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刚从厢房出来,狄帆就问小六子:“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一节断臂?”
小六子说:“他左臂就是跟个棒子一样,应该之前就是个断臂。”
狄帆问:“那他的假肢呢?”小六子只说池塘里没有,不知去向。随后小六子多问些狄榕的事,狄帆笑而不答。故小六子就不再多问,因为在他心里只有香香才是最好最美的。
此时,何师我也来了。见狄帆和小六子回来了,这里又被封锁了,四下里没有闲人,余多笑着对狄帆说:“每次都要请狄大少爷帮忙,我看这回还得你多多照应。”余多倒是知道高昌觉的事还远没有结束,这点狄帆还是有些佩服的。
狄帆慢慢回想起刚才在厢房里的狄榕,虽然是一个女子,但单从步法上看得出是会武功的,心想:难道此事跟她有什么关联吗?
洛峰说:“两处的脚印大小完全不一样,大的肯定是男子的,小的应该是女子的。经过仔细比对,男子的脚印已确定不是小高赖子的。还有,据守城的士兵说,高昌觉是昨天晌午从北门入的城。”因为高昌觉毕竟是官宦之家出来的,懂得城门之便,想打听些什么,或许守城的士兵能用得着,所以他待他们不薄。自然的,士兵们也认得高昌觉。
张顺子说:“听住店登记的掌柜说,昨天夜里钱万贯就在这房的隔壁。”因为这里是天字末号房,遂只有这一间厢房与之相连。昨夜狄帆和何师我来时,就已经知道了。
白良说:“小高赖子的卧榻里金银不曾有被动过的痕迹。”
狄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想:高昌觉此次为什么来老城,为什么他偏偏住在迎宾楼的天字末号房呢,为什么会在凌晨二更到三更的时候死呢,死的时候又为什么面带笑意呢?截去一节手臂是什么意思,假肢又在哪里,它是破案的关键吗?是钱万贯干的吗,那他为什么金银都分毫不动呢,他又为什么会在这房间的隔壁呢,是突然出现还是计算好的?那个女子的脚印会是谁呢,是袁漾还是狄榕?此事跟中恒国有关吗,还是跟他们的宝藏有关呢……诸多疑问,一直在狄帆脑海里盘旋。
狄帆只说:“今天就到这里,我得回家给母亲做饭了。”众人知道狄帆孝顺,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就拦住了,哪里肯这样让他走。此时,余多和牛忠权等人就回县衙了,留下了洛峰。
狄帆就笑着说:“先找人清理下这里,今夜我和六子在此过夜,晚上我们去钱胖子那里蹭饭,你们可以先行一步。”
众人见狄帆笑了,松了口气,就都一起走了。临行前,众人向狄帆行大礼。未等他们下跪,狄帆就扶起他们,并示意不必下跪,说:“早就说过了,除了六子最年少,你们个个都比我年长。我们是自家的兄弟,不必见了面就行如此大礼。再这样,下回的辛苦银子要打折扣了啊。”
众人并不在意钱财的多少,就大笑起来。小六子迟疑了一会儿,说:“那我要不要向老大行礼呢?”
张顺子故作认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要的,要的,你最小,当然要行礼。”
听了张顺子的话,小六子马上下跪,大声说:“拜见大哥。”张顺子偷笑,众人大笑。
狄帆指了指张顺子,说:“你再敢胡言乱语,迟早让何大哥封了你的嘴。”
小六子自知被张顺子给套了,忙起身,与他理论起来,说:“对,让何大哥的银针把他的妙手刺成破手,看他还敢不敢再欺负帅小伙!”话音刚落,何师我就从小锦盒里拔出三根银针,在张顺子眼前晃来晃去。
张顺子自持轻功了得,除了狄帆,老城就没人能赶得上他,便说:“也得那风流种子追得上才行。”
众人都知道何师我的秉性,向来没多少正经的,有事没事就只会跟年轻的女子搭讪。故张顺子说他是风流种子,何师我并没有生气。但是张顺子却说何师我追不上他,这可让何师我有点难堪了,更多的是不服气。话音刚落,何师我就掷出银针。张顺子早已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一扭腰就躲过了。就这样,二人便开始切磋起来。
过了二三十回合,张顺子凭借极好的轻功闪躲,何师我没有占到便宜。狄帆看在眼里,只说:“这里是迎宾楼,是玩乐的地方,不是揭瓦的地方。要是你们嫌不够痛快的话,就去戚家堡,揭我的瓦去!”在戚家堡里,不仅小六子和白良会打闹,其他人去了,也会切磋起来了。有时候,众人会一起上,虽然很热闹,但狄帆的房顶是不知道修缮多少回了。
张顺子识趣,就停了下来。何师我正好寻着了机会,他手里的一根银针就在张顺子的眼珠子前晃动,忽近忽远,似刺非刺的。看着银针,张顺子虽然有些怕怕的,但也没有求饶,只说:“大哥说了,让我们停手。”
何师我却说:“你不是不知道,大哥最会骗人,这是他在帮我,引你上钩!”
张顺子眼珠一转,看了狄帆一眼。狄帆知道二人在耍闹,也随了何师我的意,说:“人都说老鼠是最机警的,我看你这只摸天鼠却是最没脑子的。就算是要罢手,哪有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的?”
张顺子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说:“大哥诓人!”
众人大笑。何师我得意,回头看了狄帆一眼,说:“那是大哥最疼我啊。”
在戚家堡的时候,张顺子、白良和小六子就被何师我恶心到了,此时众人更是觉得肉麻。小六子就说:“你个臭不要脸的,知不知道我们想吐啊?”
“知道!”
正在此时,趁何师我不注意,张顺子就闪躲了去,还冲他摆了个鬼脸。众人又说笑了一回。
狄帆说:“你们是不是觉得这高昌觉的案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很轻松啊?”
此时,众人才安静下来。狄帆又说:“老城,东通大唐,西连南平,北连大汉,南达大楚。他们可是虎视已久,一不小心老城就是他们的了。如今高昌觉死了,他的后面有个高赖子。南平王如果以此为借口,发兵来老城,抢夺城池,那该如何是好?”
狄帆语气平和,没有带着一点惊慌。众人齐声问:“那该怎么办?”
特别是小六子更为着急,他不是担心老城,而是意识到危险已经要赶上他了,因为余多一直对他很有怨气。小六子就接着问:“多余那里该怎么应对?老大知道六子是最怕疼的。”大家见此光景,气氛缓和了许些,还说了些取笑小六子的话来。
“慌什么,才多大点事儿。”
老城都可能要被人夺去了,明显是危机已经来临了,这还是小事一件?众人都担心的不行,却见狄帆跟没事人一样,齐声道:“大哥,别每次都说这话了,好不好?”
“行啊,你们不想要金子就算了。”
“别,别,别啊……每次都是好事!”
“好了,懒得跟你们啰嗦,目前只是猜测而已。况且有我们兄弟在,自然不会让那些个王爷皇帝得逞。”
“快走吧,一会儿你们还有重要的任务呢。”
众人又齐声道:“你们?那大哥呢?”
因为要回家给母亲做饭,午后又要静坐内功,狄帆微微一笑,只说:“我就在家里等你们的消息啊。”
众人傻眼。
狄帆心生一计,便如此这般安排。
“老大又要骗人啦!”
“这是耍诈,大哥的拿手好戏。”
“兵不厌诈,这是计谋!”
“有大哥在,我们有信心。”
“我们听大哥的。”
众人只当与往日一样,说起话来,很是随心所欲。听了之后,狄帆说:“查案只是手段,平息了事端就好。之前跟你们说过多少回了,万事重在布局和变化。哎,也不知道你们领悟了多少。”众人依旧说话不止。
狄帆沉默了一会儿,似笑非笑的说:“你们觉得自己跟的是个骗人呢,还是厨子呢?”
众人知道狄帆话中有话,不敢答话。
狄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