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送来的是化学练习册,初三那年他每天都要利用课间和短短的自习课为我整理出我需要的重点,说来很奇怪,老师讲的我不明白,他讲的每一个公式,我至今都能记得。
里面和往常一样有一张字条:“这是今天的新课的重点习题和明天上课前你需要预习的重点。笨蛋,不许偷懒。”
后面还有一行新字,肯定是他刚刚站着这里的时候写的:
傻瓜,不要总掉眼泪,我,会心疼......
那些字,如今我想起来,才是真正的心疼。
故事里说什么王子都能和公主幸福的在一起,原来都是哄小孩儿的。
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我像经历过一场逃亡,身心俱疲的躺在学校的篮球场上。十年了,我想起来过去的事情,仍旧无法释怀。
曾经我恨安年,对我那么好却说不喜欢我,却说利用我。可是当我和元昊在一起,掏心掏肺的心疼元昊时候我才知道,对一个人好装不来的。那他为什么说只是利用我伤害唐易垣呢?
有人说无论人经历过多少次爱恋,初恋永远是最刻骨铭心的。我们没有确认过任何关系,就连现在我也搞不清楚他在我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了,假设唐易垣的事情没有发生,我会跟安年在一起吗?
假设丁元昊成熟一点、疼惜我一点,也没有犯那个错误,是不是我就永远不必想起安年了?假设我对丁元昊坦诚一点,告诉他拒绝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会不会选择再等等我?可惜,世界上没有假设就可以成立的事情。当我责备他背叛我的时候,又何尝给过他完全的信任呢?元昊至今对我的怪眼、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
洗澡回来,躺在床上打开手机,QQ、微信都是元昊的留言。我一个室友临走的时候把我手机关掉,对我说:男人认错,都是一个模式——虚心认错,死不悔改,所以坚决不能心软相信他们的话,就是决定原谅,也要晾凉他们。
而我心里明白,现在不看他的信息不是要晾他,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懒懒的伸了一下腰,然后打开手机。人生得意须尽欢啊,我随意点了一首歌,音乐缓缓流泻而出: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飘洋过海的来看你。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言语从没能将我的情义表达千万分之一,为了这个遗憾,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曾睡去。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住不哭泣。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的不能自己,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我想起了那些年飞到韩国去看他,为了见他一面宁愿忍饥挨饿。我抹掉眼泪,“咔咔”连续乱点了好几处,胡乱换了一首歌:
“匆匆那年,我们究竟说了几遍再见之后再拖延,可是,谁有没有爱过不是一场七情上面的雄辩。匆匆那年,我们经过太少世面只爱看同一张脸,那么莫名其妙、那么讨人欢喜,闹起来又太讨厌,匆匆那年我们一时匆忙撂下难以承受的诺言,只有等别人兑现。不怪那吻痕还没积累成茧,拥抱着冬眠也没有羽化再成仙。不怪这一段情,没空反复再排练。是岁月宽容恩赐,反悔的时间。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脸,是否还能红着眼,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别太快冰释前嫌,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我们要互相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
“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别太快病逝前嫌,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我们要互相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我反复的听着这首歌,哭得歇斯底里。
你犯得错误,我绝不能原谅。可是我又怎么能怪你,我因为自卑因为胆怯,从不把悲伤的过去告诉你,你才不了解我的胆怯、不了解我的苦衷。是我推开了你,你也背叛了我。我们都错了,注定相互亏欠......我还是要恨你,丁元昊,我还是要恨你,好过忘了你。
“呜呜,丁元昊我恨你!你就不能等等我,等等我有勇气告诉你我的苦衷,王八蛋,呜呜.......我这些年对你掏心掏肺,守了你三年,你一个晚上就变成了别人的男人,你******对得起我吗?呜呜......你们都是渣男,都是耍流氓,都是混蛋!”
——我想,终于发泄出来了,和元昊分手以后,我不是不难过、不是不心痛的。坚强这东西,通常装着装着,自己都信了。
迷迷糊糊的,躺在上铺床上,泪痕还挂在脸上,就觉得有人推门进来了。
“谁啊?曲冉吗?”
他没有理我。
奇怪,我竟然也看不真切他的样子。好在直觉告诉来人没有恶意。反而看他他立在门口,怕打扰我似的。
“接着睡吧。”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让人沉沦的魅惑。
接着,我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就在蒙蒙眬要彻底睡去的时候,我看到他来到我床前。
他最初只是站在那里看我,让我觉得很安心。我惬意的翻了身子,他便重新给我掩好被子,然后轻柔的抹去我的泪痕。我在他手上蹭蹭,像只猫咪。那种感觉好迷恋,似曾相识,仿佛有种声音在告诉我:“有他在呢,安心睡吧......”
是姥爷的鬼魂?不会的,姥爷不是这样的气息。还是唐易垣?也许是安年呢?然而,怎么会......那就是元昊了?也不会,永远都是我照顾他的.......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想着,沉沉的睡着了。没有梦、没有惊醒、没有伤心,那一夜好像闻到了花香,听到了鸟鸣声,还有远处的溪水声,好像睡得出奇的香。
次日醒来后,一整天都在琢磨:昨天看到的影子和上次怕我掉下床的影子,是同一个吗?他给我的感觉太真切了,不是梦,不是幻觉。那么他是谁呢?是一直跟着我,还是只是存在于这个宿舍的灵力?
我甩甩头,想到了一个更难的问题,今天,我要面对元昊了。我要回去办离职,然后重新租房子,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