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五
欣言靠在小店的柜台上，拿起电话来，拨通了心武家的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欣言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心居然突然砰砰的跳了起来。
“谁呀？”电话那头，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钻进欣言的耳朵。
“心武。。。”欣言马上听出了是心武的声音，轻轻的叫了一声。
“欣言？”电话那端的声音似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对着话筒发出一句难以置信般的疑问：“是不是欣言？”
“心武，我是欣言。”欣言对着话筒肯定的告诉心武自己是谁。
“你他妈的，死哪里去了？这么久没有一点消息，我们都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电话里的心武顿时蹦了起来，兴奋的骂着。
“你现在怎么样？”欣言听着心武的叫骂，自己反而平静下来。
“能怎么样？除了打架也没别的事干。有时候会帮我爸看一下工地，还能干嘛？”心武说：“你现在在哪里？在干嘛？”
“我现在在ZJ在一家小工厂里做事，一个月几百块钱的工资，没什么出息，只够养活自己。”欣言说：“其他的人怎么样？”
“我还是跟着山哥的，小朱现在带着我们之前的那帮人，还是在搞山哥给我们的公交车，跟我联系的很少，只有出事的时候他才会出现，他那帮人现在很少在街面上出现，但是只要出来准没好事。小朱不再像以前那样，跟我们什么话都说，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我又不好问。你走之后，华挺他们差点没搞死人，不过不是跟杨峰他们，他的大伯不是在BJ的部队里当官吗？他爸没办法，只好去求他哥，把华挺接到部队里去了，听说公安局到部队里去抓过人，但是人没带回来，柯子现在在温州，偶尔会打电话，过的还不错。山哥他们跟阿来现在搞的很好，赚了些钱，子言在单位上上班，不过饿鬼被抓了，那个傻子，跟一帮不熟的人去偷东西，结果被逮到了，前段时间刚刚判刑三年，在劳改场呢。”心武说：“前几天我碰见余晓和二勇，二勇现在店扩大了，生意挺好，余晓正在放暑假，也是在问你的消息，但我真的不知道啊，他们还怪我，以为我不愿意跟他们说你的事情。”
“嗯。显梦呢？”欣言仔细听着，唯独没有显梦的情况。
“显梦。。。显梦。。。”心武的语气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显梦怎么了？直说。”欣言听出了不对，加重了语气。
“显梦现在在哪里估计可能就他家里人知道，公安局正在抓他。你走之后，显梦在外面搞了好几次事，都是他带的另外一帮人，现在的街面上，说起显梦名气可不小，没几个人敢惹他。几个月前，他一个人出车，结果不小心压坏了别人家几颗油菜，就是在南都县跟君山县交界的地方，但是归君山县管。显梦看人家是乡下人，本来也是打算赔两百块钱的，说实话，白痴都知道，几颗油菜打出来的菜籽都没有一两斤重，也就是几块钱的事，就算是把那块地的油菜全部都压了也就是几百块钱的事，赔两百块钱已经够多了，可是那户人家呢，听说在当地是出了名的难缠，倒不是说有多厉害，就是那种你打不怕骂不怕不要脸的那种人。他们竟然要按一朵油菜花一块钱来算，那不是摆明了讹人吗？你说显梦那暴脾气，直接跟人家打了起来，结果吃亏了，车也被扣在那儿了，显梦马上回来，也没找我们，直接带了几车人过去，那边也打听到了显梦在街上的名声，就找了个当地认识显梦的人说情，想把车还给显梦就算了，那怎么可能？显梦现在在街面上混出了名堂，要是这事就这么了结了，以后还怎么混？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不可能就那么算了呀，所以显梦带人过去之后，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开打，把那边一家人的几兄弟打的够呛，车也带了回来，结果那边的人报警了，串通了村里几个人作证，说是显梦压坏了他家里的东西，不赔钱还打了人，显梦一听就火了，又带着人在公安局门口把人打了一顿。本来这事是很好解决的，毕竟报了警公安局要去调查的嘛，一查就清楚了，显梦并不占多大的责任，可是显梦错就错在不该在公安局门口把人直接打了，那边的人村里好像是有个什么人在省里做官，加上打伤的人躺在医院里不肯出院，公安局也很丢人呀，再怎么着也不能在公安局门口打吧，这不是摆明给公安局难堪吗？所以，显梦没办法，一个人躲了。那边的人现在很嚣张，说是一定要搞到显梦坐牢为止。他妈的，一个乡巴佬，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们现在都在盯着这件事呢。再等等，不行的话，我们自家兄弟都会出面，现在公安局也是压着山哥的，要不然山哥在那边那么有面子，早就出面搞了。”心武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跟欣言说了。
“联系不到显梦吗？没打电话给你？”欣言叹了口气问。
“没有，你还不知道他？那么仗义一个人，怎么可能要我们出面？”心武也跟着叹了口气说。
“那你估计他有没有事？”欣言有点担心的说。
“这个我还真不好说。显梦的爸爸虽然在公安局里认识不少人，按理说这种事应该是很好搞定的，但是现在这么久了，还是拖着的，那说明那边的人在省里的官可能来头不小，要不然那边的人怎么明知道山哥和显梦他们都是混的，还敢那么嚣张。让他们吹牛归吹牛，等等看再说吧。不行的话我们只有蛮来了，山哥也是这么个意思。”心武接着说。
“明白。心武，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打过电话给你，不管是谁都不行。显梦如果打电话给你，你可以把我的电话给他，让他来我这儿住着，我养他。如果他没事，就不要告诉他我的消息，我报个电话号码给你，你记一下，没事不要找我，显梦的事过了跟我说一声。”欣言说着把工厂的电话留给了心武，接着说：“心武，我短期内不会回去，但我现在很好，别担心，我不想别人知道我的情况。明白我意思吗？”
“知道了。放心吧。对了，你自己也注意一下，听说杨峰也去了ZJ但我想应该不是因为你，因为连我们都不知道你在哪里，他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你要是那边有老乡或者是君山县城的人，千万别在他们面前就别提自己的事了，毕竟你走出这一步不容易。”心武叮嘱着欣言。
“知道，放心吧，我在这边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证，找不到我的。对了，心武，吴雨珊现在怎么样？”欣言问心武。
“她挺好的，见着我们一次就问一次你的情况，说实话，你走之后，她很少笑了，也不爱说话，瘦了不少。现在有点怪我们，以为我们知道你的情况不告诉她，如果你方便的话，还是打个电话给她吧，那女孩蛮好的。”心武说。
“我有数的。你就别管了，帮我多照看一点，别让人欺负她。”欣言叮嘱着心武。
“放心吧，就凭她姐夫的名声，谁敢动她？搞笑还差不多。”心武说。
“那行，我挂了，记住我说的话。别再瞎搞了。”欣言说。
“好，你也照顾自己，其他的事就放心吧。”心武说。
“清楚。挂了。”欣言简单的回答完，挂断了电话，他付了钱，朝马路两边张望了一下，点了支烟，面无表情的抽了起来。
晚上，姚小花过来找欣言，高辉之前没见过姚小花，听说是欣言的女朋友，马上变得热情起来，非要请大家一起去外面吃饭，谁曾想这一顿饭竟然会惹出那么大的祸事来。
高辉带着欣言一群十几个人，走到集市上的大排档里，正好碰上他以前厂里的一个同事，高辉本来就是一身江湖匪气的人，他马上上前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其中有几个人高辉其实也不认识。高辉的这一桌子人，跟他以前的同事老马那一桌子紧挨着桌子，GZ人喝酒喜欢划拳，一时间，吆喝声，嬉笑声连成一片，好不热闹。姚小花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顿时觉得很稀奇，兴致也很高，几个人女孩子也喝起酒来。
高辉的酒喝的有点快，但也没有喝醉，想起隔壁的一桌子人来，马上端起杯子来，走到老马的那一桌去敬酒。高辉出于礼貌，先从几个人不认识的人开始敬起，场面上的气氛很融洽，大家都客客气气的认识一下，这种事情欣言之前在家的时候也经常会这样干，毕竟有自己的朋友在，无非是给朋友个面子，让朋友长长脸，相互抬举而已，都是场面上的事。
高辉敬到第三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推说自己不喝酒，可是面前的酒杯里又明显倒的是酒，高辉劝了几次，那人就是不喝，高辉有些火了，对那人说：“兄弟，我朋友在我才过来敬你们一杯酒，这么不给面子？”
“我都说了我不喝酒了，还要怎么说？”那人看了高辉一眼没好气的说。
“你杯子里不是酒吗？”高辉瞪着眼睛问道。
“是酒没错，就是不能喝。”那人不屑的说。
欣言一群人马上注意到了高辉这边的情况，放下杯子盯着高辉。
“你明说吧，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吧？”高辉来了火，把杯子一放，加重了语气对那人说。
“不给面子怎么了？”那人看了高辉一眼，也横了起来。
“小花，你跟珊珊姐带嫂子先回去，要出事。”欣言马上小声对姚小花说。
“好，你们自己小心点。”几个女孩子也看了出来，站了起来往外面走，但她们没有回去，而是站在了大排档不远处的地方看着。
“高辉，算了算了，你看的起我我知道，就当是给我个面子。我跟你喝，我跟你喝。”老马马上站起来打圆场。
“就是给你面子我才下来敬酒的，妈的，你算老几？”高辉火已经被点了起来，看都不看老马，冲着那人吼。
“你骂谁呢？”那人马上提着酒瓶子站起来瞪着高辉。
“我操，提个酒瓶子干嘛？想干我啊？老子给你个机会。”高辉说完，直接把自己手里酒杯子的酒泼在了那人的脸上。那人马上跳了起来，举起酒瓶子要打高辉，旁边几个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要干嘛？”欣言跟吴清华他们见高辉要吃亏，都提着板凳酒瓶子冲了过去，把高辉围了起来。
“要打架啊？叫人。”那边的人也不示弱，对边上的人大声叫到。
“就你有人是吧？老子打了再说。”高辉一听那边说叫人，马上冲了上来：“打架？老子从小到大都没怕过。”
“高辉高辉，别这样别这样，大家都喝多了。给我个面子，算了算了。”老马肯定是知道高辉的性格，再说了，高辉这边也有八九个人，而且一看这架势也不是好惹的主，真打起来根本就不含糊。
“你不是要叫人吗？老子等着。老子今天就看看你有多厉害。你要不叫人老子今天就搞死你。”高辉现在完全不理会老马。他把衣服一脱，露出一声的肌肉，身上都是花花绿绿的纹身。
“各位兄弟，各位兄弟，大家出来无非是为了开心一下，就别闹的不愉快了。再说了，都是出门在外的，没必要。真没必要。”大排档的老板见事情不妙，也连忙挤了进来，边递着烟边打圆场。
“叫啊。老子等着呢。”高辉完全不理会，指着那人叫到。
“小鬼，你把高辉拉出去，他喝多了，别让他搞出事来。其他的事我们来。”吴清华贴着欣言的耳朵说。
“好。”欣言点点头，把手里的酒瓶子塞给吴清华。
“辉，到一旁去抽支烟。”欣言说着把高辉搂住：“他要叫人就让他叫，我们等着，怕什么。”欣言故意说：“我们就等他叫的人来。看他有多厉害、”
高辉看了欣言一眼，接过欣言递过来的烟，欣言用力把他的肩膀掰了一下，高辉跟着欣言走到一边坐了下来。老马跟大排档老板赶紧跟了过来，劝起了高辉。
好半天，高辉看起来冷静了一些，对老板说：“老板，帮我买单，今天给你这个面子。”
“不用了，不用了，大家没事就好，今天算我请客就是了。”老板是聪明人，他知道两帮人真要打起来，他这大排档算是完了。
“要你请客干嘛？单我买的起。”高辉说着掏出200块钱，放在桌子上，走到吴清华前面指着刚才还在嚣张的人说：“你他妈最好去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样的人。今天我就给我朋友的面子，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事不算完，你叫人，回头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叫人。”
那边的人看着高辉的样子，不敢搭话，也大概看出来了高辉不是什么善类。高辉看他们半天不敢应话，这才走到吴清华几个人一起：“走吧，今天晚上让大家扫兴了，换个地方我们继续喝酒。”说完，又回头一指那人：“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没？老子从来都是说话算话，你等着。”说完，带着吴清华一群人走了。
欣言以为高辉说这话纯粹是场面上的事，过过嘴瘾就算了的，也没忘心里去，但他没想到，高辉真的说到做到，没过多久，真的捅出了大篓子，原本高辉在欣言的人生里出现的极其短暂，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却带给欣言深刻的思考，这虽然是后话，但的确，这件看起来了很小的一件事情，却对欣言改变良多，让他开始慢慢明白，暴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暴力只会让一个人迷失本性，继而生活在仇恨里，高辉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