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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吞噬之道

几番思虑,月最终觉得单名一个“月”字稍有不妥,最后又添了一个霄字在前做姓,全名为霄月。

月行走在黑暗的大地上,头顶清冷的月辉,他已经连续奔逃了好长一段时间,虽然不变的景色让他难以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不过他估计起码有几天了,他觉得应该没人会追这么远。

实际上,最开始的追兵早已被月甩掉,这片天地的可见度非常低,稍许跑快些,他的身影就从人们的眼中消失了。

几天紧张的心绪缓和下来,月缓步走在黑色的大地上,所见的景物都是荒凉的地面上少有几块石头和一些枯骨,骨头比石头要多。这些骨头一踩就碎,已经毫无价值可言,所以随地可见没人理会过,骨头的拥有者是被吞噬掉的,被人或兽吞噬的,难消化的骨头被当作渣滓弃掉。

亡灵的身体即是前身身死后灵魂转化成的,所以亡灵的灵体中有着可以被吸收的魂能,吞噬掉他人就可以化魂能为己用,强大己身。出于此,冥界就是一个吃与被吃的世界。兽吃人,人吃兽,兽吃兽,人吃人。旁边有几道幽光在晃动,虽然在黑暗中很是隐晦,但月还是发现了。他刚吞下自己的残魂不久,完整的灵魂合一,体内的魂能还保持相当活跃的状态,所以他此时的感觉很敏锐。

他被盯上了,黑暗中有猎食者想要把他当作食物。

月紧了紧手中断裂的腿骨,这断骨几天下来他一直不离手,这是他身处未知危险中唯一的凭仗和慰藉。

腿骨在人在,腿骨亡人亡。

他已做好了搏斗的准备,同时他心中也隐隐有些期待,他也想要吃掉窥视者。

在冥界,不是吃人,就是被吃。亡灵并非不会累,也不会饿,能做到不累不饿的亡灵只有骷髅兵,它们是充当工具的无意识体暂且不说,除却骷髅兵外所有亡灵都是会累又会饿的。只是累与饿的意义与生者不一般罢了,却也有相通之处。

亡灵的身体即魂体,体内的魂能维持着亡灵的行为与思维,也就相当于生者的体力和脑力。体力和脑力是会不断损耗的,同样,亡灵的魂能也会损耗。

亡灵通过吞噬其他的灵体用于补充自身,补充自身魂能的损耗。吞噬过多,也就会“营养过剩”,“营养过剩”却不会造成他们肥胖,反倒会增强他们的体质,使得他们向着更高等的灵体进阶,所以吞噬越多好处越大。

月并没有这样大的野心,他只是想吃“饱”而已。因为能力有限,所以希求也小。他因为这几天的逃亡损耗了太多的魂能,再得不到补充他就会因魂能不济而衰弱,行动能力、思维能力、感应能力都会逐步衰弱,到时候就只能干巴巴的等着被吃掉了。

月虽然才来到这个残酷至极的死亡世界不久,但吃人的事件已经目睹了好几次。他不同于那些呆的久的奴隶们,他还没学会麻木,所以那些画面让他记忆深刻,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是恶梦中的恶梦。亡灵是不死的,月唯一已知的死法就是被吞噬掉,奴隶们需要不停的干活,不停的干活,魂能的损耗很大,上万人加在一起的消耗太大了,要使得他们继续干下去就得补充他们的魂能消耗,这些消耗从哪里补充?奴隶主可没想过要承担这份责任,只用了一个简单的法子就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就是:让奴隶们互吃。

干活最慢,效率最低、不服管束的奴隶就会被扔进饿极了的人潮中被吃掉,被扔进去的倒霉蛋会遭遇到不知道多少人凶蛮的撕咬,一是进食者太饿了,二是如果抢不到一口吃的,就要饿肚子,魂能就得不到补充,干活就会没力,接下来被吃的人就会轮到自己头上。所以哪管他同病相怜,哪管他是否相识,有人被当做食物扔来,那就尽最大的努力去吃。月还没有麻木,所以他跑了,他要争取到一线的希望,一丝的生机。他不想遭奴役,更不想在什么时候就会被当成食物给吃掉。如果他不跑,刀疤脸说不定在侮辱过后就会把他当作垃圾一样丢到人群中让人把他吃个干净,也许当时他求饶,也有可能会被饶恕,但可能性有些低,再者不论尊严,把自己的性命交由别人来决定风险太大了。

“不过我终于是犯险成功了,至少现在我的命运可以自主了。”月看了看左右,紧了紧腿骨,舔了舔嘴唇。心下暗道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丝希望,一丝生机,想要他的命可不容易。

黑暗中的窥伺者已经将月包围了,正在渐渐围拢。他们人多势众,却很是小心谨慎,见月停留不动,并左右看了一眼,他们明白已经被发现了,这时候再躲藏已经没有意义,到时候了。

猎食者亦步亦趋,逐渐靠近,有限的可见度下,月终于看清了来犯者的样貌和体态。看到这几个来犯者,月的疑惑解开,难怪他们人多,却迟迟不敢行动。这些窥伺者都是些残疾,虽然人多,但对上月这个四肢健全的溺死鬼来说,虽说赢面大,但也会付出一定的代价,因此而有顾忌。

这些窥视者倒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四肢亦是健全,但行动上却迟缓的多,嘴角流着涎水,双眼瞳孔向上被眼皮遮盖大半,正眼处倒是露着一大片眼白,渗人的很,看来灵智不全,很有些痴傻。他们脖子上有一条狰狞的红线,齐齐圈绕了整个脖颈,这是他们痴傻的原因。他们生前定是被执行过斩刑的罪犯一类的人,他们被砍过脑袋,身首异处,行刑过后收尸者又将断头接到了身子上葬下,灵魂到了冥界也就成了这样。

灵魂居于大脑中,经脖颈而控全身,受身首异处之难,灵魂定然受创严重,所以痴傻倒是情理之中。

传闻有那么极少一部分人,即使受了斩头之刑,也丝毫不能影响到他的心性,至死无惧无悔,灵魂韧度非常人可比,这样的人到了冥界也是薪草中的卧龙,非但不痴不傻,而且飞扬雄霸,自在随心,迟早有一天能大放光彩,为众人所拜服。

5名猎食者上前,成包围圈状渐渐围拢,断了月所有的逃跑路线。月只有拼死一搏,再无选择。

猎食者们嘴角流着涎水,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眶中的眼白布满了血丝,他们嗜血的本能已经被激发。

月双眼也开始泛红,他不愿被动防守,也不能,四面都是敌人在逼近,被动防守是再愚蠢的战术。

月快速辨别着谁是其中的最弱者,确认对象后大吼一声,迈步冲了上去,手下洁白的断裂腿骨如一道光一般划落。

“嗷!”这名被月定为最弱的猎食者被刺中,他厉声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啸,名副其实的鬼啸摄人心魄,令人胆寒。

伤口并未溅出血液,但那痛苦是丝毫不弱的,可这名猎食者却不简单,狠厉非常,竟忍着痛伸出双臂狠狠的抓住月的双肩,大力挤压。这些猎食者可不是善类,虽然神智不太清楚,但那股狠厉劲可是实打实的,而且力气也很大。就力气而言超过月,月一时间根本挣脱不开,反而双肩传出了咯咯的声音来。

这名“最弱”的猎食者钳制住月,给其他人争取到了近前的时间。月一脚踹开“最弱”的猎食者,趁机也将他肩头的断骨用力拔出,力气不如这些猎食者,月唯一的强项就是神智清楚,打斗战术灵活,能够随机应变。

好长一段时间的恶战之后,五名猎食者全都被月杀死,月坐在他们的尸体上,大口啃食着他们的断肢,双眼血光大放,犹如一头嗜血的恶兽。刚才那一场战斗实在太疯狂了,若是不拼命,竭尽全力全能去搏杀,现在的他可能早已被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的。在一开始的战斗中,他因为不够狠厉,吃了爆亏,全身被咬出了几十个大洞后,他的理智才完全沦陷,满心的都是杀戮以及不顾一切挣扎求存的本能。

最后,他胜利了。惨胜!

由于他是个溺死鬼,浑身的皮肉较软,这场恶战下来浑身没一处好肉,到处都是被抓咬的痕迹,右臂被完全卸了下来,两只耳朵,一只被啃没了,一只也就剩了上半截,本来还算得上小有俊俏的脸被啃的一片模糊,破烂的不成样,鼻子前端都被咬去,两个鼻孔露在外……这般模样要多惨有多惨,要多恐怖有多恐怖,绝对能够将一个正常的人吓死一回又一回了,特别是在这昏暗的环境下,简直是语言难以描述的恐怖。如果是个生人受这样的重创,早就已经断了气,也只有亡灵这样还能“活”着。

这些敌人极不好对付,五打一不说,力气还一个个比月要大,月能胜利,除去拼命与作战灵活外,还靠的是比敌人聪明,专攻脑袋。亡灵的灵魂转化成了灵体,虽说整个身子就是灵魂,但灵魂的根本还在于脑袋,若要一个亡灵死去,则必须啃噬掉他的脑袋,否则,就算把他的身子全部啃完了,他的脑袋还有着意识存在。

获得胜利,战败的敌人早已被吃掉了大半身子,消耗巨大的魂能得到补充并有盈余,他的身体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全身被抓咬出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在痊愈,被咬掉的鼻子、耳朵开始也开始慢慢长出来。

右肩传来一阵阵的瘙痒,月停下了啃噬敌人的身体,他定定的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一只手臂,那是他的手臂。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本能,他低吼一声捡起了自己的右臂,放在嘴里大嚼特嚼。

“啊!!!”一番吞噬过后,月的灵体感到极大的不适,一阵强烈的痛苦突然侵袭了他,使他暂时放弃了啃噬,忍不住仰天大啸。

叫声绵长高亢,正在大声吼啸的他不知不觉中,伴随着刺痛齐根断掉的右臂开始缓缓长出。

“唷!我们没打扰到你进食吧?”

几个黑影再次从黑暗中出现,停在月的前方,正是冷风与莫胖,冷风手中牵着的那条冥犬在凶狠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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