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修炼真气之后,牧青州的进境也算一日千里,补上了之前一步登天入了半步二品的问题。
任何一步登天的武道修为,都如镜花水月,经历过数次战斗的牧青州,虽然受伤影响了进境,但修为稳固,同级之下,拥有真正的胜负手。
愈往下走,就愈发能展现出道法和目前流传的武学的区别。
道法的终点虽然没有走向长生,也没有在境界上强行压制武学一筹,但以力证道和以法证道的区别,在将来还是有巨大的区别的。
这取决于将来最顶尖的力和法的人。
去往函谷关的路上,老牛一身毛发渐次全部转青,如今已经是真正的老态全无,奔行如雷。
两个多月的路途,总算让牧青州步入了四品,不再担心气息外泄的问题。
一路上不算安静,多有剪径盗匪,应该是之前大战的后遗症,不少人家破人亡,上山做了匪徒。
遇见小队人马,牧青州还会出手一二,考虑到这些人也是无奈为之,多半不会下重手,若是遇见大队人马,至今还没遇见过跑的比青牛快的。
牧青州一入四品,体内真气立刻变得饱满起来,之前丹田的漏洞全都修复,其中的道种虽然依然没有恢复,但不再枯萎,总算留下了一点种子,等待有朝一日生根发芽。
道种一成,便是三品。
生了嫩芽,便是二品。
入过二品的牧青州知道,但是需要多久,却难以估测,毕竟他的道种受创太深。
脑海中的青州鼎镇压神魂,无法动用,鼎内巨龙散发的若有若无的生气越来越弱,但是牧青州的神魂却愈发的稳固,早已超过了修为进境,以现在的神魂驾驭体内的真气,纤毫毕现,如臂使指。
函谷有关,其势如渊。
这是见到函谷关之后的牧青州的第一感觉。
远远看去,如同看一只卧鼾猛虎,一旦有敌来犯,便是困虎出囚,咆哮天地。
这是内部看去的结果,若是出了函谷城门,便是北荒,所以大门常年不开,除非双方有官牒印绶的大宗贸易。
函谷关位于青州北部,隶属于函谷道。
入城的牧青州慢悠悠的牵牛而行,道路宽阔,时有跑马军卒,士卒马术娴熟,行人自然避让,已经养成了多年默契。
牧青州侧身要给前方行来的三骑兵马让路,忽然边上一男子猛地一推旁边女子,女子直接被推向了道路中央,战马速度虽然不快,但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完全停住,况且女子将要落地的位置本就离最前一骑相差不远。
一阵清风,卷起街边卖纸人的满桌宣纸。
一声马嘶,带来两侧让路人的满耳轰鸣。
牧青州左手挽住女子腰身,斜着指向地面,千钧一发之际,将女子从马前送到了身后,身体曲蹲按在马脖子下方。
战马嘶吼,巨大的冲力被一人抵挡,加上主人勒住缰绳,生生将身前少年推的在地上滑行了一米有余,又双蹄前跃,差点将牧青州踹出去。
躲开马蹄的牧青州拍了拍手,将女子放到路边,看向马背上的骑士。
骑士翻身下马,率先看向战马脖子下方,没有看见因力量造成的损伤,又看向被缰绳勒出的一丝血迹,心疼的拍了拍马脸,战马低头轻轻拱了拱主人。
骑士看向牧青州,喝道:“臭小子,找死不成!?”
牧青州拱手道:“见过军爷,救人急切,冲撞了军爷,还望赎罪。”
骑士骂骂咧咧道:“什么文绉绉的屁话,来人,将这个臭小子带走,送到我军营看好,还有刚才那个推人的男子,带到校武场,直接砍了。”
牧青州苦笑一声,还好没说把自己砍了,纵然自己能击杀这三人,但是绝对逃不出函谷道。
刚才被救的女子却猛地嘶吼一声,跑过来跪在骑士面前,不住磕头:“军爷饶命,军爷饶命,不关我相公的事,军爷饶命。”
骑士眉头一皱,不愿在街上逗留,吩咐后面两骑将这三人全部带走,他则一人一马直接离开。
牧青州也不反抗,跟着一路到了军营,带路的两个士卒对那对男女表现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对牧青州还算客气。
离得近了,才会发现函谷关的雄伟,此关简直如同一座小城,城墙连绵,直插两侧山壁,上面有浸染的深色,改变了墙壁原本的色彩。
牧青州轻身问道:“这是什么颜色?”
一个士卒轻笑道:“血。”
漫不经心的言语,透露出严肃残酷的事实,牧青州肃然起敬,微微躬身。
士卒两人看了看牧青州,恭敬的还了一礼。
到了大帐之后,那一男一女跪在边上,牧青州被安排坐在离主位不远的地方。
牧青州笑道:“两位军爷为何独独对我如此优待?”
一名士卒道:“倒不是我们对你优待,老大号称铁浮屠,一人可做千人斩,我可不敢惹他,他说把你送到军营看好,我们就得看着,还得好好看着。”
牧青州默然不语,不知道这个号称“铁浮屠”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好在此人很快便回来了,进入大帐之后,第一眼便看向牧青州,随后瞥了瞥边上的男女,一屁股坐在主位上,喝道:“你们二人,为何要当街拦马?军情紧要,阻拦者死,你们不清楚?”
女子听完立刻哭出声来,男子恨恨的看了一眼,回道:“回将军,小的名为范长明,函谷道人士,去年娶了这个女人回家,本来以为是一件人生美事,但没想到她却是宋家派来的奸细,我范家一夜之间全部被其毒死,我一气之下,杀了她的全家,她逃了出来,正好遇见军爷跑马,便推了她出去。”
“铁浮屠”皱眉,看向女子,道:“范家我知道,范长明是范家长子长孙,虽然不是大户人家,但在我武气风靡的函谷道,称得上文章满华盖,武道步长远,文武双全,饱受赞名,何等深仇大恨,让你行如此恶毒之事?”
女子哭了半天才停下哭声,小声抽泣道:“大将军,民女全家当年被宋家所救,但又被控制在宋家手中,若是我不肯毒杀夫君一家,宋家就要杀我全家。但我对夫君真心实意,不愿毒杀他,才有今日之事。”
范长明怒吼道:“如此这般,便可以毒杀我范家二十三口?”
声音发颤的范长明双眼通红,恨不得掐死此女,看向兵器架,抽剑便砍向女子,旁边两个士兵正要出手,“铁浮屠”伸了伸手,拦住二人,牧青州眼角一缩,也没有出手。
范长明一剑就要砍在女子脖子上时,突然停住手,握剑的双手颤颤巍巍,泪流满面,浑身抖动如筛糠,终于忍受不住,扔剑在地,痛声大哭。
你杀我全家。
我杀你全家。
你爱我敬我。
我何尝不爱你敬你。
牧青州轻叹一声,自己也有血海深仇,但报仇路远,不知何时才能得以直面仇人。
如此场面,若是自己遇到,又该当如何?
坐与首位的大将军站起身,走到范长明身前,俯视此人,道:“你只敢杀一群鸡,不敢杀一群狗?”
范长明茫然抬头。
大将军嗤笑一声,对边上的士卒说道:“把这小子给我拉到斥候营,什么时候能杀宋家全家的时候再拉出来。”
范长明被带下去,女子也被赶出军营,一路上不断哀求要见范长明最后一面,实在拗不过的士卒通知了范长明,却没有得到回音。
待众人离开,大将军挥手让手下退去,看向牧青州。
牧青州看向大将军。
两看不厌。
大将军哈哈大笑,道:“好,臭小子,不错,敢当街拦军马救人,还能蓄力不发,不伤马一分,又不伤己一分,这份手段,我第一次见,说来听听?”
牧青州干巴巴道:“一门纳力的法子,将军想学,我可以教你。”
被现任函谷守将任非亲口称赞为“铁浮屠”的当先营统领唐前雁,笑骂道:“不学,学了你小子就有理由走了。”
这个名字被人笑称娘气太重的“堂前燕”,当年领三千骑直破北荒叩边的十八万大军,一马当先,直撞号称天下无敌的北荒铁骑。
当先营的成立和名字,便是在事后被任非亲口说出。
牧青州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但此人身上没有杀机,自己也走不掉,只能留在这里。
至于唐前雁,根本不是想学牧青州的什么功夫,当街拦军马,不论什么情况,都要问斩,战时更有连坐重罪。
只是唐前雁爱才,对有能力的人,都网开一面,但是必须留在军中。
所以当先营有不少犯罪的江湖人,战力冠绝函谷。
江湖草莽之所以对抗不了大军,是因为单独行动,若是训练有素,军令如山的一群江湖人,杀伤力无法估量。
当年十八宗门中的昆仑剑池,摆出周天昆仑阵,亲自在校场演武给周胤皇帝,百人战万人,坚持了整整两个时辰。
所以昆仑剑池被称为走狗,帮助朝廷练兵,如何以军队对抗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