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次日的时候，她才令人为自己卸妆与褪去一身嫁衣，换了常服。
成亲的第八天，她才见到了楼永。
原来那个自己曾经以为的翩翩公子爷，原来也只不过是个花心的少爷。
她见到他时，只见他怀里已经有了新欢。
是的，新欢。
连同她，也比不上的新欢。
他一身蓝衣，剑眉入鬓，五官端正。
他的怀里，正拥着一个娇俏的女子，那女子美目流转，巧笑倩兮，一言一行都温柔无骨。
“少爷……”她轻声唤。
早些时候，楼永的正妻于氏派人前来叫她到这后花园里赏花，说是曾进一下彼此的感情。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楼永抬头，看到她时，眉目间诚然是闪过了一抹懊恼，“你怎么来了？”
何眉忽然觉得好笑了，他能懊恼什么呢？
她如实答：“夫人邀请妾身一同前来赏花。”
这时候，一个女声传来，声音含笑：“夫君也别怪眉儿，确实是纤儿邀请眉儿前来赏花的。”
说着，一个一身正红长裙，妆容俏丽的贵妇走了出来，轻嗔道：“夫君也真是的，眉儿入府这么多日了，也不去看望一番。”
说是句句心疼与袒护着何眉，其实则是句句刻薄。
何眉在心中叹息。
是啊，于纤可以唤着楼永为“夫君”，她却只能唤他“少爷”，于纤日日都可以见到楼永，而自己自从入府以来，从未再见过楼永了。
从未再见过，当初的那个笑起来如沐春风的蓝衣男子了。
一念至此，她的眼里不由的添了一分黯然。
楼永望着这一幕，默默的收住了自己的右手，生生的捏成了拳。
于纤望了一眼这二人，接着便是走向了楼永，在他的身前蹲下，帮他捶了捶双腿，言语间净是女儿家的娇俏：“夫君怀里的这位妹妹，妾身瞧着好生眼熟，可是前些日子前来献艺的那位会奏箜篌的娘子？”
“嗯。”楼永安静的帮怀里的温婉娘子拢了拢长发。
于纤轻嗔了他一目，“那妾身既然与眉儿有约，便先走了，暂且失陪，好不好？”
楼永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去吧。”
于纤方才起身，有些不舍的望了楼永一眼后，才看向何眉，只不过眼里却带着鄙夷，“走吧，眉儿。”
何眉抿唇，“是，夫人。”
于纤笑着上前搀住了何眉的右手，与她一同走着离开了楼永的视线后，方才停下了脚步。
何眉苦笑：“不知夫人想要妾身做些什么？”
于纤笑着扬起下巴，双手在轻轻拨弄整理着自己的指甲，“本夫人听说了，你这一生里，都不能有子嗣了，是吗？”
何眉的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的望向了于纤，她是怎么知道的？
于纤很是受用何眉的神色，眼里净是鄙夷，“本夫人也算是你的半个表姐，这等小事，还用得去动用那些不干净的手段？”
何眉咬唇，心中不尽的寒冷。
原来，出卖自己的消息的，竟是自己最为尊敬的父母。
只不过……
何眉苦笑。
只不过，她这样的残破身子，还有什么资格来再在意这些可有可无的亲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