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诚失重地歪倒,靠在不知何时敞开的大门上,张口结舌地瞅着几米处二人的纠缠,浑身抽空般地,贴着木雕花儿顺势滑坐了下去,嘎巴了几下嘴也没发出声。
良久良久,我唔唔地朝大诚投去求救的信号,而箍紧我颈项的手,猛地甩了开去。那人直起身子,顺手将我揪了起来,放在紫藤椅上,拔腿往大门走了去。
路过缓不过神儿的大诚,嗔怒道:“今晚来见我!”
大诚慌乱地爬起来,见他欲离去,我抚住脖颈,顺着气,仍不罢休:“上兵伐谋,其下攻城。攻城是下下策……”
等等,只有古代才攻城吧,难道是飞机大炮和坦克?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和自己的无知,好吧,无知的事先放一放,当下断言道:“无论如何,这场仗,不能打……”
他驻足在门口用眼角斜睨我,鼻腔冷漠地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辅车相依,唇亡齿寒——”那余音绕梁于侧殿之上,萦回不绝,耳膜嗡嗡作响,我发神经地捂住耳朵,抓起那本书高举来,重重摔在桌上,“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代沟吗?如果灏染死了,我就……”
突然,大诚在背后捂住了我的嘴。
他居然也学会捂人嘴巴的招数?更是气急败坏,甩开他的胳膊一屁股坐在紫藤椅上,口无遮拦道:“不久的将来你们洫国要灭了,你准备打包袱卷儿当难民吧。”
“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大诚望向大门口,又讶异地看着我。
“还有,你这身裙子……”
“我跟你说国家,你跟我说裙子?”
好吧,洫国怎样没我什么事儿对吧?但,毕竟我现在住在这里,对吧?随手挽起一缕束带撕扯一番,端详那精致的花结,不禁胆怯地摩挲着被那人差点掐断的脖子,想起他初见我时澎湃的眼光,难道,我激发艺术家的灵感了?
我说:“没想到,他是个设计师,搞艺术的人好像都挺神经质……听说,这是小城设计的?”
大诚犹豫:“是倒是,可是……”
“什么是倒是可是?”我拗口,那些絮叨已无心再听,只想艺术家向来清高自傲,怕是彻底厌了我,第一次相处就动了狠手,料他不会再来了。
大诚像个公车扒手,神色慌张地拽起我,往衣橱走了去,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说,不是给你准备衣服了么,这是从哪儿弄来的?我站在床上掐着腰,心浮气躁:“不好看么?反正我也没好看过。”
大诚将白色长裙堆在床头,厉色道:“快换掉!”
“为什么?不要换。”我将那些恐怖的白裙统统踢了去,“守孝么?别没事找事,躁着呢……对了,大诚,你知道灏染上尉进攻到垒国,要多久?”
“这几天就到。”大诚犹豫地坐在理石地上,思索许久,低喃:“邪儿,我可能……要离开一会儿……”
“你离开的‘会儿’还少吗?走吧,随便去哪,如果是去见小诚,就替我多重复几次拒绝战争、世界和平之类的话,总之,别来烦我。”我潇洒地挥了胳膊,钻进被窝里,赌气地说:“这条裙子,本姑娘收下了,剩下那些白花花的,您烧掉好了。”
“唔——”他有些不甘愿,又有些战兢:“你可要保管好。”
我雀跃:“这衣服很值钱?等哪一天邪儿逃出这里,就把它当了。”
“恐怕,没人有胆子会收。”
大诚往大门口走了去。
他说:“那是血妃的睡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