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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过往

下了火车,挤出拥挤嘈杂的车站,又转了长途汽车,在南方的城市辗转了几个小之后,临近黄昏时刻,夕阳渐下之时,她们才来到那个潮湿闷热的小镇。

站在青石板铺着的街头,林晗好奇的看着这个位置偏僻破旧落后的小镇,此时,洛沐在她旁边,看着她说:“到了,走吧!”

走在街道上,她的脑海里飞速的描摹着这着南方小镇的印象:并不宽阔但是却狭长的街道,两旁坐落着低矮但却紧密整齐的房屋,行人不多三三两两却描绘出生活的景象,此地没有都市的繁华与光怪陆离,但是,当地简普的建筑设施和风土人情却让人备感亲切。

“洛沐回来啦!”半路上,一位老人对着洛沐打招呼。

“对,回来看看。”洛沐轻声回应。

在街道尽头的一所小房子前,她停住脚步,顿了良久,才沉声说道:“到了,这里是我家,进去吧。”

说完,林晗跟着洛沐一起走进那座低矮的房屋,屋里没人,只是从一侧的小房子里传来炒菜的声音。两人呆呆的站了片刻,洛沐将林晗手中的礼物接过,放在桌角,然后便向那传出声音的小厨房走去,并抬声喊道:“妈,我们到了。”

不一会儿,一个面容和善亲切的妇人就走了出来,她用手背擦拭着额头上的汗,说:“我算准时间你们也应该是这个时候到,刚刚好,没算错。”

“对,你时间算的真准,我们人都没到你就赶着做饭了。”洛沐拉着妈妈的手,将她带到林晗的面前,介绍到:“妈,这就是林晗,我的同学。”

“阿姨,你好。”林晗沉静微笑,向洛沐的妈妈打着招呼。

洛妈妈打量着这个安静清丽的女孩,眼睛里都是和善的笑意,低声问她道:“到这儿来走了那么远的路,累了吧?”

“不累。”

“饿了吗?饭快做好了,你先坐一会儿,马上我们就可以吃饭了,来,先坐。”洛妈妈笑着喃声道,她拉着林晗的手,将她送到饭桌前坐下,然后自己就又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忙碌着。

“先喝点水吧。”将倒好的水递到她的面前,林晗将那杯茶端起,轻抿了一口。这是茶水,南方地区特有的普洱茶,苦涩中带有淡淡的清香。

“妈,需要帮忙吗?”

“不用,最后一个汤了。”

母女俩隔着距离,一应一答,此情此景,和谐温馨,在那南方小镇低矮的房屋中,林晗和洛沐相视而笑。

“林晗啊,见到你我很高兴,我家的洛沐从小性格就孤僻,我还担心她在大学里交不到朋友呢。”晚饭的时候洛妈妈对林晗说。

听了此话,林晗看着洛妈妈,说:“洛沐很好也很会照顾人。”

“就她?她的性格我这个当妈的还是了解的,从小就不爱搭理人,也得亏你脾气好才会和她做朋友。”

“妈,过去的事情你还记那么清楚干嘛?”洛沐在一旁插话到。

“能不记得清吗,我啊,就是永远也忘不了你读小学时被同学冷落而跑回来找我哭鼻子的样子。”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小时候不懂事。”

“小时候不懂事,那初中,高中的时候你就懂事了?你不也老是一个人吗?独来独往,见人不理,还爱给我闯祸。”

洛沐看着妈妈,不再说话。原来忘不掉往事的不只是她,还有妈妈,那些痛苦的记忆不仅折磨着她,也时时刻刻的让她妈妈担忧着。

说完,洛妈妈转眼,看着林晗,面露微笑道:“现在她有你这个朋友我就放心了,那么,洛沐就不再是一个人,我原本还担心她在北京也会待不下去,现在看来,再也不用担心她会因为孤独而一个人偷偷的哭了。”

林晗看了一眼洛沐,见她正低头沉默的吃饭,黯然倔强的眼底隐藏着心事,然后便对洛妈妈说:“阿姨放心,洛沐是真的很好,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好·····好······”洛妈妈高兴的应和着。

暮色渐合,南方小镇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青砖瓦房中,她们三个人围着小桌子吃饭,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温馨至极。

赶了一天的路,困累交加,但洛妈妈心情很好,一直拉着林晗说话,她不忍扫兴,也只得强撑着陪她料到夜深。临睡时,洛沐带着林晗来到自己的房间,那狭小的空间装饰很简单,也很规整,其间摆放着许多绿色的植物。她看着林晗,低声说:“你睡我的房间吧。”

“那你呢?”

“我和我妈睡在一起。”

洛沐避开林晗的目光,快速的逃离了房间,看着她迅速逃窜的背影,林晗眼睛黯然。

雨过天晴,阳光正好,南方小镇的天空干净明朗,空气中没有杂质,可以看到一丝丝的光线。这一天,洛沐骑着自行车带着林晗在自己的家乡到处转悠,她们穿过大街小巷,走上公路,穿过整整齐齐的麦田,然后将车子停在路边,远望着起伏绵延的山脉,静看着随风起伏的金色麦浪,任风吹起头发,撩起衣襟。穿过家乡那座唯一的大桥,洛沐猛然停住,她看着这座威武的桥身,还有桥下奔腾的河水,不禁感慨万千,当初离开的时候她曾经也是这样的打量着这里,现在她回来了,依然是这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是那份年少的热情却不复从前。林晗和她一起站在桥上,她们用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目光看着远方,在风中形成了一幅美好的画卷。

她带着林晗去了自己曾经念过书的学校,小学已经拆迁,中学改成了小学,都有着惊人的变化,但是洛沐还是可以凭着记忆去找回来。林晗手握相机,四下打量着她读过书的地方,暗自探寻她从前的生活轨迹,然后拿起相机,对着那个简陋的学校,按下了快门。

黄昏时刻,两人趁着夕阳未落,来到小镇后的山顶,在山顶上有一块纪念碑,上面印有一些图画,那刻上去的字经历风雨的洗礼也变得模糊不清。但是,这个地方却是一个不错的观景台,从纪念碑的平台上往下看,可以将整个小镇的风景收入眼帘,没有任何的遮挡,那狭窄的街道,南北通向的高速公路,错落有致的青砖瓦房,以及镇外整齐的麦田,统统都呈现于前,一览无余,让人的眼界顿感开阔,心胸舒畅。

洛沐拉开一罐啤酒递给林晗,然后自己又拉开了一罐,独自大口大口的喝着。

“我很喜欢来这个地方,有时候经常会一个人过来,独自坐在这里看着整坐城镇的面貌,通常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她用手擦着嘴角的酒汁,有几分狂野,也许是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没有了束缚,洛沐才敢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林晗眺望着城镇的面貌,视野开阔,的确很容易让人打开心扉,便感慨道说:“这里的确不错。”

“一开始我喜欢过来独坐是因为这里比较安静,就连受了委屈也经常往山顶跑,那时我没有朋友,妈妈每天都很忙,有心事我也会来这里,面对着小镇,将自己的心事说给风听,来的多了,就觉得这里有一种安全感,比较亲切。”

林晗静静的听着,沉默无言。

她喝了一口酒,接着说:“记得有一次,我在酒吧打伤了人,妈妈狠狠地骂了我,我就躲到了山顶,后来因为伤痛的缘故便在这里昏睡,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当时身上什么都没有,心里就很紧张,摸黑靠着自己的直觉下山,结果还摔伤了腿,那时的我坐在地上走不了路,绝望的以为要在山上过夜的时候,山林里却忽然闪过手电筒的光,然后便听到了那熟悉的呼唤,是我妈,她来找我回去。”洛沐淡淡的说着,好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那一刻的感动和内疚,我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我不知道妈妈当时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更不知道她到底焦急的找了我多久,林晗,你明白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吗?”

“我明白,你有一个好妈妈,她很爱你。”林晗靠近她,低声说。

“你明白,但你不会感同身受。”洛沐摇着头,渐渐的蹲下去坐在地上。

林晗淡淡看着她,也随着她蹲了下来,和她一起坐在地上。风吹着两人的头发,夕阳渐沉,在山的那一端留下了金黄色的光晕,四周寂静,良久,林晗突然静静地问:“洛沐,你爸爸呢?”

听此一问,洛沐扭头看她,没有说话,脸上闪现悲伤的神色。

第二天,洛沐依旧骑着自行车载着林晗在小镇上转悠,她带她去自己曾经打工的酒吧里喝茶,然后又载着她骑上了公路,两人渐渐的远离小镇,向远方的麦田走去,周围越来越静,视野越来越宽阔,洛沐才将自行车停了下来。

“下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将车子锁在路边,然后就带着林晗走进麦田。迎面飘来一股麦子的香气,生于都市的林晗看着周围那随风起伏的麦浪,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她们最终停下,洛沐指着其中的一大块麦田,说道:“这里,这块麦田是我家的。”

安静的乡野,林晗坐在麦田中间,手里拿过一株麦子仔细的观察着。洛沐站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她:“林晗,你昨天不是问我爸爸的情况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

说完,她蹲下来,坐在麦田里:“我的爸爸在我一个月大的时候就抛弃了我和妈妈,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不是个男孩。”

林晗看着她,静静的听她讲话,但洛沐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和妈妈也有二十年没再见过他。”

“他走后,是妈妈一个人抚养我长大,她很辛苦,小时候读书,因为我没有爸爸而经常遭到同学们的欺负,我的性格也因为在残缺的家庭中长大而变得孤僻怪异,在加上同学们的远离,也变得越来越沉默,而最苦的就是妈妈,她要照顾我又要打理店铺,这一片麦田这么多年来都是她一个人在操劳,小时候不合群的我又很容易闯祸,也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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