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的极好,一直到了日上三竿,唐子衿才迷糊的醒了。离霜笑眯眯的站在床边守着,瞧见她来了,忙招呼了小丫鬟端着洗漱的一干用品进来伺候她洗漱。
唐子衿问:“王爷在么?”
离霜边给她梳头边道:“王爷和王妃今早就出门了,并不在府里。”
唐子衿皱眉:“可知道去哪里了?”
离霜笑道:“自然是去宫里了呀,今天是年三十,肯定是去给太后娘娘送年礼去了。”
唐子衿叹口气,道:“准备马车,咱们吃过饭之后就去买些年礼回怡园。”
离霜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奴婢一会儿就去。”
等她头发梳好的时候,早善已经摆好了。因为是年三十,大部分都是年味十足的吃食,如意糕、吉祥卷、龙凤饼、团圆丸子、和合粥之类,摆了满满一桌子,很是祥和。
吃了早饭,唐子衿让秦妈妈取来库房的账本,仔细瞧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当做礼物带回怡园去。可账本取来了,秦妈妈却脸色不太高兴道:“小姐,奴婢觉得,这账本像是有问题。”
唐子衿纳闷:“哦?”
秦妈妈继续道:“这账本上写着咱们院子这半个多月花费了一千二百三十两银子,可咱们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才三百多两,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花费?奴婢觉得,这位记账的管事陈妈妈有问题。刚刚奴婢去拿小库房的账本,她显得惊慌,奴婢才觉定将账本都取过来瞧瞧,也叫人看住了陈妈妈,不叫她声张。”
唐子衿抬头看着秦妈妈:“这个陈妈妈我记得是你从怡园带来的,一向可靠,才将记账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她,怎么也会出事?”
秦妈妈道:“这世道,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即便她本来是没问题的,进了这安王府的大染缸,也不一定了。”
唐子衿点头,取过那个库房账本,仔细瞧里面有什么可以挑出来的,嘴上说道:“此事交与你办理吧,处理好了,回怡园去,咱们今年在那里守岁,你也可见到儿子了。”
秦妈妈笑着道:“是,奴婢知道了。”说完转身离去。
灵珊瞧了瞧唐子衿剩下的早餐撅了噘嘴:“这么好的东西,剩下了也是赏给丫头们,不如挑出几样来,给宁静斋的那老不死送去吧?”
唐子衿好笑的看着她,没想到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小丫头居然对那糟老头有了些感情,便点头,叫她去了。
这时候离霜回来:“小姐,车马备好了,可以启程了。可是,安王妃那里怎么交代?”
唐子衿满不在乎道:“爱咋咋地,还能翻出天去不成?告诉她,说咱们去尼姑庵给我娘祷告去了。”说着自己系上狐皮斗篷,手里抱着暖炉,出门了。虽然库房里有些东西,可也不够给那一家子礼物的。
坐着软轿出府,守着垂花门的婆子瞧见了,心里嘀咕,这三小姐大过年的上哪里去?可也不敢阻挠,只得放行。守着大门的小厮倒是灵活,瞧见是三小姐的软轿,急忙开了西侧门放行。
琥珀和珊瑚站在垂花门,瞧着唐子衿的软轿远去,琥珀有些愤愤不平:“小姐也太偏心了,灵珊、暮雪、金环和银环都跟着她回怡园去,连离霜那个小蹄子都跟了去,偏偏留下咱们两个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安王府过年,一点情趣都没有。”
珊瑚瞧了她一眼,声音不大:“如果所有能管事的都走了,这荷香院怎么办?离霜能跟着去,那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怡园的人。你没瞧秦妈妈还在么?怎么就这么大的怨气?小心叫外人听到了笑话咱们荷香院貌合心不合。”
琥珀被说的无语,冷哼了一声,扭着腰肢回转荷香院而去,珊瑚在其背后,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怎么觉得,这位在一起共事了两年的姐妹最近有些不对劲呢?
安王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特意嘱咐过,不是县主的规制,是很普通的宽鸾油皮马车,普通富贵人家都有的那种。马车里很是宽敞,能坐五六个人。
雪虽然停了,可路面依旧很滑,马车一路缓步行走,安王府住在皇城根,所以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人声鼎沸的市集。
南市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热闹,比起冷清的深宅大院,这里的年味更足。唐子衿下了马车,瞧着路边的小摊子。糖葫芦、糖人、年画、窗花什么都有。还有一些卖艺的江湖人士,被人群围着卖力表演。
唐子衿搜罗了一大堆的礼物后,正准备去绸缎店铺瞧瞧有什么好缎子,便在门口遇到了一个她根本想不到会遇到的人---娄明轩。两年过去了,楼公子依旧仪表堂堂,风姿卓然。
娄明轩看到唐子衿显然也很意外,可只是片刻,便笑了起来,装模作样的打招呼:“认识这么久,明轩居然才知道乔兄是乔妹,是在下失礼了。”当初的乔桥,后来的罗玉,在他倒霉,娄家倒后,苦思良久,又着实花了大功夫,也没有调查明白,直到后来在玉阳城看到她买钻石,又派小厮打听,小厮却不见回来。回到京城后,他利用手中职权努力打探,才明白,这位多变的公子,居然是个小姐,而且还是左家家主左天的未婚妻,怪不得,她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打败娄家。就娄家那点家底,怎么和天下首富左家相抗?简直是以卵击石。可现在不同了,他爹是同知,而他已经是吏部正六品主事了,比起世代商贾的左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想找个由头治乔桥的罪,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