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角落倚靠着一把伞,看着也已有些岁日。
伞型是民国流行的八角大伞,用黄油布包着,上面绣着牡丹,看着应是女子所用。
蒙着些许灰尘,看起来许久没擦了,好似被人遗忘。
“母亲,这把伞……”我转身向厨房洗菜的母亲问道。
母亲急匆匆的走出来,连手上的水渍都没擦干,她看到我手上拿着那把伞,眼眸猛地一缩。
将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小心翼翼把我手中的伞接过,嘴唇抿了抿,才低声喝道。
“以后不许碰这把伞!”
“哦,知道了。”我懵懵懂懂的点头,不知那把伞到底有何意义,连母亲都为了一把伞训斥我。
不过是小孩,什么事过一会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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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年,我实现了我从小的梦想当上了元帅。
“报告元帅,敌人已经全部剿灭,司令下令,允许三天时间回家看望家人。”进来的是一个皮肤有点黝黑,看起来很憨厚的小伙子。
“知道了,你现在终于可以跟你家媳妇亲亲热热了高兴不?”我开玩笑似得开口,这小伙子叫姜鹤,这名字听起来不俗,但是这人未免单纯了点。
他家中还有一个妻子,从小定下的姻缘,来到了这军队里,也没有说什么所谓的革命真爱,要抛弃自家的妻子,去追求所谓的真爱。
“元帅啊,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媳妇啊她肯定不给我亲热。”他傻笑,用手饶了饶头。
“行了,你下去吧,回去收拾收拾回家。”
“是,元帅。”
想来我也有一年没见过母亲了吧,不知为何,想起母亲,就想起那把被母亲当做珍宝似得伞。
经过几个时辰的路程,我到了村子。
村子很小,几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啊,容易掉下去呐,几个小孩在上边走着,看着我都心惊。
我们家还算是比较富裕的,好歹吃得饱穿得暖。
房子两层的小洋房,虽说破旧了点,但是却给我一种安稳的味道。
我推开门,门与这洋房格格不入,是木门,听说是原本的门被一头发狂的牛撞了,家里虽算是富裕,可没有多余的闲钱装修,只好将旧房子的门拆下,再装了上去。
“嘎吱嘎吱”的声音有点刺耳,我却并没在意,在战场上听到炮弹声都能淡定的,没有什么。
“喵。”一只白色的猫向我扑来,在空中只留下几根白色的毛,和潇洒的残影。
我并没有多惊讶,自家猫就是这么厉害,况且……都活了不知几年了,大概……比我大?
忽然,一阵阵的机声传来,想来是母亲罢。
我抱着猫,循着声音走进母亲的房间。
母亲穿着围裙,脚踏着机车,手中正在织的竟是那把伞!
我放下猫,一把夺过母亲手中的伞,可为时已晚。
那把伞已经被绞的不成样子,只剩下几条黄油布条。
我饱含怒意的看向母亲,母亲的神色令我捉摸不透,面对我的怒瞪面无表情。
只是淡淡的说一声:“你回来了。”
我忽略掉这句话,问:“你为什么要弄坏这把伞!”
对这伞的感情许是自己也说不清吧。
母亲的神色依旧淡淡。
“这把伞,不是没用了么,那就弄坏掉啊。”
不知为何母亲的言语,莫名如此令人恐慌。
“坏掉,你不是最珍惜这把伞的么?”
母亲将我手中的黄油布条夺走,揉成一团,扔到了窗外。
黄油布条飞舞在空中,好似一只蝴蝶,正绽放着自己绚烂的生命,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之后便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仿佛失去了重心,身体慢慢地往下滑落……
“这把伞啊……没用……就扔掉啊……”
我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句话……
“这把伞啊……没用……就扔掉啊……”
有一个女孩,她从国外留学回来,遇到了一个男孩,他们相爱了,后来女孩知晓男孩不过是她父亲死敌的儿子,和她相爱在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女孩不知道男孩早已爱上了她,女孩心死,父亲没了,女孩拿着他们常常在河边漫步时撑得黄油布伞,她撑起伞,缓缓地一点一点的将自己埋入水中,身子没了头也没了,只有一把撑起的旧纸伞飘荡在河上。
“这把伞啊……没用……就扔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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