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已经化开,整个建章宫飘荡着腊梅的清香,云慕之静静的站在主殿门口,下首跪着的,是守门太监小卓子。
“启禀皇上,秘鲁国使臣,林海天林大人求见。”
林海天,他来做什么?云慕之拨弄了一下腰间的玉佩,“让他进来。”
“是。”
小卓子从地下起身,匆匆往门口而去,不一会儿,一个藏青袍子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眼前,只见他拂了拂衣袖和下摆,深深拜下,“微臣,秘鲁国使臣林海天,参见吾皇!”
“平身!”
“谢皇上!”
林海天站起身,不敢抬头,云慕之一脸平静,实则心里满是着急,挽歌还没有醒,他一直守着等消息,却因为这林海天,不得不走出殿来。
林海天从舞夫人那里出来,直接到了建章宫,受命为挽歌脱罪。
之前的计划就莫名其妙,如今计划改变的更是毫无头绪,林海天想破脑袋,也不会想明白,这次计划的改变,无非是那人不想让挽歌死。
他终归是个下属,上面的交代不需要他明白,只需要他服从,想到要说的话,林海天再次跪了下来,痛心疾首道,“皇上,微臣有罪!”
林海天突然求见,云慕之以为是因为挽歌出狱,所以来问罪的,一是小三儿死,二是舞夫人小产。
小三儿一事尚未查明,不过凶手,他心中早已明白,只不过缺了证据而已。
如此明显的陷害,云慕之不相信林海天看不出来,如果为此而来,只能说他也太过愚蠢,所以深究起来,林海天提起舞夫人小产一事更有可能。
想明白了各种缘由,无一不是林海天问罪而来,没想到突然会来这么一句,大出云慕之意料,“林大人何罪只有?”
林海天在袖中一掏,手掌展开,躺在手心的瓷瓶出现在云慕之眼前,这瓶子……容不得云慕之多想,林海天已经开口解释:
“皇上,舞夫人的婢女,她是自杀而死!连累了挽歌姑娘,是微臣之过!”
林祥福这时候上前,从林海天手中拿过瓷瓶,交给云慕之,云慕之左右看了看,等着林海天继续说。
“微臣刚从舞夫人处回来,舞夫人交给微臣此瓷瓶,告诉微臣,小三儿一死是自杀陷害,自以为瞒天过海,舞夫人发现了这瓷瓶,才知冤枉了挽歌姑娘!”
舞夫人费尽心思设计,林海天竟然为挽歌脱罪,这二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那背后之人的目的到底为何?
挽歌入宫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内,舞夫人几次三番找挽歌麻烦,林海天忤逆舞夫人,云慕之可不觉得,挽歌一个青楼女子,值得这秘鲁国费尽心思。
“还有舞夫人小产,是因雪天路滑所致,微臣回国之后,会如实向国王禀报!”
云慕之垂下头,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为了给挽歌脱罪,皇族血脉竟都不管了,云慕之不得不深思。
这时候殿门被打开,沉香探出一颗脑袋,看见云慕之,惊喜道,“皇上,挽歌姑娘醒了!”
醒了?握着玉佩的手顿了顿,转身急步往殿内走去,留下林祥福引路,“咱家送林大人!”
“有劳公公。”
云慕之走到床边,挽歌睁着眼睛正看着床顶的纱帐,精神恍惚间,还没能明白当时的处境。
动了动身子想换换姿势,双腿却毫无知觉,意识才渐渐回笼,她进了天牢,醒来之后,毫无知觉的双腿,挽歌脸上的神情变的恐慌。
“你的腿还能好。”
云慕之发现不对,及时告知,挽歌一愣,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才化悲为喜。
转过脸,紧紧握住云慕之的手,已经管不了床边的人是谁,眼中是殷殷切切,“我的腿能好?真的能好?”
“真的能好。”
看到云慕之肯定的点头,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能好就好,能好就好,这样以后她就还能跳舞,还能在惊鸿楼,还能见到他!
皇宫如此危险,挽歌想回去了,小三儿的尸体,舞夫人身上的血,与冰融为一体的血迹,一切浮现在脑海,眼神变得惊惧,身体忍不住发起抖来。
她会不会再次被关进天牢?小三儿的死因还没查明,最大的嫌疑还是在她,挽歌害怕,害怕又进入天牢,那个可怕冰冷的地方。
“小三儿……”
“小三儿的死已经查明,你不会再进牢房,只要配合太医治好双腿就好。”
听出挽歌说话间的颤抖,云慕之内疚。
天牢,对挽歌来说,恐怕已是阴影,看着挽歌眼角的泪,情不自禁伸手想帮她擦干,
挽歌这才想起面纱,惊慌之下连忙往脸上摸去。
“面纱还在。”
真真实实摸到覆在脸上的纱,挽歌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的这张脸,没有那人的允许,从来没给别人看过。
不会再入天牢,挽歌总算放心,十三岁的姑娘好奇心还重,想着小三儿的死,忍不住问,“小三儿,怎么死的?”
“自杀身亡。”
真实的死因,已经不重要了,云慕之不想灌输太多黑暗的东西给挽歌,她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就已经很好。
这次进宫,她先是受了惊吓,再是伤了双腿,如果不是他让她进宫,她还是惊鸿楼让人神往的花魁,哪里会在建章宫落泪?
“她为什么自杀?我给她喝水的杯子里为什么会有毒呢?”
“她被舞夫人骂了,不高兴所以自杀,杯子中,是……是舞夫人碰过小三儿的尸体,又拿了杯子,才染上的。”
不想让挽歌知道太多,云慕之能想到的,只有这么牵强的理由,还好,挽歌信了。
“被舞夫人骂就自杀?也太不爱惜生命了些。”
挽歌点评,想当年她和江玉芙生活的那么贫穷,那么卑微,受了多少人的冷脸。
尤其是家中没有男人,二人没少受人欺凌,两个人不一样好好活着,然后江玉芙死,她遇上了他。
挽歌又想起一事,“舞夫人手上沾了毒没事吗?内腐散是什么毒?”
她清楚的记得,听见这毒药的名字时,当时在场的人无不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