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驮着黎黎和小壶在前方奔跑,狼闽后面跟随,两方具是卯足了劲儿,不多时,跑到一处桃树林便停了步伐。
黎黎带着小壶向下跳,她心里是十分着急的,后知后觉,跳了才发现青狼身体高得要命,幸好狼叔反应快,及时接住了她。
狼闽按住躁动不安的小丫头,劝说道:“先冷静下来,急也没用,小黎你要记住,无论多么危急的事情,摸清楚情况才是首要的事情!让狼叔看看发生了什么。”
“天地无极,踪迹无形,浮尘镜,现!”朵朵桃花飞离枝头,交汇成两股桃花浪,浪桃彼此缠绕拂动,仿佛舞动的彩带。紧接着,一面古朴的青木镜“嚯!”地一声被召唤出。
狼闽接过,口中念念有词,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着指天施法,一道青光闪过,狼闽大喝道:“小黎,小壶,退后!”就在黎黎和小壶依言照做之后,浮尘镜骤然变大,成年汉子两臂伸直那样的宽和高。
青光继续闪烁。桃花瓣于浮尘镜边缘无声围了一圈,一个轻轻波动,镜面浮现出一个场面。
正是黎黎迫切希望看到的!
糜糜山一同离去的一行人一个也没有少,时老爷子、骨生灵、郁丛鹤、时央尘、木夫人……还有从沼泽外面的宋大伯,宋楚,他们全都站在一个阵法里,竭尽全力地做着一场盛大的法事。
只不过,原本预期的十拿九稳,现在看来,貌似情况不太妙。
场面凌乱不堪,阵法外面横七竖八的都是怪物的尸体,仍旧有怪物一批一批前赴后继,导致他们不仅要守住阵法,还要腾出一只手来攻击怪物。
骨生灵郁闷至极:“咱们的行踪被人泄露了,这些怪东西就是他们放出来捣乱的!”
郁丛鹤大骂道:“有本事别让老头子揪出来他是谁,否则绝对不客气!”他一指指天发出信号,自言自语,“老子就不信破不了这障碍!”
时老爷子一掌拍碎袭击的魔兽,将血雾挥开,向时央尘说道:“出手吧,管他是谁,这些魔兽太麻烦了!就叫它们领教一番时光屿的威力!”
时央尘点点头,嫌弃地弹开喷溅过来的一滴兽血,看了看木夫人,将怜爱和担忧隐于眼底,望向那些魔兽的眼神冰冷而可怕,他命令道:“夫人,去休息!”
木夫人浑身浴血,已然是受了重伤,她咬牙坚持,倔强道:“要是在糜糜山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但是现在,我绝对不能放过这些恶心的东西!更何况,屠魔阵至关重要,少了我谁来填?我绝对不能离开!”不肯放弃,苦力支撑着大阵。
时央尘无奈,将怒火转移到魔兽身上,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镇世宝典。
一本书透露着慑人的气息升起,所有人望向它的目光庄严而神圣:镇世宝典,镇世警魂,天下之事,莫不知晓。
镇世宝典有七策:问世,治国,守护,审判,杀戮,复苏,统一。
镇世宝典悠悠翻过一面面空白的书页,时央尘和时老爷子同时向里面注入灵力,在空白的纸页上刻画魔兽的样子,这一切完成后,二人脸色骤白,失去了大部分血力。
接下来的一幕,真的是震惊了所有的人!
镇世宝典檀香缭绕,书页轻翻,仿佛一位指天灭地的君主,指点天地江山。他悠悠划过一道道痕迹,谈笑间,风云变色、山河屠荡!
只是转眼间,周围所有的魔兽抑制不住地滚地哭嚎,然后瞬间血溅肉崩,化为齑粉!
这场屠杀到此并未停止,周围的魔兽过后,镇世宝典飞向高空,古老繁琐的水银密文化身威严的死神,飘然游荡在沼泽各个角落,遇见身带魔气的怪物便附贴上去。
便如溶骨散,勾一勾,丧了命!
如绞肉机这般强大的毁灭性,沼泽里处处是哀嚎和哭泣,怪物们一瞬间凶残,一瞬间清醒。头顶上空,满满是紧密笼罩的绝望和恐惧。
那些被魔气侵蚀的怪物们,就这样清理了,就是如此简单而粗暴!
宋楚惊讶地合不上嘴,世外高人常年规整的优雅荡然无存,这宝典要是用在外面,那汹涌庞大的上古威压,估计能立刻立、马上马把幻洲劈了一大半!还有那些低等灵都什么事?一个念头就全部覆灭了!
一道杀戮策,屠尽天下人!
骨生灵见外患已经解除,心中赞了一声时家父子,沉声道:“归位,继续封印!”众人于是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他们眼下的更重要的任务中——封印天印魔王。
噬天沼泽在传说中曾埋葬一位开天辟地的先祖,血和骨肉衍化成沼泽的土和河。而天印魔被封印的地方,正是传说里先祖心脏所在之地。天印魔不甘心被封印,魔气外散,沼泽中的动植物受魔气侵染,外形、本质皆发生巨大的变化,成了凶残的魔物,原本的乐土死气沉沉,日积月累,便有了如今的噬天沼泽。
先祖之心具有净化作用,千万年来,天印魔力量日益衰弱,但同时,封印的力量也日益衰微。现在,终于是撑不下去了。
倘若天印魔重现幻洲,又是一场屠炭生灵的大劫,而时光屿世代镇压天印魔,积攒了不少仇恨,要倒霉也是首当其冲。
骨生灵灰色布衣,胸口一个古老的“戮”字符,一双枯瘦手,持一柄木杖,口中吟唱着咒语,那悠远古老的气息,将人带入那久远的年代。
其他人听从他的号令,变换着阵型,所谓屠魔阵,也就是几个大阵的花样组合,所谓封印,不止封而且耗,封印了使其无法动弹,耗光力量便杀人于无形。这种集合各种阵法精髓的大阵,威力庞大,但布阵消耗也极大。
“轰隆隆!”
但天印魔王也不是白活了千万年,好不容易得手的自由和力量,无论如何也不愿失去肯定要放手一搏。
“呵呵,镇世宝典……厉害是厉害,就是可惜了……”听上去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说话时因为隔了层土地而如炸响的闷雷一般,却让人感受到了其中幸灾乐祸的庆幸。
黎黎抬头看看头顶的天,地层已经停止了无止境的震动。很多很多的鸟族铺天盖地,那次修补糜糜山的时候,也是这些可爱的鸟儿,像心灵手巧的工匠,但此刻她隐约觉得,这群鸟儿形象高大,像最勇敢的士兵。
狼闽也抬头,感慨说:“郁叔的这些鸟儿要奔赴战场了!”
黎黎小脸转向他,问:“它们不怕死吗?”
“怕,但不得不做,那是宿命,亦是责任,不可辞,不可退。”
黎黎想了想,还想要问些什么,震惊地指着浮尘镜叫:“狼、狼叔,沼泽又出事了!”
狼闽观望,浮尘镜中又是一番景象。
沼泽的天忽然变暗,雷声嗡嗡,狂风大作。低沉的闷笑“咯咯咯”响个不停,似乎遇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让其他人不由得心烦气躁:妈的,笑的真难听!
骨生灵闭上眼,四处探查,察觉到封印一道道加固,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渐盛:这天印魔迟迟未有动静,这不符合常理。
但随即他眼神坚定——不管了,任你有什么阴谋,我等今天必定要封印你!
大阵仍然继续,古老的咒语吟唱着,飘荡在沼泽上空,封印持续不停,一层层加固着。
天印魔持续着诡异的笑声,“咯咯咯……”钻入每个人的耳朵,试图扰乱他们的心绪。
骨生灵慢慢放松了警惕,一丝魔气趁机侵入他的脑海,只是瞬间,他稍微的一个愣神的功夫,天印魔趁机集中所有力量,朝着大阵最薄弱的环节一顿猛冲。
不好!
木夫人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时央尘立即回头看她,心中满是担忧,他强硬地分出一个分身,代替了木夫人的位置,将她送出阵外。
分身一出,时央尘的消耗也随之增加。
黎黎又惊又惧地叫道:“娘亲!”
她转身向狼闽,对他说:“狼叔,你送我去沼泽好不好?”
狼闽拒绝:“不行,太危险。”
黎黎大叫道:“鸟都不怕我也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狼闽还是拒绝:“你还小,去了也帮不上忙!”
黎黎跟他谈判了一会儿,觉得从狼闽这里突破已经无望,于是她退而求其次,说要回到山上。狼闽求之不得,立刻送她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