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华君昊的梦境便总是重复同一个场景:在一个幽蓝的深邃的空间,雷电闪烁,风雨交加,然而并不会淋湿任何地方。然后华君昊的父母坐在堂前的大殿上,穿着很华丽的古代服饰,神情威严庄重。在他们的背后上方,是两条张牙舞爪的龙,相对着,吐出汹涌的火焰,火焰的上方是一块写着“混沌初开”的匾额。大殿下方也是一群穿古代服饰的人,他们排列整齐,在殿下有秩序的跪拜,口中齐呼“吾皇为尊,千秋万代”。声音远远盖过了雷鸣。华君昊和两个哥哥也坐在殿上,吓得直哆嗦。而且还有一个小女孩儿坐在旁边不远处,她被一个大人捂了嘴,在那里不停地挣扎。
华君昊常常被这个可怕的梦惊醒,吓得一身冷汗。他其实只是一个干工地的,不该做这些梦的。那些杂乱的机器在他的耳朵里整日轰鸣,寒来暑往,从未间歇。这也导致他的精神整日倦怠。他有一种天然的仇富心理,凡是开豪车的统统都是败家子儿富二代,而且他还有一套系统的精神胜利法:那些败家子儿们如果不是拼爹,统统是废物!比较得毫无道理,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这些想法让他心里平和了许多。
不知是不是由于这种不平衡感太过强烈,他每天晚上都做梦,而且越来越强烈和清晰,只要在工地上大日头下稍微打个盹,他的梦就有开始了。
镀银岛的气候好奇怪,雨雪无常,总让人感觉到奇异的冷峻。然而或许这仅仅是华君昊个人的错觉,因为他的两个哥哥,从没见过雪和雨。华君昊和两个哥哥每天守在家里,学习四书五经和那许多奇奇怪怪的音乐符号,够闷,现代人不都是喜欢自虐吗?方原几百里都是华家的领地。庭院里生长着各种高大的树木,在其间跑着的有猛犸,恐龙,甚至还有玄鸟、凤凰、麒麟和龙一类的神兽。华君豪一直想不通这些奇兽猛禽怎么能够和睦相处,就连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也可以骑着一头麒麟自由来去,由此看来,那些古代的诗文都是假的,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时候骑着的其实是神兽。
负责守卫的或饮食起居的人,也一个个西装革履,带着墨镜,很有黑帮大片里的阵势。当然这是在现实生活中,那些改头换面的凶神恶煞的****你知道哪个又不是妖呢?华君昊自己也记不清,就好像他分不清梦和现实。凶神恶煞们见了华家人毕恭毕敬,肃穆而立,华君昊便猜测父母一定给了他们许多好处。华家的各个角落都镶嵌有稀世珍宝,享有这些不仅仅是有钱就能做到的,土豪都他妈给我滚!
“绿灵?为什么称为绿灵,而不称为别的东西?”孩子们好奇地问。
这时孟洛书便开始神色紧张,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吱吱唔唔说:“这是我们绿灵族的秘密,不准问这许多……许多……无稽的东西!”
孩子们就闭了嘴,惊讶地看着孟洛书打着哆嗦用手绢拭去额前密布的汗珠。
另一件使华君昊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每当雷雨交加时,孩子们就必须呆在阴暗空旷的大房间里,窗帘拉得紧紧,而且要捂上耳朵且不发出任何声响。当时庭院里一片幽蓝,暴雨如注,孩子们都被大人紧紧堵在大房间的角落里,不看也不听。华君去在这时则想方设法挣脱了大人,跑到窗前,掀开了窗帘。然后其他人目不转睛地看他的表情,他是那样张大了嘴露出恐怖的表情。
从此华君去就被人锁进笼子里了,这是连最低等的小动物都没有的待遇,他在里面睁大可怖的带有血丝的眼睛大吼大叫。
“好深的雾霾,像该死的蛇,长满了脚的蛇,好可怕狰狞的脸,哎呀,好冷,冷……”
再后来,华君去竟然失踪了。
在绿灵法典里,每个绿灵在20岁之前都要在镀银岛接受严格的训练,学会征服和生存。而任何一个在此期间触犯法典的绿灵都要接受惩罚。华君去显然也在此之列,他并没有死,华君昊总算可以放心了。
“绿灵族源自上古时期,当时红帝(比黄帝还要早得多的天神)的兽医马师皇因为用针灸术治好了红帝的坐骑紫蛟龙的病。紫蛟龙为报恩,赐一绿灵与马师皇作儿子。这个绿灵便是绿灵族的始祖华玄。”说的好一本正经,像每一个神族起源的开端。
“绿灵族的每个君主都很优秀。像第六世君主华广真率领族人开辟神秘伟大的绿灵界,并营造了世界上最豪华的宫殿,第十一世君主华文卿创制文字、音律以及各种战车,第十八世君主华无痕运用金齿轮制造所有农耕机械,使绿灵从此坐享其成……”原来好多神话人物都是靠盗版来的。
“那华慕吟呢?”华慕吟是华君昊的爹,他当然要看看有没有拼爹的资本。
这一问让孟洛书有些吃惊,他动不动就吃惊,他思虑半天才叹息一声说:“华慕吟是绿灵族第41世君主,他年轻时英俊潇洒,作战勇猛,聪敏过人,曾经率领数万将军和法师带领千万族人制服来犯的几千万雾霾人。“动不动就上千万,怀疑他们是用什么来计数的。“只是后来……嗯……他年纪也确实大了……”这个转折够大胆。姑且就这样理解吧,一个干工地的又有多大的理解力呢?华君昊强迫自己看见那个骑马驰过断崖的翩翩少年。
华君昊平生第一次听到“雾霾人”这样的敌人,他们长得什么样,有很多脚吗,不如把他们想象成蜈蚣或章鱼,总之要够恶心。为什么要侵扰绿灵族?华君昊又问孟洛书。
“他们和绿灵本是一家,只是后来雾霾人始祖林卖鱼不小心弄丢了长明之火,造成天下火种的丧失,人间因此生食几千年,直到后来祝融重新盗取火种。当时第三世君主龙鼎为了慰告天下,将雾霾人驱逐出緑灵界,并将其始祖林卖鱼关押于冰陵阁,囚禁期限为3000年。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冰陵阁的钥匙——冰陵环不幸丢失,以至于在林卖鱼刑满之日仍未能将其放出(我靠,还有这种打不开牢门的冤案?!)。林卖鱼因此祷告宇宙天神(是宇宙法庭吧),在冰陵环上下了咒语:每一世绿灵族君主必须得到一个与他为敌的女子,并且受尽磨难,雾霾人世代与绿灵为敌。绿灵随时有覆灭的危险。”
这个咒语够怪异,更接近西方神话的版本,可是为什么?
“因为华鼎夺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裴玄静。华鼎生性风流,身边的女人多如流水。见到风华绝代的裴玄静更是一见钟情。他以为囚禁了林卖鱼就可以得到裴玄静。而万万没想到,裴玄静是林卖鱼青梅竹马的恋人。裴玄静自林卖鱼被关押以后就不哭不笑(操,可以烽火戏诸侯嘛)。这让华鼎勃然大怒,发誓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的真爱。然而愈求愈得不到,很遗憾,华鼎终其一生也未能看到裴玄静的笑容,而裴玄静至死也再没见林卖鱼一面……”
“听起来真的好悲伤。所以雾霾人才会怨恨绿灵,与绿灵为敌吗?”
“是的,只要冰陵阁一日未开启,林卖鱼的咒语就一刻未解除,他的子孙雾霾人也就不会放弃报仇,使绿灵界永难安宁!”孟洛书说到这里显得很激动,他忧虑的眼神雷到了华君昊。
华君昊胆怯地问:“那冰陵环究竟到哪儿去了呢?”
“据说冰陵环被绿灵始祖华玄的爱骑赤灵龙误吞肚中,要取出指环就只有杀掉它。而赤灵龙是不死之龙,绿灵族历代君主都对它顶礼膜拜,所以不可能将之剖腹。“靠,可以剖腹产啊!“不过……”
“不过什么?”这厮故弄玄虚,华君昊想揍他!
赤灵龙也在30年前的绿霾之役中莫名失踪……
靠,简直是没头绪嘛!华君昊很烦躁,******整死人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