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挽来结成一簇蔷薇的帷幔,稍一用力,一帘花纹倾泻而下,遮了一整个繁华隔间,松开了手,蚕丝被滑落在地上,我说:“等我换了衣服,出去陪你读书,好不好?”
长久没再言语。
虽然兄弟俩的性格完全相反,但应对二人时,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却不相上下:一个像碎碎念的唐僧,能够连续说几句话中途不休息连个逗号也不加,一个阴沉低调冷若冰霜,决不说毫无意义的话也决不多说一个字……不论与哪一个都无法敞心畅谈聊得风生水起,真教人心力交瘁难以应付。
橡木床右侧是黑沉沉的雕木衣橱,散漫而柔和的光线让它泛起了斑梭的光泽。打开衣橱,里面竟将女子的衣物用品准备得面面俱到,衣裙和首饰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白,深深浅浅的白,它们让我一瞬间感到恐惧,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心理。
我扯着嗓子嗔道:“小诚,你有没有觉得白色很恐怖?看到它就会想到血淋淋的东西,最适合染上鲜血的颜色么……”
仍不答,反正我也没指望他回答。
咦?这是什么?胳膊探进衣橱深处,抓出来黑乎乎的一团,抖开,竟是一条让我眼前一亮的黑色长裙,裹胸,束腰,裙摆嵌了血蔷薇描边花纹,腰间系带绾了花儿垂在脚踝,仿佛婚纱晚礼服的料子,但并不那么奢华,失神地捧起它,长而柔软的裙摆从手中滑落下去……
不禁想起暗室中的神秘男子,那惊鸿之中见到的一隙眼角儿邪魅犀红的厉色,血液腾地上涌!就是他的颜色,穿在身上散发着神秘而独特的味道,甚是欣喜地换了,支颐斜坐,揽镜自照半晌,如斯自恋。
掀开帷幔踱出去,光着脚轻轻踩在黑色大理石上,轻盈得像只猫,一步又一步,朝那个颔首读书的背影走了去。
他似乎察觉到我已来到身后,稍稍侧了头。
这是我十八年穿的最正式也最华丽的小礼服,虽然颜色沉重了些,但也显得十分妖艳,难免会心潮澎湃润红了脸,我捻起裙,左右转着身,爱喜地低喃:“呐呐,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