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只是救下她也就罢了,可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是从那遥远的极北之地赶来的么?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他有实力横渡万里来到这座城市,对于他生活在这所城市已经有两个多月的事实又该如何解释?还有,他不是来自穷乡僻壤的淘金者么?又怎会知道,并想要去那个遥远的地方呢?
少女想着,然后再次把目光从窗外挪到少年身上。或许,是少年的话语勾起了她的回忆;又或许,是少年的坦然让她产生了好感。她罕见地没有上前去惊扰那望着远方,眼中充满温柔的少年;而是轻轻地转过身,向着楼下走去……
“咣当”,少女也许是太过紧张了一些;在她蹑手蹑脚的来到通往楼下的阶梯口处时,不小心踢翻了放在楼梯口处的一件铜器。然而,这时的少年已经收回了目光,但他却没有转身去看那位小心的姑娘。少女见状,便急急忙忙地向着楼下走去。而与她背向而立少年嘴角处,一抹笑容正在悄然绽放。
…………
和往常一样,雪城里人们还是照旧过着自己平凡又规律的生活;只是,今天的生活里少了几分宁静,却平添了许多叫嚷声。
艾琳在沐熙与少女上楼之后,便悻悻然地来到了大街上。当她围着书店四周来回溜达几圈后,便深感无趣,准备去城东处的早市上购买些便宜且新鲜蔬菜,来为即将到来的午餐做些打算。而就在她来到书店不远处的一个热闹非凡的巷口时,她便理所当然的凑了进去,并成为了叫嚷声中的一部分……
“不好了!出大事了!”艾琳急吼吼地推开书店的大门,响亮的嗓音把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少女给吓了一跳。
“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声嚷嚷?”少女没好气地白了艾琳一眼,然后说道。
“咦,沐熙呢?还有,刚才我就想问了,那个大个子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艾琳被少女打断了想要说的话,一时间想不起要说些什么,便捡着嘴边上的问题说了两个。
“科努维斯他……他有事不来这里住了。那小子在楼上呆着呢!不过,你这家伙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听到艾琳提及科努维斯,她眼里的神情便黯然下来。但是,她很快就把心中浮现的情绪收拾好,并老气横秋地对着艾琳问道。
“我想说……哦,我想起来了!出大事了,我在书店不远处,一家面包店转角处的那个小巷里,看到有人被杀了,而且都被挂在那里的墙壁上,别提多吓人了。”说完,艾琳还浑身难受地打了个哆嗦。
“两个人?是不是其中有一个穿着教袍的年轻教士!”少女伸手抓住艾琳地肩膀,急切地问道。
“啊?你说什么教士?……哦,我想起来了!是有个教士,你别说,那个教士长的很挺帅呢!唉,就是已经死了。”艾琳一时间被少女问住了,接着又回想起少女口中的那个年轻教士的样子来,面犯花痴状并惋惜道。
“咦,死了?这不应该啊!”少女小声嘟囔着,然后看着正在一脸惊疑地盯着她的艾琳,便对着她说道:“可惜啊?那你要不要去陪他啊!”
“不要!绝对不要!”艾琳急忙否认道。
少女没有理会正在努力摆手否认的艾琳,而是又一次来到通往阁楼的阶梯上。这一次,她速度很快,转瞬便又出现在阁楼中的少年身旁。
“格鲁菲斯是不是你杀的?”少女毫不客气地直接问道。
“谁?格什么鲁,什么丝?”少年被问得一头雾水。
“你!就是那个,昨天晚上追杀我的那个人。”少女看着少年一脸懵懂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哦,这样啊!他怎么了?”少年一脸无辜地问道。
“不是你杀的?”少女疑惑的问。接着,她又把自己的上衣解开,在看到她身上的伤口也都消失不见后,便脸上阴晴不定的站了起来。
“我要去核实一下情况,你去不去?”少女对着少年问道。
“去干嘛?”少年一副慵懒的口气反问道。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少女扶额,叹了口气说道。
“好啊!我……哎,我还没说完呢!”少年看着来去如风的少女消失在阁楼里,然后便又一头扎进了身旁那张舒适的大床。
…………
“陛下,圣使大人的灵位消失了。”雄伟庄严地宫殿里,一位身穿教袍的教士正跪伏在宫殿的大堂上之上,向着正上方,光明里的人影说道。
“我看到了……”散发着光芒的座椅上,一声苍老地声音传了出来。接着,在它的右下方,一张同样散发着光芒的座椅在此时陡然暗了下来,露出格鲁菲斯那生息全无的身体。
“是谁!”与格鲁菲斯相对立的、左面的座椅上,一股带着愤怒的声音陡然响起。
“没必要如此生气,艾伦!格鲁菲斯只是回归到了他所出生地地方。”大殿上,所有的光明渐渐消失在偌大的宫殿里。正上方的座椅上,一位穿着同样教袍的简朴老人,正无喜无悲地说着刚才的话。
“可是……”艾伦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对于老人的尊敬,他还是没能再次开口。
“是“冒险家”的人么?”艾伦右手边的座椅上,一位身穿银质铠甲的骑士询问道。
“阿杰尔,事实上我也不确定是谁做到的这件事。只是事实并非像你想象的那样乐观。”老人慈祥地看着骑士,耐心地对他解释道。
“听说,格鲁菲斯的死亡现场里还有着一个人。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宫殿里又有一股声音响起,但这次却没有人能看清那个人的样子。
“巴特,没想到你也来了。”老人看着格鲁菲斯尸体一旁的座椅说道。
“是的,陛下!愿您一切安好。”座椅上一个人影渐渐显出,但仅限于向老人致礼的手臂。
“死亡现场的另一人,恐怕就是与圣使颇为来往密切的,“唤灵”一系的霍尔德尔了。”老人向巴特所在的座椅点了点头。随后,老人座椅旁出现一位更为苍老的侍者,向着老人及下方恭敬地回答道。
“什么?霍尔德尔也死了!“唤灵”一系么?”此时,艾伦瞳孔缩了缩,紧接着又把双眼眯了起来。显然,艾伦知道老者所说的人,但“唤灵”也牵扯在内的消息却让他原本紧皱的眉宇更深了几分。
方才,宫殿里的所有人在听闻苍老侍者的回答后,都深深地陷入思考当中;偌大的宫殿也在此时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声响发出,就连呼吸声都显得扰乱噪杂。
片刻,端坐在正上方的老人忽然站起身来,轻轻地踏着虚空来到下方的地板上。他用双手扶起低首跪伏的回答者,并把他安置到宫殿里的一张座椅里;接着,老人把四周坐立的人影都看了一番,然后说出一声“此事,到此为止”后,就径直离开了这座雄伟的宫殿。
而此刻的宫殿,又在沉寂中静了下来…………
………………
在雪城西面的一座建筑里,有着一间昏暗的小屋。小屋里依旧如少女上次到来时一样,一样的黑暗,一样的烛光,以及一样的老人。
与上次来到这里不同,这次少女的到来显然没有让藤椅上的老人给予同样的对待。老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少女,便摆手让身旁的礼服男子将她带出了房间。尽管,少女脸上写满着疑惑;尽管,少女有着急切想要说出的话语;尽管,老人依旧像上次那样普通……
一切的一切,不是因为老人对少女的到来有着什么偏见;更不是老人不想解答少女的疑问。只是,老人不像上次那样悠闲;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对着烛光缝补,而是在用手擦拭着一张陈旧的方桌。
是的,老人在忙。而且不只是一般意义上的忙,是很忙!老人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地走到房间的中央,把手中擦拭好的方桌轻轻地放在地板上。然后,老人把经常坐在身下的藤椅寻来,缓缓坐下;并且冲着方桌另一角的黑暗里说道:“坐吧!”
黑暗里,一位举着手杖,穿着学究着装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把身体向前弯曲,对着老者做了个标准的鞠躬礼后,便从老者的对面坐了下来。
片刻,伴着“吱呀”声的响起,小屋的那扇房门再一次被推开。门口处,一名老者出现那里。他衣帽里夹带着雪城里独有的风雪。身上的教袍以及鬓角处的发丝却都不曾被这风雪吹乱或沾湿。老者一手扶住小屋的门框,一手做出抱歉的姿势。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有关系……”
………………
雪城的天气从来都是如此多变。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的晴朗日子,转瞬间风雪便铺天盖地的卷席而来。而此时,在雪城城门北面的一座破旧的教堂外,一位打伞而立的少年,将手中正在把玩着的骨制塔牌,重重地扔进了风雪弥漫的教堂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