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常雅从书房中走了出来,只见西边天空橙红的圆盘旁,拖着淡淡红晕。厚重的云层也被烧成了红色,天空镶嵌上了余晖的印记。
她和张妈妈走在去柳荷院的路上,地上的鹅卵石都被阳光散发出来的光线晃得一片橙红。温度逐渐降了下来,不像白天那样闷热了,轻轻拂过的风迎面吹来,吹的她手臂传来的痛楚有轻微的缓解。
苏常雅嘱咐着张妈妈道:“张妈妈,一会儿我们到了柳荷院,这件事先不要跟老夫人说,我们先去偏房,让丫头悄悄地将大夫引到偏房给我包扎,等大夫看完了,咱们再想该怎么告诉她。要不然,我怕祖母她会担心的。”
张妈妈皱着眉,对随行的一个小丫头挥了挥手,遣她赶紧去请大夫。
那小丫头行了个礼就急忙跑开了,张妈妈目送着那小丫头跑远了,对苏常雅说:“二小姐,您说的这些奴婢都明白,这毕竟是为了老夫人的身体着想。可是大小姐这个样子确实是太过分了些,您好心做替身替她入宫,她却将您的手臂伤成这样,这衣襟上还留有血迹,老夫人一会儿一看就会怀疑,这件事情咱们就是想瞒又怎么瞒得住呢?”
苏常雅叹了口气,的确。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年轻时可是叱咤风云,现在心思依旧精明的很,想要瞒住她,的确是很难的。在想了许久无果后,只得道:“能瞒多久就是多久吧,老夫人一担起心来就爱乱想,还是尽量瞒着她比较好。”她又向一旁跟着的的凝秀道:“我记得当时母亲给我做这身衣服的时候有一件一模一样的,你快回院子去给我取过来,快去。”
苏常雅和张妈妈两人继续往前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咬紧了牙齿,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有几滴还掉在了石甬板上。
只是,原本苏常雅为了不让老夫人知道她受伤这件事,做了周密的计划。可是这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的,当苏常雅和张妈妈走进柳荷院的大门时,发现老夫人就站在屋门等着她们呢,苏常雅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将袖子拉过来扣在了手臂上。将染了血那一侧的袖子背在了身后,边向老夫人走去边道:“祖母,您怎么在这里站着,您看这天气这样热,您若是中了暑气可怎么办,我们赶紧进去吧!”
老夫人正面色焦急的怨怪苏常雅,道:“你这孩子,去找你父亲这么久都没回来,我担心你嘛。是不是我不让张妈妈去找你,你就一直慢腾腾的不回来?再说,这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哪里有那么热?”说罢,她拉过苏常雅的手,就想带她走回屋子。
凝秀在这时捧着那件衣服走进了柳荷院,本想悄悄地跑向平常小姐留宿柳荷院时住的那个偏房。谁知刚一进院就看到了满脸焦急的老夫人和老夫人对面的小姐,以为老夫人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顿时捧着托盘愣在了那里。
苏常雅没想到老夫人一抓就正好抓住了她受伤的那只手,疼的她不由得手臂抖了一下。
老夫人觉得有异样,将手缩回来,发现上面是道道血迹,转头一看,发现这血迹是来自苏常雅的手,她的衣袖上也渗出了小片的血迹,还有站在院门口处愣住的,手中捧着衣服的凝秀。
老夫人瞬间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不禁用颤抖的声音道:“雅儿,你的手臂是怎样弄的?怎的全是血迹?”说罢,老夫人将苏常雅的袖子掀起来,这才看到手臂上的伤口。忙指挥着站在一旁的丫头:“你们几个,在这里杵着做什么呀,还不快去请大夫!”
苏常雅缩回手臂,将伤口盖住,安慰老夫人,道:“祖母,没事的,已经让丫头去请大夫了,一点小伤而已,您看,孙女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没有什么大事的。”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老夫人指着站在门口的凝秀:“你这个傻丫头,在那里站着干什么,快点过来看看你家小姐!”
凝秀这时才缓过神儿来,忙把托盘交给了一旁当值的小丫头,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这时,一个小丫头过来禀报,道:“老夫人,小姐,王大夫来了。”
只见王大夫带着个背着药箱的童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王大夫一看便知道年纪很大了,花白的一撮胡子在下巴上拖着,虽然有些驼背,但仍然很精神的样子,这是京都除了太医以外,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了,也是苏家惯用的大夫,与苏家关系甚好,从丫头处得知了二小姐不日将要进宫,丝毫不敢怠慢。
王大夫坐在丫头搬来的凳子上,一边仔仔细细的检查苏常雅的手臂,一边不停抚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最后咂了咂嘴,对老夫人躬身行了个礼,道:“回老夫人,二小姐这是被碎片割伤了手臂,虽然只是皮外伤,不过,这伤口是否会留疤,现在还不得而知,只能等它慢慢愈合再看,不过老身会尽力将这个伤口处理好尽量让它少留或者不留疤的,老夫人放心。”说罢,便吩咐童子拿出清洗伤口的药来,交给凝秀:“请姑娘先为小姐清理一下伤口,老身去让丫头给小姐做敷伤口的药物。”
王大夫从门退了出去,凝秀用沾湿水的棉布一点点给苏常雅擦拭伤口的血迹。血珠一碰到棉布,立刻留在洁白的底色中绽开一朵鲜红的花儿,对比格外强烈。
老夫人就站在一旁眼泪汪汪的看着,心疼的盯着那不断涌血的伤口,道:“我的雅儿,这样好看的手臂,留下疤可怎么办啊。”一边说,一边对凝秀道:“你轻一点,轻一点,别弄疼了你家小姐。”
凝秀的动作已经十分小心,可再小心,又怎么会一点都不疼呢?苏常雅微微皱眉,刚想安慰安慰老夫人,张妈妈就进来禀报:“老夫人,二小姐,老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