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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震动

明阳逝世的消息,就如一颗彗星,狠狠地砸在了祁国民众的心上,举国悲恸,甚至有哭晕者。明澜轩虽然伤心至极,但却不敢忘了父亲生前的嘱咐,上书奏请丁忧之时,将父亲所遗之书一并转交给了祁王齐熙诠。齐熙诠急忙打开书信,如下:

“臣追随先王于微末之际,得先王信任,咨臣以国是巨细,不敢不鞠躬尽瘁,幸上下齐心,同僚协力,方能不辱使命。今王上相招,臣不敢抗命,亦不能抗命,然天不假余时日,臣恐命不久矣,不得不扶榻上奏,请王上圣断。当今天下,五国鼎立,连纵之势未明,且国争之法繁杂,王上当先思安内之法,然后方能有攘外之道。我大祁地理优越,南北贯穿,东西纵横,物产丰盈,百姓富庶,繁商富民乃国库充盈之根本,国库足,方能有所为;而国家吏法,实乃繁商富民之保证,不可懈怠。朝中人才济济,然人无完人,王上当量体度人,用长舍短,不可一叶遮目,亦不可纵容散漫。如今,凉夏两国獠牙显露,燕国又与我疏远,然国与国的关系,唯利益准绳耳,王上不可焦急,当徐徐争取外力,化解敌意,借五国博弈之势抽身,只要能稳住燕国,借力莫国,则久必生变。兵者,国之利器,战者,国之凶器,威武鞭挞需三思而后行,切忌以短击长、以弱搏强。先王贵妃镜琉娘娘,对王室忠心耿耿,望王上能赦免其巫蛊之罪,以聚拢人心。臣将追随先王而去,王上珍重。”

阅毕,齐熙诠早已痛哭不已,哀呼:“老师之言,学生安敢不从。”,吩咐群臣学习国师遗书。包括岳卓在内,尽皆啜泣。齐熙诠下旨:谥明阳忠贤护国大国师,入帝陵,国葬,举国哀悼。赦镜琉巫蛊之罪,暂居帝陵。同时,知会各国明阳逝世及丧葬事宜。

明阳的逝世,很快就在各国引起了巨大震动,各国各地皆有文人名流赴大都吊唁,凉夏两国也下令,暂停针对祁国的军事行动,以示尊敬。镜琉、方印、暗谲、葑嘉、龚瑜、孙纹、陈梁栋等诸人自是悲恸万分,就连岳卓,也呵斥自己面带喜色的儿子道:“不可对明阳不敬,有些事情,你不懂!”

后世史学家们对明阳的评价则几乎没有什么争议,四个字“千古风流”,除此之外,任何的修饰或者点缀都显得有些多余了。并且,史学家们一致认为,如果把谕王排除在外,明阳在圣学上的造诣不作第二人想,而关于明阳的诸多事迹,则专门有人进行收集和编撰,后人给了这些故事一个统一的名字《圣传》。

恒弈仁得知老师逝世,面朝大都方向,大哭一场,上奏夏王,请求赴大都拜祭明阳,夏王肱煌泰准奏,让恒弈仁随国师暗谲一行一起去大都赴明阳葬礼。进入祁国境内,只见沿途民众皆披麻扬白,面带悲色,恒弈仁忆起往事悲恸得几乎不能自己。

布星道场门口,明澜轩两兄妹两眼红肿,披麻戴孝,接待来往吊唁之人,众人尽皆肃穆有序。明阳生前学究天人,所以,无人敢为明阳写诗作赋,怕班门弄斧、不恭不敬,挽联皆为“明公千古”之类的说辞。

恒弈仁再回布星道场,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回来的。与明澜轩和明伈兰的相见,唯垂泪耳,一切的思念、心痛、悲伤都化作窗外无声的小雪,静静的飘着。恒弈仁执弟子之礼,为明阳守灵。

葑嘉与龚瑜也陆续到了,众人见面,又是一阵痛哭。凉国使臣李至,也是在明阳棺前庄重鞠躬。虽然,齐熙诠并未严令明阳丧葬期间禁谈国是,但所有人等几乎都达成了统一的默契:只悼念明阳,其它一律不谈。明阳在诸国诸人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明阳正式下葬帝陵之后,齐熙诠下旨,撰升明澜轩为内阁大学士,入内阁辅政,同时以国宴款待诸多宾客,恒弈仁与昔日的诸多同僚点头示意,不再多言。宴毕,各国使臣都启程回国,恒弈仁自然也不能例外。

送走葑嘉与龚瑜之后,恒弈仁也不得不与明澜轩兄妹辞别,明伈兰两眼含泪,将父亲生前留下的书信转交给了恒弈仁,恒弈仁当着两兄妹的面拆开书信,只见信中俱是对恒弈仁的肯定和勉励之意,末了,期许恒弈仁与明伈兰能克服困难,有情人终成眷属。

恒弈仁与明伈兰一起看完书信,相视流泪。自古豪杰多磨难,无情未必真丈夫,恒弈仁与明伈兰兄妹都是性情中人,有些话自然也就不会藏着掖着。恒弈仁看着明伈兰,语带沉痛的说道:“师姐真的不愿和我去顺京么?”

明伈兰两眼泛红:“阿仁,非我不愿,只是父亲刚刚病逝,哥哥又新入内阁,以祁夏两国目前的关系,我若在此时随你去了顺京,虽是遂了你我的缘分,却是有诸多的不便和难处,你要体谅。”

明澜轩也在一旁叹气:“阿仁,小妹的想法是有道理的,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我也知道,你思念小妹辛苦,但小妹又何尝不是如此。”明伈兰点头道:“哥哥,阿仁领会得的。”恒弈仁也赞同道:“师兄和师姐说得很对,此时此景,公私实在是难以两全,否则日后,难免授人以柄,朝中只怕少不了岳卓一系对师兄的攻讦和发难。不过,这祁夏之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修复的,我与师姐纵然情坚,却也耽误不起师姐的青春呀。”

明澜轩笑道:“阿仁多虑了,为了妹妹的幸福,区区授人以柄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父亲为了国是殚精竭虑而逝,明家现在俨然成了朝中正派大臣们的桥头堡,妹妹顾全大局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明伈兰急忙护着恒弈仁:“哥哥,阿仁离开祁国已久,很多事情不是很清楚,这个怪不得阿仁。我思量我与阿仁的事情,虽然不像那些公主一般会上升到国家层面,但至少也牵涉到了政治层面,所以,可能还要借助一些政治上的协商来解决。”恒弈仁忙回答:“是我口不择言了,师兄莫怪。听师姐的语气,似乎有什么奇略?”明澜轩也好奇地看着妹妹。

明伈兰红着脸说:“我哪有什么奇略,我只是思量父亲逝世,声望已达顶峰,我们就说我与阿仁的事情是父亲的意思,也不用操之过急,先订婚就是了。我想夏国与孟家不会有什么问题,祁国这边,知晓我与阿仁渊源的人不少,如果借助父亲的声势,未必没有一些把握,只要第一步成了,后面自会水到渠成。”

明澜轩赞道:“大妙,此事需要等父亲之事淡了,才能提及,否则不大好。毕竟是借了父亲遗愿的名头。我想当今王上要借助我明家的声望,就不大好拆自己的台。”恒弈仁也夸道:“师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只是我们这样借老师的势,会不会对老师不敬呀?”明澜轩摇摇头:“父亲历来不拘一格,再说了,留给你的信中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只不过我们把父亲的意思细化了,谈不上矫意,若父亲在天之灵知道我们善学善用,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三人不再有异议,又惜别了一会,恒弈仁与明伈兰才不得不离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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