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灿早就猜到有这一问，不慌不忙作答：“我第一次来，一路跟随引路之人前行，介绍时说的是楚家村坤位分家的少主，从无半点欺瞒。如果您认为不合适，我就去别处。”
“不曾说过你是男子？”
“确实没说。”
楚松转而问带他们来的仆人：“楚卯，事实是否如楚灿所说？”
“请主人允许楚卯想一想。”楚卯想了想才说，“进门时是七公子说的灿公子——”他迟疑不定，好像认为“公子”这个称谓不适合楚灿。
“照这样继续说下去。”楚松说。
“七公子说灿公子是楚家村坤位分家的少主，楚卯知道在楚家村只有宗家和各分家的家主继承人才称为少主，灿公子又穿着一身男装，所以我们都认为灿公子是男子。一路上她几乎没说话，偶尔说话字数也少，所以没人发现她是女子。”
黄明湛笑言：“我说的话很多，只是没提及楚灿是女子。”
楚松点头：“原来是少主身份让他们弄错了。坤位分家这一代没有男丁吗？”
“不是的。家中除了我，还有一对小我两岁的双生兄妹楚烨楚炜。我爹说坤位分家少主优先女子，所以这一代的是我。”楚灿稍微放了心。楚松问她的都是很普通的问题。
“哦，二弟对我说过，为求阴阳平衡，坤巽离兑四家的家主优先女子，宗家优先年长者，男女不论。只是先前有人认为女子不宜修习高深武学，便自行把女子排除在外。你今年十六，不知修为如何？”
楚灿想显得谦虚一点，压低了声音：“承蒙楚照和七公子的帮助，我刚刚晋升到培元六层。”
“非常厉害了。”黄明湛说。
出人意料，楚松并没表现出意外的神色：“你年纪轻轻就有培元境的修为，不知你体内的巫人灵力起了多大作用？”
楚灿用观元术观察了楚松，发现他没有任何修为，便认定是其他人看出来的，楚松很可能怀疑自己与楚照有私情，决定用事实来反客为主：“我平时修习流转心法，路上用它为楚照疗伤，我和他的灵力都不可避免地进入了对方的灵脉。没保护好楚照，是我的过失。”
“说是我的过失还差不多。”黄明湛说，“我的修为比他们二人加一起还高，却害楚照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楚灿也非常辛苦地给楚照疗伤。这次无论您怎么怪罪我，我绝不反驳一个字。”
“不会怪罪七公子。阿照的身体已有好转，府中自行调养即可。”楚松似乎不再怀疑楚灿。
黄明湛说：“如果再次出现经脉波动、灵脉紊乱，可以让楚灿施行流转心法。路上都是这样做的。”
“楚灿，你身为分家少主，为什么会离开村子来京城？”
楚灿没想到楚松冷不丁问这个。她老老实实回答：“家族大比的时候，一开始很多人认为我是男子，决赛时我晋升了，灵力波动是阴气占上风，他们才知道我是女子。楚柏伯伯说有四个分家的少主本来就是优先女子，我恐怕巽离兑三家分家会因此发生一些事，失利者可能转而攻击我，所以跟楚照和七公子跑出来避避风头，还能长见识。”
“你接下来怎么打算？”楚松彻底放心了。
“我想考武秀才，如果有幸考上就继续参加会试。”楚灿说。
“要是你授了官，家里的事怎么办？”楚松问。
“楚炜和楚烨明年十五岁，到时候他们可以参加家族大比获取少主资格。一旦有幸授官，我主动移交少主之位给他们即可。”
楚松问了个自认为轻松的问题：“你为何穿男装？没有女装吗？”
“对坤位分家来说狩猎和种植一样重要，平时通常穿适合捕猎的衣服，乡野中的女装都不适合，久而久之养成了穿男装的习惯。”
黄明湛突然说：“楚灿你今天话真多，比之前说的话加起来还多。”
楚灿心里感谢他说了这句话，黄明湛是在真心帮自己摆脱可能的罪名：“我只是想把事情讲得更清楚些。”
有一个门人急急忙忙跑进来：“主人，照郎求见！”
“照郎？是说楚照？他醒了？”楚灿心里有点兴奋，但不敢表现出来。
楚松挥手：“让他进来。”
楚照由两个童仆搀扶着走进来，强撑着向楚松行礼：“父亲，非常抱歉打扰您。”
“有什么事，非得在我见客的时候拖着病体来打扰我？”
楚照声音低弱却坚定：“我想向楚灿求亲。”
“！！”楚灿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
黄明湛淡然一笑：“你公然对楚灿表达爱意，可是跳进护城河也洗不清了。”似乎反而很满意楚照的表现。
“小照，坐下说。”楚松说完，仆人们麻利地设了座，把楚照扶上去？
楚照谢过座，说道：“本来就没有要洗的，何须洗。父亲您和母亲讨论过我的婚事，说我身处高门却是养子，是巫祝之子却只有一半巫人血统，处处不靠，很难议婚。”
“所以你这次回老家，认为楚灿不怕这些，于是故意接近楚灿，趁她离家时带她一起走？”楚松一听就明白了。
楚照努力加重声音：“不仅如此，我对她的修炼也有决定性的助益。”
楚松点头：“这倒是个办法，若能成功便了结我们一桩心事。楚灿，如果小照现在向你求亲，你有何想法？”
楚灿不知道自己的婚事是否就被这样草草定下来了，她只知道楚松很想把楚照早早打发出去：“相比我的想法，父母的态度更重要。”
“也好，我们择时修书一封，问问楚柯他们的意见。你们几个把小照送回去休息吧。”楚松说。
黄明湛回了自己的府第，男仆在二门把楚灿交给一名年少的女仆，楚灿跟着这名女仆来到房间：“多谢了。”
“灿公子——灿郎不用谢。我叫绿竹，是专门伺候你的。主母说可以叫你灿郎我就叫了，你介意吗？”
“好听，就叫灿郎吧。”楚灿说着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