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差,院外阳光明媚和风习习,是个非常好非常好的天气。我忍住恐惧,坚持着走出去一段距离,一道一面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一个人蹲了好一会儿,才感觉活了过来。我合上摄像机塞到背包里,也不知录了什么总之不敢去看。手上哆哆嗦嗦摸索了一会子才从口袋里找到,拨通一个号码,焦急的等待接听。
“喂!闫翊!我、我、我......”我比想象的还恐惧,嘴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遇到什么事了?”他的声音一传来,我这心里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闫翊,我、我,我和皕夏来乡下采集信息,遇到了一个婚礼,我们好奇,就跟来看看。一切都挺好的,但新郎新娘拜堂的时候我突然就看到——”我想周边看看,不敢说,我怕她听到。
“红衣女鬼?”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她做了什么?”他的声音淡淡的,有种让人也平静下来的力量。我细细回想,说:
“雾,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看到,很大的雾。然后她站在新人身边,还打掉了新娘手中的碗,然后她发现我在看她,还到我眼前来。但是什么都没做。尽管这样,我也吓死了......”
“应该是喜鬼。”
“喜鬼是什么?”
“喜鬼是阴差,最小的冥神。每个婚礼都可能出现,她们是一些未出阁死去的姑娘,心性贪玩,不过善良。常穿着红色嫁衣留连人间各处,靠吸收人间的喜悦之气提高修行。如果是喜鬼,是不会伤人的,你大可不必害怕。”
“如果不是喜鬼呢?”我很感激闫翊能跟我说的这么具体,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怀疑,“闫翊,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看她真的很凶,我的身体本能的对她产生排斥,我看着她打掉新娘的碗,笑得好狰狞!”
“......”
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说话,我耐心的等着,恨不能把手机直接塞到耳朵里,生怕错过他什么指示。“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家出了问题。你呆在那里,无论看到什么都当做看不到,她不会伤害你。”
“那新人会有危险吗?”
“与你无关。害怕就回来,没什么值得收集的。”他挂了电话。
“这个人怎么这样,冷淡好冷漠!”
我看着屏幕退回了通话界面。就怀疑,世界上真的有喜鬼这种东西吗?还有鬼差、冥神,这是真的吗?
不过,院子里的红衣女鬼真的不会伤害人吗?我有不详的预感。
次日,我们俩仍在村口一下车,一股冲鼻的怪味儿让我忍不住掩上鼻子。
奇怪,这怪味儿怎么那么熟悉?在哪里闻过来着?
“杨梓!”皕夏打断了我的思路,“今天咱俩得分头行动。得把昨天的补过来,不然这来回的花费组里不给报销啊!”
“好。”我笑着指了指村后面那条路,“我走这里,中午见!”
只是想不到,每到中午就见了,而且这次见面让我们毛骨悚然。
“奶奶,跟您打听个事情哈,怎么这村子里昨天还闹闹腾腾的,今天一下这么安静了呢?”我的身体天生对超自然的东西比较敏感,今天一进村子我就觉得不舒服,很怪异。
“昨个儿晚上,出事儿啦!这不警察还没走呢,唉——”老太太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神色悲伤的望着我说:
“昨天,董家的独苗儿结婚,才这么热闹!不知道你见没见,那婚礼办的婚礼一个敞亮气派。
唉,可这有什么用?好好一个孩子突然间说没就没了!
老董家有的受了,这世上有什么比得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喽?比不过!”她眼角泪盈盈的,我赶忙递上纸巾,老人家摆摆手没用,掀起衣角擦了。
“大家都去劝了,我没去。能怎么劝,劝不好了!小鬼儿把人带走了。”
我怔怔的站在她身后,不知道怎么劝。原来是村里出事了,原来我闻到的难闻的怪味儿是六岁时就闻到过的“死人味儿”。
只是,老人家说昨天结婚,不会是我和皕夏去的那一家吧,就是有喜鬼的那一家!?
这个想法让我为之一骇,难道我那该死的预感又要灵验了吗?我疯狂的向昨天婚礼那一家跑过去。我殷切的希望,昨天见到喜鬼时那种不幸的预感是错的,希望如闫翊所说,那只是冥间最小的冥神,不会伤害人。
等我跑到那附近,看到乌压压聚集的人群,心就死了大半。当我钻进人群,看到大门两侧立着的招魂幡,我想,我那该死的预感,灵验了。
招魂幡,在中国北方城市的葬礼上多见,也叫引魂幡,起到让亡灵安定、指引方向的作用。尸体入土前在家门前防着,是为亡灵指引回家的路;尸体入土后在坟前插着,是为亡灵指引去地府的路。以柳木棍缠绕白纸,有的做出伞状,有的做出类似哈达的飘带,各地不一。
院子里的哭号声撕心裂肺,我心咚咚咚越跳越快。正犹豫着要不要迈上大门的台阶,迎面看到了皕夏,顿时呼吸凝滞了一下,浑身鸡皮疙瘩。
恍惚有一种画面重叠感,就在昨天,他拉着我抢喜糖,欢喜的场景真的就瞬间呈现在眼前,一切仍历历在目。可是,抬眼,你又看到白色的孝布怪满了院子,悲痛的哭声叫喊声。生死的转换,真让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