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拜老祖为师,对孟家每一个小辈来说可都是梦寐以求的事,要知道就算是放眼他们家族所在的庞大帝国,各种大大小小的家族和宗门就有数以万计,可是已知的归元境强者也才不足三十位。这个庞大的星球之上人口何止千亿之巨,然而实力达到如此层次的强者,也是绝对不会超过四位之数。所以能够拜到一位归元境强者的门下的几率,其实就连亿万分之一都不到。不过对于那些极为幸运之人来说,一旦占据了这种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机会,便几乎等同于在修炼一途上找到了一条捷径,只要不中途夭折,未来必定会成就非凡。
二人一回去,孟昊便跟妻子说了此事,一听他年龄还这么小便要去跟老祖修炼,孟悠然的母亲张氏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可谓是倾尽了全部的心血,由于小家伙天生便比同龄孩子乖巧听话很多,所以平常不要说是打骂了,就连孟昊对儿子说话语调稍微高上一些,她都会不依不饶的给丈夫脸色看。
“你这个当爹的是铁石心肠不成?儿子还这么小,你便忍心将他交到老祖手中?要知道修炼可是非常辛苦的,拜在老祖这样的强者门下,他对我们儿子的要求肯定会非常严格,你就一点也不心疼吗?”张氏见孟昊不仅一点也不担心,而且还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不由直接便冲丈夫发起怒来。做母亲的虽然也有望子成龙之心,不过她更看重的不是孩子将来能有多优秀,而是自己的孩子会吃到多少苦。
听到妻子的指责,孟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作为孩子的父亲说不担心那是是假的,不过同时他还有着一家之主的身份。孟悠然的天赋他很清楚,而且从小家族便为他投入了很多珍贵的资源,自己的这个儿子也远比普通孩子懂事的早,所以为了孩子的未来考虑,他必须要狠下心来。
“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我这便宜师傅可是归元境强者啊!要知道多少人做梦想要得到这样的机会呢,你儿子我走了这样的****运,你这个做老娘不替我高兴难道还要阻止不成?要是再由犹豫几天,那老家伙反悔了可怎么办呀!”孟悠然见孟昊一脸无奈的表情,母亲也是眼圈微红的怒视着老爹,不由感到心中无比的温暖,于是便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地说道。
“你这小家伙,还是这么没有规矩,怎么称呼老祖呢?”听儿子称呼他们家族神一般存在的老祖,又是便宜师傅又是老家伙的,孟母不由也被他给逗乐了,啼笑皆非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要是别人摸他脑袋,孟悠然肯定立刻就炸毛了,不过感受着母亲那种深深的关切,他则是闭着眼睛趴在母亲的怀里拱了拱小脑袋,贪婪的享受这让他无比依恋的亲情。
次日,孟悠然背着母亲给他准备的一个,几乎比他身体还要高出几分的大包袱,来到了家族禁地之外。由于这次没有老祖的召见,所以孟父和孟母二人也只能送他到竹林之外了。虽然以后孟悠然可以自由出入此地,不过修炼之事又哪会那是般清闲的,所以免不了日后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会变得很少。
儿子才只有三岁,哪怕是他再懂事孟母也还是不能放下心来,于是那种浓浓的母爱便化作了这个差点把孟悠然压趴下的巨大包裹,他不想让母亲伤心所以一点都没有推辞,便吃力地背着它朝竹林深处走去。
望着儿子幼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孟母顿时靠在了孟父的肩膀上低声哭泣了起来,孟昊虽然装作无所谓的低声安慰着妻子,可是此刻他的眼睛也是有些湿润。
“我孟昊的儿子,就该有这份坚强与担当,小悠然,希望你不要让为父失望啊!”作为父亲的孟昊尽管嘴上从来都没有说什么,其实他对儿子孟悠然的爱一点也不比妻子少,只不过他爱的方式不同罢了。
当孟悠然走进了木楼,将那个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儿来的大包袱重重地丢到地上之时,听到木楼后面传来了孟无道那熟悉的声音,他没有立刻过去拜见师傅,而是先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猛灌了几口,然后用袖子随意的擦拭了几下,这才朝后院跑去。
这是位于木楼后面的一个十余丈见方的小花园,里面不仅生长着各种茂盛的植物和药草,还有着假山凉亭以及直通后面大湖的一方小池塘。此刻孟家老祖孟无道正坐在湖边垂钓,直到孟悠然走到他身后这才转过头来招呼了一声,然后继续自顾自的静坐在那里望着湖中水面上的鱼漂。
足足过去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湖面上的鱼漂才在剧烈抖动了几下之后瞬间便没入了水中,孟无道眼疾手快双手握着鱼竿的末端向上猛地一甩,孟悠然便看到一条足有尺许长的大鲤鱼被钓了上来,离开了水的鱼儿在半空剧烈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鱼钩的束缚,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漂亮且无助。
孟无道拎着鱼线将大鲤鱼从鱼钩上摘下来之后,顺手便将其丢进了身后花园里的池塘之中。鱼儿一入水,便立刻尾巴一甩溅起一小蓬水花,瞬间没入浅蓝色的湖水之中消失无影了。
“这小池塘连着外面的大湖,您将鱼儿丢在这池塘之中,和直接放到湖里又有什么区别呢?”见孟无道作出如此怪异的举动,一旁的孟悠然不禁疑惑地开口询问道。
“你可知修士所修的是什么?”闻言孟无道微微一笑放下了鱼竿,然后望着身旁这个他唯一的弟子,答非所问的反问道。
“修炼的无非就是元力和精神力两种力量啊!”孟悠然想都没想,便不假思索的答道。
“人们修炼力量,无非是就是想通过对力量的掌控,来改变一些事情。就好像你方才所刚才看到的,鱼儿原本生活在在湖中,可是我的力量通过鱼竿和鱼线传递,将它钓出了水面又丢进了身后的池塘里,你因为比鱼儿强大眼界也比鱼儿广阔,所以自然能够知道这方池塘与湖相连,可是刚才的那条鱼知道这些吗?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的命运从咬上鱼钩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被改变了。”孟无道没有去评判孟悠然的回答是对还是错,而是说出了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来。
闻言,孟悠然顿时陷入了沉思。如果不是师傅话语的点拨,在他眼里根本不用耗费太多脑筋的简单道理,在换了一个思考的角度之后,竟然就变得不再合理了。不过仔细品味了一番之后,他又感觉自己无力作出反驳。
“修士修炼的是力量追求的却是改变,那岂不是说他们从一开始便立错了目标、走错了方向吗?”孟悠然思索了片刻,才有些不解的望着孟无道询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大多数修士从一开始便以为追求强大的力量便是修炼,可是当他们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又会感觉一味的追求力量,似乎根本无法达到他们所预期的改变,所以他们的修炼便会遇到瓶颈,实力也会从此停滞不前,所以只能在岁月的侵袭之下慢慢老去,一生的追求最终也只能化为乌有。”此刻的孟无道虽然依旧是中年男子的模样,可是孟悠然却突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岁月的气息,和一种修炼了漫长岁月之后所积累出来的孤独意味。
“一味的追求力量,只会落入下乘。其实单从修士之间的尊称‘道友’,便可以看到修炼的真谛,只是绝大多数的修士都将其当成了毫无意义的称谓,从而忽略了它内在的含义。当他们终于悟懂这两个字的时候,往往也都是到了寿元将尽之时,内心固然不甘却也无力回天了!”
外人提及归元境强者,往往只会想到他们所拥有的恐怖实力,然而此刻的孟悠然却是从这番简短的话中,领悟了一些他以前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
“从古至今,一代代修士积累下来的数量可谓是一个天文数字,那么归元境强者为何会如此稀少呢?恐怕除了师傅说出的这个原因之外,个人天赋、修炼资源、以及人生迹遇这些东西,都是缺一不可的决定性因素吧!”孟悠然也是有所领悟,于是在思考了许久之后,才补充式的说出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见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子悟性还算不错,孟无道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神色无比郑重地说道;
“你要记住,不论何种力量都只是我们手中的鱼竿和鱼线,修士所修的是道,这种道其实才是改变鱼儿命运,和改变我们自身命运的真正力量。也只有掌控了道,你才有资格与己斗、与人斗、与天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