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凝视鬼渊的时候，鬼渊将回以凝视。”
玄小飞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谭雪娜。
这也正是他怀疑的。
谭雪娜本身被四鬼缠绕，又身处极阴之地，很容易在这片鬼渊中迷失自己。何况，她现在记忆受损，给那些鬼提供了便宜之门。
谭雪娜精神几近奔溃，眼神惊慌地看向四周，怎么也没想到，陪伴了自己一天的，竟然都是鬼。
“鬼怎么可能给我朱砂和黄纸？”她依然不可置信。
“因为她生前本身就是修道之人，死后凭着一股子遗憾之力，勉强带着部分记忆生存，长而久之，她的鬼灵便有了一丝道力，所以她并不惧怕这些。”玄小飞解释着，“而且，她生前对我师父的执念，死后也变成了对那个卖叫花鸡的执念。”
“你是说……她喜欢王老板？”
“没错。”玄小飞道，“这女人死后忘记了我师父，但总觉得应该喜欢上一个人。因为喜欢吃王老板的叫花鸡，所以一直暗恋着王老板，却并没有说出口。”
谭雪娜怔了怔，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没想到，鬼与鬼之间竟然也有爱情。
“因为她本身具有道力，所以不能和王老板接触，不然王老板就会魂飞魄散，所以一直是我给她买叫花鸡，她只能远远的看着王老板，默默地将自己的思念刻在她的墓碑之上。”
谭雪娜心头一动，没想到这个红袍女人死了都得不到爱情。
“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海棠。念她与师父旧情，我一直舍不得让她消失。”玄小飞神色黯然道，“这些鬼也都一样，每一只鬼生前死后都有一段故事，所以我一直呆在这里，一边控制着他们，一边通过他们的故事自我修行。”
“修行？”
“没错。”玄小飞道，“有一本道藏上曾说，如果你想走出鬼渊，首先要朝着鬼渊深处行进。”
“那你……”
玄小飞摇了摇头，“正如你现在看到的，我们正处在鬼渊的核心，并没有走出去。”
“那我们……”
“不用担心，”玄小飞拍拍谭雪娜的肩膀，“这些鬼都受到我的控制。”
说着，令谭雪娜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玄小飞右手掐诀，嘴中念念有词，虽然听不懂，但话音落下，那些行走的百鬼，竟然齐刷刷的回过头来，认真地看向玄小飞。
玄小飞动作飞快，迅速地打开布袋。
在他的控制之下，那滴女鬼留下的眼泪，竟是飘荡在了半空之中。
玄小飞对着鬼之眼泪又不知说了些什么，但见眼泪越发晶莹剔透，周围的百鬼也变得越来越安宁。
借着，玄小飞又掏出一摞黄纸和朱砂，咬破手指，蘸着朱砂在黄纸上画了一些鬼画符，通过神通布置了一个阵法。
只见道符围绕着鬼之眼泪不停滴旋转，仿佛存在着一个神奇的磁场。
这下，谭雪娜听清玄小飞说什么了。
“我要出去一趟，尔等稍安勿躁，不得胡作非为。这里的一切事情，都有海棠那个女人负责，如果出了事情，待我回来，你们必将彻底消失。”
玄小飞话音刚落，那些鬼竟是齐齐点了点头。
接着，玄小飞又是一摆手，百鬼齐齐回过身去，朝着南门走去。
谭雪娜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良久反应不过来。直到玄小飞拉着她的手走到红袍女人的屋子里时，她才回过神来。
“海棠前辈，我估计要出去很长时间，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九灵，当我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就知道你不会回来了。放心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海棠看着谭雪娜道。
“这里有你，我怎么会不回来？放心，王老板的叫花鸡我专门派了一只鬼帮你去买。”
“这……”海棠闻言竟是羞涩地咳嗽一声，“算你有良心，不过这里终究不是你长久呆下去的地方，我知道你修的道与你师父的完全不同。”
“额……你……”玄小飞一怔。
“你以为我把你师父忘了？”海棠惨然一笑。
“不，我怎么会把他忘了？我一直记得，只不过不想离开这里罢了。你师父身前一直对你放心不下，我看不到你得道出山，怎么会轻易离开？”
玄小飞心头一震，“我……你为什么不早说？”
海棠轻轻一笑，“看着你每天给我买叫花鸡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何况，做鬼也不错嘛。”
“前辈，真的很抱歉，我师父他都是因为我才死的。”玄小飞一脸歉意。
“这就是他的命。”海棠拍拍玄小飞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情一直挂在心中，觉得一切的原因都在你身上，你也因此不甘心的走上了另一条从没人走过的道。”
“但是，你别忘了，剑有双刃，伤人伤己。如果你走不出自己内心的深渊，终将会被它的凝视所迷失。”
玄小飞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前辈指点。”
海棠摆了摆手，看向谭雪娜。“不用谢，你修的是人间道，不经历人间真情，整天和我们这些鬼呆在一起，怎么可能成功？我知道你担心的事情，但这女人挺可怜的，你还是先帮她要紧。至于事情结束之后，你如果遇到了你想遇到的，也别担心这里，有我在，他们还不至于捣乱，你且去修行。”
“谢谢前辈，那我这就出发。”玄小飞说着，拉着谭雪娜的手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前辈，那叫花鸡……”
里屋传来红袍女人的声音，“王老板的叫花鸡挺好吃的。”
玄小飞无奈地点了点头，抚了抚鼻梁上的阴阳眼镜，接着大袖一挥，原本昏天暗地魑魅魍魉横行的天地竟是忽然变了模样。
天依然是黑色的。
但街道两旁灯火辉煌，霓虹灯的光芒让谭雪娜仿佛感觉重新回到了人间一般，而自己刚才所看到的，难道是地狱不成？
“喂，你还发什么呆？”玄小飞的手在谭雪娜眼前晃了晃，打乱了她的发呆，说道，“你的车不错，希望你的车技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