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后来,我恋爱了;
再后来,我结婚了;
然后,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再然后,这个女儿长大了;
她长大了,我天天给她讲她小时候淘气的故事;
后来,她就缠着我,也要我讲我年轻时候的故事,于是,我就像写回忆录那样,讲讲我的故事,少不了添油加醋吧,但是上面的故事,我从来没有给她提过。
再后来,她要去读大学了,在她要走的前一天,睡得很晚,似乎在写着什么。
第二天,我送她去机场,临别,她塞给我一个信封,说:写给你的,回家慢慢看啊.....然后就给我挥挥手,走进了安检。
下面就是这封信的内容,等我老了,我也会把这封信拿出来慢慢读的......
我的爸爸只是全国上百万或者上千万的人民教师中的一枚。我爸不高可是常常对我说他号称一米八,鼻子蛮挺,所以从侧面看就特显眼睛深邃。他作为一个男人却没有古铜色那样性感的肤色,相反,他是我们家最白的,也是皮肤最好的。我妈常说,人家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看你爸才是水做的。何止水唉,是豆腐咯。我爸七月十四日刚过完他人生中第四十七个生日,于是,我就兴起给他写篇文章。
(一)
一九八九年,他和我妈在青海相遇。据我妈讲,她刚认识我爸的时候,他是个留着长胡子、长头发,整天背着个吉他到处逍遥的文艺二傻青年,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学物理的理科生。他俩在打羽毛球的时候认识,俩人好上以后我爸就把胡子剃了,头发剪了,摇身一变,变成了普通二傻青年。这都是我妈的原话。九三年他们结婚,九五年十二月,我出生了。从小我爸就爱逗我,给我取了不少名字。我属猪,我爸就叫我八戒。那时候我还没看西游记,我爸跟我讲他觉得八戒很可爱,那名字很适合我。每天他就“八戒!”“八戒!”的喊,我就特兴奋地应他,哎!哎!我妈在一旁就很郁闷,哪有叫自己女儿八戒的。后来看西游记,问我爸,怎么这个人也叫八戒呢?我爸说,他就是八戒呀,多可爱!我马上“呜哇”
地哭了。当时为什么哭呢,是被丑哭了呢,还是小孩子内心的占有欲呢,认为那个名字只属于自己呀。别人家的爸爸总是在女儿最美的时候拍照片,当然我爸也有,可是那算是比较少的了。我爸特别喜欢在我哭闹的时候给我照相。我妈把我的玩具扔了我在沙发上打滚的时候、我发现我爸妈把我的果冻吃完了我扯着妈妈的裙子哭的时候、我妈不让我看电视我扔下碗筷一个人在角落哭的时候……反正我家的相册里面没几张照片是正常的。我爸还喜欢录我的哭声,这一“习俗”沿袭到了我的小侄女身上。我小侄女刚出生没多久,我舅舅和我爸就嚷着要录小孩的哭声,人家睡得好好的,他硬是要挠别人脚丫,小女孩一哭,他就让我录。想想将来我的小侄女说不定也会写篇这样的文章,叫《姑爷》。
(二)
我爸爱听音乐。黑豹、许巍、崔健、孟庭苇、齐秦等等等等,他也和我一样喜欢苏打绿,只是我比较狂热。从小我就被这些歌洗脑,什么“Don’t break my heart,默默承受”、“dilililidilililidada,走在勇往直前的路上”“假如你看我有点累,,就请你给我倒碗水”“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外面的世界很无奈”这些你让一个九零后唱出来可能并不是很多人可以的,但是我想我可以。除了摇滚和小清新,他还喜欢交响乐和理查德克莱德曼。我妈常说我爸就是兴趣爱好颇广泛,学得不精。仔细想想,刘半农不也是这样嘛。我爸即使是剃了胡子剪了头发,可是心里那股文艺劲还是有的。他买了单反自己琢磨着怎么拍照;情人节的时候和我妈两个飞去了CD的宽窄巷子二人世界;圣诞节的时候带着我妈和我妈的妈去吃西餐,完了去看《泰囧》,晚上打电话到宿舍里还跟我说他这节日怎么过的;平日里给我妈买交响乐的碟、买女声独唱经典歌曲的碟;我妈生日,他怕我忘记,趁着我妈去厕所的空隙偷偷打电话给我,让我记得祝妈妈生日快乐……这个普通二傻青年爱着他的女儿他的妻子和他的丈母娘,他爱生活爱世界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并不完美,面对自己家族里面兄弟姐妹的纷争他避而不谈,他依然会和姐姐吵架,会和母亲对峙,可是父亲去世的时候他第一个赶回去,在火化那天早上打电话回家,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他并不完美,我和他吵架的时候不管我多冷静地陈述事实,他都不会听,只会一个劲地说你闭嘴。他并不完美,懒惰的他会在家里的各个地方堆着他的书籍,妈妈看不过眼的时候说两句他就会发脾气……
可就是一个这样的爸爸,我们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