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谷内。
气氛异常紧张。
看着一脸坚毅的子衿,冥邪忽然大笑起来,不屑的道:“一千多年前,你仙祖仙宗们都无法将本尊毁去,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鬼,也想以这个来要挟本尊么?”
子衿闻言大惊,连忙看向昭阳,但昭阳却没有一丝的慌乱。
“光凭他一人自然是无法办到的。”
冥邪转头看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昭阳咳嗽了两声,笑道:“当年仙界无法毁掉你,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其中原由罢了。”
冥邪双眼微眯,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昭阳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你我同是剑灵,还需要本座再言明么?”
冥邪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恐惧,怒道:“你将剑魂给了这个小子?”
昭眼闻言,只是轻笑,不再言语。
良久之后,冥邪周身煞气大作,狂怒的转过身来。
“臭小子,放下你手中的剑,本尊可以饶你不死。”她指着子衿狠戾的道。
子衿不知冥邪为何会突然转变态度,但他知道,事情似乎不再对她有利了。
冥邪的气势有着十足的压迫感,子衿差点就站立不住,但他仍是壮着胆子喝道:“你这魔女,死到临头还这样蛮横,你现在马上离开昭阳前辈,否则我就要毁剑了!”
“你?????!”冥邪气得浑身颤抖。
她是什么人?她可是曾经威震三界的魔剑冥邪,天上地下谁不畏惧这个名字?可如今,她竟然会被一只蝼蚁威胁,真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瞥了眼倒在地上的昭阳,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弧度。
“臭小子,你是想让他活下来么?那好,我们做个交易如何?”说完,她右手一抬,施了个术。
只见昭阳离地而起,飘向冥邪,冥邪二话不说,一手将他的脖子掐住。
“臭小子,本尊只给你三分钟考虑时间,你若将剑还给本尊,本尊便放了他。否则,本尊即使是死,也会拉上垫背的。”
说到后来,她的语气变得凶狠起来。
子衿见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冥邪看着子衿慌乱的样子,心中十分满意,嘴角的弧度也越发上扬起来。
这时,昭阳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子,别听这妖孽的骗,如今的你只有毁剑这一个选择,你若将剑交还给她,她立刻便会将你我二人全部杀掉。”
子衿听后,面带怒意的看向冥邪。
冥邪闻言大怒,“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她手上力道加重,昭阳应声咳出不少血来。
子衿大惊,连忙喝止。
冥邪见子衿已经不再动摇,暗骂一声该死,但立刻又开口道:“小子,他所说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本尊还不屑去做。”
她的话虽如此,但子衿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她了,因此说什么也不愿将剑就这样交出去。
僵持中,三分钟眨眼即过,可谁都没有因此动手。
冥邪见诱骗不行,转而开始采取其他办法。
只见她闭上了双眼,口中默默念诀。子衿见她举动忽然怪异起来,心中预感事情似乎要不妙。
下一刻,冥邪再度睁开了双眼,一道诡异的暗光从她眼中照射出来。子衿被这一情景吓了一跳,连忙凝神戒备。
暗光过后,冥邪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在她的双眸里,浩瀚的银河星辰在飘荡。
“这是??????”
子衿只是随意的一瞥,便被那双眼睛给吸引了过去,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他看得越久,便越沉迷其中,渐渐无法自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度清醒过来。
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黑暗虚无的世界里。
“这是哪儿?”
他开始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一丝一毫来。
这时,一道女子的声音从他耳畔响起。
“这个地方名叫空灵幻境。”
子衿连忙转过身子,只见一位身着轻纱的艳丽女子正向自己款款走来。
“空灵幻境?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他十分疑惑,又看向那女子,“请问姑娘,在下该如何称呼?”
那女子闻言轻轻一笑,道:“公子可以叫我空灵仙子。”
“空灵仙子?”子衿一阵好奇。
空灵仙子点了点头,道“不知公子可愿随我到这幻境看看?”
子衿见闲来无事,便答应了她。
这座幻境异常庞大,仿佛无边无际,子衿和那仙子走了许久,还是望不到这幻境的尽头。
许久之后,二人停在了一座石碑旁。
子衿低头看去,只见那石碑上面刻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往事如梦”
子衿看了看空灵仙子,不知她带自己到这来是什么意思,却见她只是微笑着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子衿虽然不明原由,但还是一脚迈了进去。
随着他这一步的跨入,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发生了变化。一幅幅图像如流水般从他的眼前飘过,那些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画面。
其中一幅画,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在一座山门口啼哭的画面。
这副画面触动了他的心弦,他停下脚步,开始观看起来。
那是在一个严寒的冬天,天上飘着银白的雪花。
寒风中,婴儿的哭声令人动容,而在他的身边,一位女子卧躺在地上,早已气绝。
子衿的喉咙有些哽咽,直到那须发花白的老人出现在画面上时,他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这时,周围的画面开始扭曲了起来。
等一切都过去之后,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屋子里。
似曾相识的陈设,榻上犯旧的被子,小几上缺口的茶杯,还有墙上那被涂鸦过的山水画。一切都是那么的眼熟。
“臭小鬼!你又在我睡觉的时候偷染我的胡须了,看爷爷今天怎么教训你!”
一阵笑骂声传来,子衿转头向门外看去。
在那里,一个老人正追打着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孩。那老人吹胡瞪眼,满脸气得通红,但那小孩却一脸顽皮的笑容,哪里有一丝的害怕?
“爷爷是个大笨蛋,抓不到,抓不到。”
“小兔崽子,看爷爷今天怎么扒了你的皮!”
一旁的子衿笑着摇了摇头,当年的那个小孩还真是不懂事。
追闹一会之后,小孩逃进了屋子里,老人见状,也跟着要追进来。
忽然,那老人被门槛一绊,身子一个不稳,向地上摔去。
子衿大惊,连忙伸手去扶,可那身子却如空气一般,竟从他的手臂中穿了过去。
“爷爷,你怎么了?”小男孩停止了玩闹,跑了过去,一脸担忧的看着老人。
而子衿只能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发呆,久久无法回神
???????
这时,画面又变了。
等它再度定格时,周围已是一片肃穆的气氛。
那是在昊阳后山的冢林里。
一位稚嫩的少年抱着一坛骨灰,哭得肝肠寸断。
在他的周围,正围站着数十位长老和弟子。
他们只是漠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神情中没有一丝悲喜。
终于,在挣扎中,那位少年被几名弟子给带了下去。
“时辰到了,送侍剑长老归位吧!”一道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也开始有了动作。
铲子将那黄土一抔一抔的抛洒起来,将骨灰渐渐掩埋。
“你们放开我,爷爷你不要走,爷爷你回来啊???????”
那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在人前放肆的大哭,可那次的哭喊声却不能换来一滴同情的泪水??????
???????
画面又开始扭曲,再度惊觉时,子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空灵幻境,而那位空灵仙子也就在自己的身边。
空灵仙子微微一笑,道:“公子刚刚可是看到了什么伤心的往事?”
子衿擦了擦眼泪,奇道:“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空灵仙子道:“这个地方叫“如梦境”,可以使人看到自己的过去,所以我看到公子落泪就猜到公子一定是看到伤心的往事了。”
“原来如此。”子衿苦笑一声。
空灵仙子又看向子衿,似有深意的道:“那公子可愿再看看自己的将来?”
“将来?”子衿奇道,“这里也能看到将来么?”
“没错,空灵幻境即可看到自己的过去,也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公子若是有兴趣的话,便请随我来吧!”
说完,她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子衿见了,心中好奇,于是跟了过去。
我的将来么????
许久之后,他们又来到了一处石碑旁
子衿看了看那碑上的刻字,那字体同样刚劲有力。
“天命有常”
子衿一脸犹豫,又转头看了看空灵仙子。
空灵仙子道:“公子若想看看以后的自己,那便进去吧!”
子衿沉吟了一会,终于带着忐忑走了进去。
他刚一迈步进去,便觉一阵晕眩,而周遭的事物也开始发生了改变。
??????
那是在浩瀚的天河旁。
一位青年立于三生石畔,仗剑直指银河,英气勃勃,雄姿风发。
在他身后,跪着成千上万的人。
他们看着身前的那位青年,眼光中,无不透着敬畏之情。
一位美貌的女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子衿一眼便认出了她,那是长大后的小沁。
只见她满脸喜悦,对着那青年道:“子衿哥,恭喜你一统仙魔两界,从今往后,这天下就太平了。”
置身幻境的子衿浑身一震,一脸难以置信,这眼前的青年竟然是自己!
他正如此想着,忽然感到自己的元神被剥离了出来,融入到了那个青年体内。
当他再睁开眼时,周围的一切都更加真实起来。
他能感受到拂面的清风,能呼吸到湿润的空气。
身边,小沁正满脸喜色的看着自己,师父也是一脸的欣慰与自豪,那些同殿的师兄弟们眼神中也无不透着羡慕与嫉妒。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是子衿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那是一种畅快到无以言表,天地间唯我独尊的感觉。
“缘师弟,接着!”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子衿一惊,连忙转头,只见一把黑色的剑被人抛了过来。
他顺手接过,但一看却令他大吃一惊。
因为这把黑剑竟通体缠绕着煞气,十分怪异,他感觉十分眼熟,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我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他心中奇道。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丰神俊朗的白衣青年,笑道:“还好师弟你当年没有毁了这把剑,否则哪里会有如今这般伟业?”
子衿闻言大感诧异,“伟业?毁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自己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他的脑海中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
有些画面开始出现,
镇魔谷、冥邪、昭阳。
一个个片段从他脑海中闪过,可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子衿只感觉自己的头就像被炸裂了一般。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开始颤抖起来
小沁见状,一脸关心,“子衿哥,你怎么了?”
“小沁,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小沁面色温和,柔声道:“子衿哥真傻,忘记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现在一切都好好的不就是最好的么?”
子衿怔怔看着眼前满脸笑意的小沁,但不知为何,眼前的她有种陌生的感觉。
他又望了望手中那把煞气沉沉的黑剑。
心道:“对啊,自己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只要现在一切都好好的不就是最好的么?”他如此想到。
??????????
“小子!你快点给本座醒过来!”
一道怒喝声不知从哪里闯入了子衿的耳中,子衿大惊,连忙站起身子四处寻找起来,
“子衿哥,你怎么了?”小沁奇道。
“小沁,你可听到有人在叫我?”
小沁摇了摇头,“我没有听到,子衿哥,你听错了吧!”
听错了么?
子衿看向小沁,笑着摇了摇头。
“也许吧!”
他又看向手中的那把剑,一道猩红的血光从剑柄的红珠上隐隐闪耀起来,说不出的怪异,似是在讥笑。
如同一道惊雷从子衿脑海中响过,他忽然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
他猛得看向身边这位女子,“你不是小沁,你到底是谁?”
小沁一脸惊讶,“子衿哥,你怎么了?我怎么会不是小沁?”
但子衿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他开始看向周围的所有人,此时此刻,那些人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这里不是什么空灵幻境,这里也不是我的将来,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忽然间明白了一切,再度转头看向小沁时,眼神中已有了厌恶。
小沁一脸的惊讶,但渐渐的,她的嘴角开始扬起了诡异的弧度。
“小子,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子衿怒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欺骗我?”
“欺骗你?”小沁哈哈大笑起来,“你又怎么知道这些事就一定会是假的呢?”
子衿满脸戒备,等着她的后话。
小沁踱步走到他的身边,笑道:“你的过去本尊也都看到了。”说到这,她又看向子衿,似有深意,“本尊有个提议。”
“提议?”子衿奇道。
“没错,从今往后,你如果愿意和本尊联手,本尊便可以助你实现你刚刚所看见的一切。”
“联手?”
“对。”小沁傲然道,“如果你有本尊相助,天上地下,只要你想要的,本尊都可以帮你得到,而只要是你所恨的,本尊也都可以助你毁掉,你看如何?”
子衿闻言,皱眉喝问道:“你到底是谁?不要鬼鬼祟祟的,显出原形来吧!”
小沁摇了摇头,袍袖一会,周围的一切再度扭曲起来。
画面消散之后,二人再度回到了现实,在他身边的也不再是什么空灵仙子,而是全身煞气,黑羽披身的冥邪魔女。
那一瞬间,子衿想起了一切。
她手臂一挥,眼神忽然锐利起来,“本尊刚刚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若是同意,你便将手中的剑交还给本尊,本尊定当遵守诺言,绝不违背!”
她的话有着无限的诱惑,任何一个人可能都无法拒绝。
子衿低下了头,静静的注视着手中的冥邪,想起了很多事情。
在这个世间,有许多东西他都想得到。
师父的夸赞、师兄弟的关爱。
能够有朝一日学艺有成,仗剑天下,除魔卫道。
还有有很多很多,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
但是那些东西他都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去获得。
只有一样东西,一旦失去了,就会再也找不回来。
那就是一颗善良的本心。
一颗不是为了苍生,而是为了所爱的人的-----本心。
?????????
子衿看向了不远处的昭阳,嘴唇微动,像是在说些什么。虽然没有声音,但是昭阳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他一脸欣慰的点下了头。
他重新抬起了头,迎上冥邪的目光,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的犹豫。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响彻山谷,充满坚定。
“我!拒!绝!”
话音刚落,他举起手中的冥邪,昭阳剑魂的金光覆在了冥邪剑上,子衿使出全力,将它砸向脚下的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