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慧贵妃高佳氏听着小太监在自己耳边耳语了一句,冷笑一声:“胡贵人?就是王府里那个不受宠的胡格格?”“是。”小太监躬身答道。“皇上怎么想起她来了?”高佳氏摸着护甲上的珍珠淡淡道。“听说是她跟茵常在说话的时候说很想念皇上,刚好让皇上听见了。晚上就召她侍寝了。”小太监小心的看着高佳氏的脸色回答。“哼,好一个想念皇上。谁知道她们两个是不是一早知道皇上那个时候要过去,故意说给皇上听的。”高佳氏虽笑着,眼里却满是冷漠和恨意。“她一个茵常在恩宠不断还不够,还要把一个宫里住着的人都捧到皇上跟前,连久不得宠的胡贵人都又侍了寝,她当真是能耐不小啊!”
宁香在一旁觑见高佳氏愤恨的神情,连忙拿起扇子在高佳氏脸旁轻轻摇着,边摇边说道:“娘娘莫生气,她们两个是关系好,一对镯子都要拆成两个来戴,娘娘就由着她们去吧。倒是娘娘气坏了身子可真不值得。”高佳氏眼眸一亮,看着宁香:“你看见了?”宁香微微颔首:“奴婢看的真真的。”高佳氏勾起嘴角,让那抹讽刺的笑容更盛:“那便好。”高佳氏眼眸一转,抚了抚海棠步摇垂在耳边的流苏对宁香道:“去把钟常在给我找来。”“是。”宁香屈一屈膝,走了出去,留下高佳氏一脸得意的卧在塌上。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钟常在穿戴整齐的站在高佳氏面前:“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高佳氏满意的点点头:“钟常在还是那么温婉可人。”钟氏低头不语。高佳氏又道:“快起来吧,夏天衣裳少,可别跪坏了妹妹的细皮嫩肉啊。”钟氏起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高佳氏看着钟氏,微笑道:“近来新进宫的那个小常在似乎很得宠啊。除了病着那些日子,可几乎日日在养心殿伺候呢。”钟氏低着头,淡淡答道:“是。”慧贵妃站起身,长长的护甲抚上旁边小几上的水仙花:“可是本宫不太喜欢。”钟氏抬起头,对上高佳氏那双阴冷的眼睛。没有一点表情。高佳氏瞥她一眼继续说道:“本宫知道你性子冷淡,不愿争这些,可是你非池中物,总要做点什么来打发这深宫寂寞不是?”钟氏摇摇头,仿佛鼓了很大的勇气从凳子上站起来又跪下去:“臣妾说过,上次已是最后一次,臣妾不会再替娘娘办事了。”高佳氏闻言微微一笑慢慢走到钟氏面前,伸手抚上钟氏的脸,护甲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红印。
“哦?是么?那本宫同意了么?”钟氏低着头不说话,高佳氏的手划到钟氏的下巴猛的抬起她的脸“是啊,本宫即没有同意就不能做数啊。”钟氏咬紧嘴巴,也不抬头看高佳氏。高佳氏笑笑,把手从钟氏的脸上拿走。转过身幽幽的道:“听说你的那位铭远哥哥前几日科举中了状元呢,皇上很是看重他,这以后必然要为皇上效力了,你说,要是皇上知道他一直求之不得的钟常在其实是因为喜欢着他最器重的臣子而不愿意从他,会不会龙颜震怒,那妹妹的家人还有你的铭远哥哥包括你是不是都要死?啧啧,真是可惜了你的铭远哥哥一身才气却因为你活不了多久啊!”跪在地上的钟氏身子不住的颤抖着,紧紧咬着牙,直到觉得脸颊发酸才慢慢松开,半晌才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臣妾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高佳氏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才对嘛!该怎么做也不用我教你,做的不留痕迹些就好。”“是。”钟氏小声回答。
出了翊坤宫,钟氏只觉得天旋地转,幸亏一旁的侍女紫竹机灵,一把扶住了钟氏,钟氏才摇摇晃晃的站稳。钟氏咧开苍白的嘴唇笑笑:“是不是很可笑?”紫竹却扶着钟氏加快了些脚步:“小主快些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彼时的秦廖廖正和胡氏在御花园的八角亭里摇着蒲扇乘凉,“姐姐这回尽可开心了。”秦廖廖望着一旁恬静坐着的胡氏徐徐道。胡氏笑笑也不说什么。秦廖廖继续说道:“说来也是缘分,姐姐正想着和皇上初次见面的场景呢,皇上就来了,你说巧不巧?”胡氏笑着望着秦廖廖:“皇上明明是奔你来的,谁知道我就刚好也去找你了。要不也没这事。”秦廖廖转过身扯过胡氏的手:“姐姐怪我么?”胡氏用扇子轻轻打了一下秦廖廖的头:“你的脑袋里成天都在想什么?怪你?难道不应该感谢你么!”“感谢我?”秦廖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反问道。胡氏转过头:“是啊,感谢你。你愿意听我说话,愿意跟我这个失宠多年的人交好,我真的应该感谢你。”秦廖廖笑着看着胡氏:“姐姐说这些就太生分了,那我病着的时候不也是姐姐天天陪着的么。咱们两个不说那么见外的话。”“好!”胡氏高兴的答应着。
“姐姐,那是钟常在吧?”秦廖廖看见远处缓缓走来一对主仆。“是啊。”胡氏也看见了,起身想叫住钟氏。“钟姐姐!”胡氏拿着蒲扇朝钟氏挥着手,钟氏听见有人唤自己,慢慢抬起苍白的脸。“妹妹。”她轻轻唤了一句,向八角亭走去。等走近了看见后面站着的秦廖廖时,眼皮一跳,眼神不自觉的避开了。“姐姐这是去哪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胡氏拉着钟氏坐下,秦廖廖则站在一旁。钟氏从嘴角挤出一抹笑容:“许是天太热了吧,不碍事。”胡氏拿蒲扇在钟氏旁边扇着微微笑着:“是了,姐姐本就怕热。”说着她跟站在后边的蓝儿说:“把早上熬的绿豆汤给姐姐送一壶去。”待蓝儿答应了,胡氏又转头拍了拍钟氏的肩:“我那的小厨房绿豆汤熬的特别好,茵妹妹也知道。你多喝些,也能解解这暑气。”秦廖廖听见提到自己在一旁不住的点头:“是啊是啊。姐姐多喝些。”钟氏看也没看秦廖廖一眼,只站起身拍了拍胡氏的手背:“谢谢你的绿豆汤,我先回去了,外头太热,你也早些回去吧。”胡氏点点头,和秦廖廖一起目送着钟氏的背影越来越远。
秦廖廖坐下咬着嘴巴小声道:“我觉得钟姐姐不太喜欢我。”胡氏闻言,走到秦廖廖旁边:“她那个人啊,旁的都好,就是性子冷淡些,许是她还不了解你啊,你别多想。”秦廖廖点点头:“好吧。”“走吧,咱们也回去吧。到了晌午日头可就毒了。”胡氏拉起秦廖廖缓缓走了下去。
刚回了宫,就看见李德寿忙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秦廖廖走过去问:“怎么了?这样忙。”李德寿一回头看是秦廖廖立马行礼:“回小主,皇上说中午来用午膳的,可皇上没来用过几次午膳啊,奴才不知道该着小厨房准备些什么,怕准备的不好了让小主难堪啊。”秦廖廖笑笑:“我当怎么了。天这么热,便准备些清透点的菜,消暑败火的。另外……”“另外做点豆沙凉糕,皇上爱吃。”胡氏没等秦廖廖说完就接道。“哎!奴才这就吩咐去!”李德寿答应着,一溜烟似的跑了。秦廖廖转过头看着胡氏笑着说:“姐姐一起来吧?”胡氏摆摆手:“我去做什么?没的再碍了眼。”秦廖廖赦然:“姐姐当真小性子。”说完便跑进殿里,留下胡氏在身后又好气又好笑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