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州如今开始重新在体内聚气,说是六品,但毕竟和他人不同,自修炼起便可修出真气的存在,战力也有五品差不多。
至于曹征看到的生气外泄,实在是因为牧青州体内丹田连续遭遇数次干涸,漏斗一般四处跑风,才导致灵气转换失败外泄。
等三人刚在酒楼落座,打算听听周围人在讨论什么的时候,街上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随后在酒楼前蓦然而止。
一名中年男子带着十余骑走入酒楼,一挥手,除了牧青州三人,其他人便都被赶了出去,看这些人的表情,竟然连一丝不满都没有表露。
单平脸色发白,尤其是见到这些甲士,恐惧和仇恨并存,牧青州低头喝茶,手指离小黑只有一寸之遥,倒是曹征老神在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白奉栾拉了条凳子,坐在牧青州对面,要了一壶茶,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单平和曹征二人。
场中安静下来,牧青州浑身气势绷紧,一瞬间白气如同升腾之日般,带起了一条白色烟气,只不过除了白奉栾和曹征其他人都看不到。
白奉栾喝了一口茶,终于开口:“这位......你大爷的小兄弟......”
白奉栾刚刚开口,牧青州便一剑出手,小黑直接抵在白奉栾喉间,一刺未入,果断双指岔开,点向白奉栾双眼。
白奉栾作为一城之主,十多年前便是三品高手,如今更是深不可测,牧青州连续两招之后,便被白奉栾轻轻一推一按,就按在了座椅上。
牧青州回剑入鞘,干巴巴道:“城主好功夫。”
白奉栾呲牙道:“猜出我是城主,还敢对我出手?打完了夸一句就没事了?”
牧青州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白奉栾等了半晌,没等到下一句,难免有点自说自话的尴尬,只好问道:“你怎么猜出我是城主的?”
牧青州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道:“你腰牌上写着呢。”
......
白奉栾来找牧青州,自然不是喊打喊杀,只是牧青州以为白奉栾来找自己算赵家的账,所以才出手。
白奉栾挥退左右,对单平和曹轩说道:“两位,还请移步,我与小兄弟有些话说。”
曹轩正襟危坐,淡淡开口:“白城主,我不在你白云城落户,但好歹也是二品境界,你当入嘴的食儿,你想抢就抢?”
白奉栾笑眯眯道:“曹兄,你我一直相识,但从未交手,要不要试试我白家的还魂掌?”
曹轩冷哼一声,长剑出鞘寸余,白奉栾猛地一拍桌面,长剑复又归鞘,颤鸣不止,却无论如何也难出一丝。
曹轩起身,说了句多谢白城主馈赠,他日必有厚报,便跨步登高,兔起鹊落间便消失在视野当中。
白奉栾对外做了个手势,本来要追杀的众人纷纷停下脚步,一个二品高手想走,这些普通士卒也拦不住。
单平早就离开,酒楼内就剩下牧白二人,白奉栾终于开口。
“不知小兄弟所修可是道法神通?”
牧青州猛然抬头,长剑再次出鞘,白奉栾连忙后退几步,示弱道:“小兄弟且慢动手,听我说完。”
原来,白奉栾当年也曾获得过仙缘,当时还是个小孩子的他,无意中救了一个武林前辈,老前辈将仙缘和白奉栾共享,但却只得到了一些只言片语。并无道法,亦无神通。
但那半步卦书中有一句话非常有意思,叫青牛出山,道法现世。
白奉栾按照卦书学习算数,往往能算出自己的福祸,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未来走势。
所以第一次听到一骑老牛绝尘之后,算过一卦,认为少年是他的福星,之前还无法确认,今日见到后,临时起卦,也是如此,心中总算大定。
白奉栾为了取得牧青州的信任,说道:“牧青州是吧,知道曹征为何一路跟着你吗?”
牧青州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他没杀意。”
这次轮到白奉栾摇头,说道:“之所以没有杀意,是因为你还没有成熟,果子没熟,吃了可能有毒,熟了的时候,就异常可口,可以一步跨天,从二品入一品,再入玄真未尝不可。”
牧青州皱眉,道:“我有什么可吃的?”
白奉栾笑了笑:“你实在是太可口了,我都有些忍不住,你修炼的是道法,曹征不知道,你吸收的是天地灵气,直接转化成真气,你的真气天生与众不同,和我们的真气相比,更加纯粹。”
牧青州重新坐会椅子上,示意白奉栾继续说。
白奉栾无奈,也坐下来,继续道:“你应该是修炼出了点问题,所以修炼中灵气在丹田转换一番就溢出了,这种半真气半灵气,对二品高手来讲,能直接观察到,而且吸引力尤为致命。”
牧青州打断道:“自己说自己是高手?我又不是没杀过二品。”
白奉栾尴尬一笑:“等你修补了丹田,气息圆润不外漏,到了四品境界,就算是果子成熟了,若是曹征把你吃了,直接就能步入一品,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高手了,我是万万打不过的。”
牧青州有点出神,人心难测,大概曹征出手杀了那些骑兵,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在战斗中不得不临时运转青州诀吸收灵气,补充真气,才会被看出来吧。
若非如此,牧青州不会和曹征走在一起,江湖险恶,果然不假。
自嘲一笑,牧青州说道:“城主大人说的话,我也不敢全信,不过赵家确实是我动的手,城主没心思吗?”
白奉栾笑了笑,道:“杀了朝廷走狗,我能有什么心思,再奉送你一个消息,单平是朝廷细作。”
牧青州这次是真的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当真?!”
这次白奉栾由衷的对牧青州赞赏道:“神思流转如此之快的人,我这辈子没见过。”
单平如果是朝廷细作,那便只能说明一件事。
朝廷在削藩。
那些自称北荒铁骑的骑兵,是实实在在的周胤骑兵,而且是精锐中的精锐,之所以言必称北荒,是为了甩清嫌疑。
所以其实聚星道的一万守军根本就没怎么出手,双方试探一番,便各自散去。
要伪装成北荒骑兵,就要烧杀抢掠,屠戮无辜,甚至更甚。
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周胤百城从此消失,朝廷大军接手之后,佯装打退敌军,收获民心不说,还能一举将一城变成一道!
牧青州死死盯着白奉栾,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奉栾自负一笑,“我白云孤悬在外,这些年如何在诸道与阳城之间稳坐钓鱼台,还尤有青州第一城之势,自然不是吃干饭的,单平此人藏得很深,但从他出现在白云城的时候,就有人观察他,加上刚才我亲自观察,可以确认无误。”
至于为何曹征看不出来,白奉栾也给了解释,军伍探子,只有对其中了解甚深的人才能看出来。
十八州每州十二道或城,加在一起共计一百城,一百一十六道,天下半数都在这些人手中。
朝廷如何能忍?
从龙之功,百年已过,早就享福享的躺在金子上睡觉,还不够?
一城一万兵马,城主如同一个小皇帝,听调不听宣,有的甚至不听调不听宣,不杀你们杀谁?
至于名声,成王败寇,任何一个朝代,只要从那座金銮殿出来的消息,就是正统,其余皆是流言。
从龙的一百城,如今成了碍眼的一百城,要倒在内部开战的硝烟里,伴随着各州无数黎民的身死。
牧青州颓然坐下,想起之前那些倒在马蹄下的聚星道的居民,不知为何,没来由的有些茫然。
白奉栾出声道:“若你还不相信,我与你一起试试此人便可,朝廷此次必然准备充足,阳城一日也守不住,若是降了,必死无疑,投降北荒还能不死?若是不降,必然有人会亲自取城主头颅,再有人接替兵马,到时候随便拆分调动,便能稳稳多出一万兵马。”
牧青州接口道:“随行大军肯定带着玄真境高手吧,不然如何能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只是你这个试探,成本有点大,白云城就没了。”
白奉栾苦笑道:“不然呢,大军来袭,必死无疑,还不如看开点,走吧,带着单平,去城主府。”
牧青州留在酒楼坐了会儿,从酒楼里翻出两壶酒,一口一口喝完,才起身下楼。
少年心里对这个朝廷的厌烦,已经到了无穷无尽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