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昭君墓,天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慕杨问:“茗儿,还去吗?”
“当然去,你不是说没多远了吗?”
已看见了昭君墓,只是雨越来越密,好在附近有个零落的草棚,二人只好在棚里暂避一时。远远望去,只见青冢兀立,如一个巨大的覆着的斗,巍峨壮观。此时塞外草色枯黄,唯昭君墓黛色朦胧,故得“青冢”之美称。但偌大的草原却让昭君墓显得孤寂。
慕杨说:“相传,当年昭君去世时,塞内外的牧民纷纷赶来送葬,他们每人都用衣襟包上土,一包一包地垒起了昭君墓。大概是有了各方的种子,所以昭君墓依旧绿草茵茵。也亏了这些帝王,竟想得出和亲这样高明的计谋!把国家的安危系于一个女子。”
若茗笑笑:“哥,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高见!不过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们女子了?难道女子就不可为国出力吗?”
“以这种方式又能维系多久?不过,昭君和亲是个例外。据说和亲以后的六十年间,汉匈两个民族一直和平相处,并带动了匈奴经济文化的发展,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和平繁华景象。有记载说昭君出塞后‘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忘干戈之役’①。虽说昭君是自愿和亲,但一个女子要离乡背井,到完全陌生的胡夷之地需要何等勇气!”
“你看,我不也是离乡背井,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吗?当然,我可不是自比昭君。”
“是啊,你也是来和亲的。”慕杨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这个死羊儿,坏死了!”若茗见慕杨钻了自己话的空子,恨恨地望着他。慕杨收敛了嬉笑,两眼变的温润如玉。若茗觉得自己就如掉进了一汪碧潭,忙掉开头说道:“换着是我,也会选择走和亲之路。你想想,即使昭君不被画师丑化,得到君王宠幸,但君王重容颜,后宫佳丽三千,又能宠幸到几时?何况昭君连君王都不曾见到?以她的大智大慧,怎还会苦守宫中?倒不如放手一搏。”
“茗儿,真难得你有这种见地。幸好!”
“幸好什么?”
“我不说了,待会儿你该骂我了。”
“不会。”若茗极想知道。
“你真要听?等会儿可不许生气。”慕杨深深看了若茗一眼,戏谑一笑,“幸好你不愿意进宫候选
,不然你怎会到这儿来?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若茗两颊顿时腾起红云,**着举起手要打慕杨,心里却是丝丝甜意。
慕杨大笑,“是你一定要我说的,可不能怪我!”
雨逐渐小了,只如牛毛。二人掉转头任随马行,约莫一个时辰雨完全停了,天边放亮红霞隐约。
若茗四处瞧瞧,不象来时的路,遂问道:“慕杨哥哥,这是往哪儿?”
“我也不知道。管它呢?老马识途,‘疾风’会带我们回家!”
说话间,两人都被远处的景色震撼,只见长城随山势绵延起伏,雄姿万里。因其在建筑上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据险制塞”,所以崇山峻岭间长城蜿蜒盘旋若巨龙。在它气吞山河的磅礴气势下你不得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再看,那一片枫树扎根于岩石的缝隙,遒劲有力;枫叶如泼墨画般染红了长城内外,和天边晚霞连成一片,烂漫无止境。
若茗不由感叹道:“一直以为是苍茫的塞外,不想却有这么多美境!慕杨哥哥,你说怪不怪?对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觉陌生,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因为你喜欢这儿,所以觉得亲切。更主要是因为这儿——有我!”慕杨说完伸过脸做出一副挨打相。
若茗见状忍俊不已,“你这死羊儿,怎么越来越多废话!”
“是吗?大概是因为以前一个人太寂寞,而现在有你陪我,所以把以前没处说的话全都倒了出来,话自然就多了!”
若茗想着自己从小有父母、弟弟一起快乐无忧,而慕杨没了父母只同师父相依真的很寂寞,于是正色道:“哥,以后我都陪着你!”
慕杨收敛了不羁,紧紧拥住了若茗……
* * *
①注释:塞外边城的城门关闭,原野上牛马成群,几代人生活安宁,连狗的警叫声都听不到了,老百姓也不用着拿起武器去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