉然,若非这次二哥锦渊大婚,也许,她还会在碧水潭呆上千千万万年,直到有些心结可以打开为止,又或许等到承欢长大得可以理解这一切为止。

可是现实让她不得不重回龙族,面对那一群人,那一群让她有些怨,有些恨,但更多是想念的亲人。

二哥锦渊和瑶琳姐姐的婚礼,一个是他尊敬爱护的哥哥,一个是护她宠她的姐姐,如果此次缺席,或许是她不可弥补的遗憾吧。

……

恍恍惚惚,现实与回忆交相更替。

锦溪不知不觉,漫无目的地走了好远好远,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所驻留的地方,已不见了碧水潭的满池莲花。

入眼只见黛色的山峰,连绵起伏,高耸入云,缭绕着缥缈的云彩,在阳光的照射下倒是映射出了绚丽的霞光。

锦溪这才意识到,好像自己不经意就踏过了碧水潭的结界了,以碧波绿水为名的碧水潭,哪会有这等巍峨的山峰。真是奇妙,锦溪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出家多年的僧人,再一次站在了红尘俗世,说不上怀念,却也不讨厌。

心中太多的感慨与郁结,此刻站在山脚下,似乎有一种恍惚的渺小与微不足道。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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