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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鬼神

“听说,你就是他们请来的救兵吗?”

中年男人观察了王恒片刻后,出声询问道。

王恒正忧心杨欣他们的情况,没有心情与他闲聊,所以没有起身见礼,只是出于礼貌地回答道:“我不是什么救兵,只是刘主任下达的任务,我来完成而已。”

他平缓的口吻,只是在如实地陈诉,可在中年男人听来却犹为刺耳。原来此人正是武警部队的李队长,在他听说王恒这号人物之前,一直觉得突破任务肯定是要交给他来完成的。而他也正想借此机会立个大功劳,来杀一杀伤疤脸的威风,让文书记手下的这帮老人也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所以李队长一直待在营地里,等着伤疤脸来请自己出马,结果等到天黑都没人来,他派人出去打听一圈才知道,原来人家根本没想用他,而是找了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

这还得了!文书记将自己调派给伤疤脸,就是希望自己能立下些功劳,以此来制衡原来的老部下,这点帝王心术李队长还是懂的。可要是自己没上场,就让伤疤脸搞定了一切,自己在文书记心中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心下焦急的李队长,急匆匆地就要来会一会这个伤疤脸找来的人,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等见到王恒,李队长只觉得是个极普通的人,而且穿着便服看不出什么来头,不过说话倒是滴水不漏,一点内情都没有透露。为了试探他的底细,李队长只能佯装愤怒的说:“小子很嚣张嘛,我是武警支队的李队长——少校军衔,你是那个单位的、什么军衔,见到我居然敢不敬礼!”

知道这人是在故意找茬,王恒站起身来想要避开这人,可又想到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不要太过嚣张,他压抑起心里的不耐,冷声回道:“李队长您好,我不是政府部门的人,也没有什么军衔,所以之前没有向您行礼,还请见谅。”

他居然不是政府人员,伤疤脸却还将他找来,这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本事,这让李队长更为好奇了。于是故意为难王恒道:“那就对不起了,这里是军事管制区域,你既然不是政府工作人员,待在这里就是在故意窥探政府机密。要知道这可是重罪,我恐怕只能将你抓起来了。”说着掏出一副手铐,就要逮捕王恒。

王恒向后退了一步,辩解道:“等等,是刘主任吩咐我在这里等的,你无权逮捕我!”

李队长不为所动地狞笑道:“是嘛,那可由不得你,他刘主任就是不同意,也等他亲自来和我说吧。”

他身高腿长,迈步向前一下就跨到了王恒面前,两手同处一招军体拳中的擒拿招数,想先将王恒制服了再说。谁知王恒反应极快,见他二话不说就要动手,虽然心下恼怒但是顾虑到自己毕竟是个外人,起了什么冲突的话,刘主任不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所以还是先让他一回再说,王恒侧身回旋,前脚为轴、后脚顺时针向前滑动,眨眼间一个转身,就轻松绕到了李队长身后,脚下刚一站稳,就开口劝道:“李队长,有什么事可以等刘主任来了再说,但你要再动手我可不保证你的安全!”

李队长眼前一花,王恒就不见了踪影,自己却收不住力道,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转过身来,听他还在说些风凉话,自感出了大丑的李队长,不由冷笑道:“小子可以啊!看来练过一两手三脚猫功夫,不过你要以为这样就能跟我尥蹶子,那就来试试吧!”

狠话说完,李队长双腿成一弓步,一拳在前笔直的指向王恒胸口,一拳在后虚悬于腰间,整个人紧绷如一张强弓,拳头就像搭在弓弦上的箭矢,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王恒见状就知道冲突不可避免,只好一伸手道:“那就只能向李队长,讨教几招了。”

李队长后脚奋力一踏地面,如同弓弦崩断,“砰”的一声闷响,脚下冰冻的地面都被踏成粉末,借着这股冲力,他携着烈烈风声一拳直攻王恒中门。这种发力技巧使来,王恒就知道李队长也是有点技艺在身的,可自己因为身体原因实在不想动用体内的核能。电光火石之间不容他多想,只好用起这几天恶补来的一点拳法技巧,跟李队长切磋一番了。

面对这种硬冲硬打的拳法,一旦想着闪避就会陷入对手的节奏中,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反击之力了。所以王恒避无可避,他只好双手成掌状,对准李队长的拳头推挡而去,眼看就要撞上之际,李队长心中一喜!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想硬挡自己的铁拳,我要不废了他的双手,我的李字就倒过来写!

可王恒这一手,却没有李队长想得那么简单,两人将要接触的一刹那,他中途变招,右手掌瞬间抓向李队长的手腕,突然发力将势大力沉的拳头,沿着一条玄奥的曲线向外拨去。

太极——四两拨千斤!

李队长察觉到王恒想要四两拨千斤的时候,并没有当回事反而心中暗暗嗤笑,世人只知可以“四两拨千斤”,却不知后面还有一句“自身须有千斤力”。可想着“四两拨千斤”的人,自己往往没有千斤力,不知多少人因此饮恨而终。再看王恒的体格,与自己明显不在一个层次上,能拨得动他的拳头才有鬼。

可当王恒搭上自己手腕的那一刻,李队长陡然心惊!千斤力!

一股巨力袭来,拳头完全不受控制地被带偏了,这王恒手上的力道何止千斤啊!不过来不急奇怪了,一击不中之下,李队长自己倒是空门大开,这时候吃上王恒一拳,那可丢人丢大发了。原本虚悬腰间的拳头,这时就派上用场了。

李队长顺势收回被拨开的拳头,他腰腹发力将身体回转,虚悬的拳头从另一边继续向王恒攻去,而且后发先至,比之前还要快上一筹。

但王恒早有准备,左手掌也像之前那样朝李队长手腕抓去,不过这次没有拨开。反而抓紧他的拳头拉向自己身侧,这招“顺水推舟”之下,李队长的脚步完全散乱了。趁此机会,王恒脚步前移将身体压得极低,整个人像是一条扁担,从李队长胯间穿过,竟将他整个人扛了起来,然后双手发力将其重重掷在坚硬的地面上。

李队长痛呼一声后,见王恒没有落井下石,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王恒等李队长站起来后,一拱手道:“承蒙李队长指点,能不能就此收手呢?”

李队长犹自不服,怒吼一声后,犹如野猪一般凭着一股蛮勇,向王恒直扑而去,双臂外张想要直接擒抱住王恒。王恒不慌不忙地按照李队长的步调缓步后撤,以此来达到减缓他速度的效果,“想要凭蛮力胜过我,这可是办不到的啊。”王恒双手电射而出,再次准确抓住李队长的手腕,将他铁钳般的双手轻按、微提之后,再向后用力拖拽,借着他自身的冲力,直接将李队长抛飞了出去。

李队长在空中飞出老长一段距离后,怦然坠地,这一下五体投地的重摔,差点将他的肋骨都摔断了。李队长在地上挣扎良久,才勉强站立起来,看着施施然站在原地的王恒,他气急攻心之下,手渐渐摸向了腰间的枪套,嘴中喘着粗气道:“老子跟你不死不休!”

王恒默默运起了体内的核能,叹了口气道:“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啊!”

他没有信心在不伤李队长性命的情况下,夺下他手中的枪,现在只好想想在杀了他之后,自己怎么逃脱的问题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李队长身后出现了一个人,牢牢按住了他想要拔枪的手,而他的另外一只手,也被另外一个人紧紧抓住。李队长回头一看,赫然正是刘主任与伤疤脸,他对着两位不速之客怒目而视,嘴中骂骂咧咧的说:“你们两个狗犊子,这是要拉偏架吗?”

看到刘主任和伤疤脸,已经阻止了激动的李队长,王恒也暗暗平息下体内躁动的核能。

“李队长,公职人员禁止私下斗殴,难道需要我给你念一遍,管理条例吗?”刘主任在一旁对他笑了笑说。

李队长急促地呼吸了几声,注视着笑而不语的刘主任,又看了看眼神肃然的伤疤脸后,勉强笑了笑说:“今天,就算老子认栽,你们找的好帮手啊!”

既然李队长已经平静下来,刘主任和伤疤脸也就放开了他,李队长揉了揉到现在都还感觉气闷的胸口,龇牙咧嘴的对伤疤脸道:“我承认他是有点本事,可就凭他恐怕还没走到对面就会被打成筛子的,事先说明就算有你的命令,我也是一个人都不会派给他的。”想着等下就可以看到王恒死无葬身之地,李队长就感到心头畅快非常,极为夸张的大笑起来。

伤疤脸无视他的发言,极为轻蔑的说:“是吗?那真是求之不得,我正愁功劳有点不够分,既然李队长一个人都不愿意出,那就当你自愿退出进攻计划好了,文书记那边我也会如实汇报的。”

李队长的笑声,被他这一番话噎了回去,可刚刚才撂下的狠话,这时立马收回的话他就更加丢面子了。料想王恒也不可能真的攻破,在他看来也是固若金汤的防御,等他们碰壁之后,肯定还要再来求自己的,到时候再狠狠的羞辱他们。李队长这样想到,于是什么话也没说,冷哼了一声后,转身就走。

等李队长走出了视线,伤疤脸对王恒说:“现在我已经将他得罪狠了,你要是办不到这件事,害我还得回过头去求他,我就第一个毙了你!你明白了吗!”

王恒真是受够这些人了,冷声道:“早就说过了,答应你们的事我一定办到。”

伤疤脸见他还是这副自大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要发怒,还是刘主任出来打圆场道:“好了,我们相信你,其他人也都已经准备好了,等下我们会进行一波饱和火力压制,帮助你接近对面的防线,等你打开缺口后,就将这枚信号弹点燃。”他说着从后腰摘下一枚,红色圆头的金属圆柱,抛给王恒,“然后我们这边后续的突进部队,就会去接应你的,等巩固好缺口的防线,我们就会全面进攻了,那时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王恒将信号弹塞进怀里,对伤疤脸道:“那就快开始吧!”

不理两人的疑惑,王恒直接从水泥工事上跳了出去,一阵风般向着对面跑去。

伤疤脸见王恒如此莽撞,立刻就开始后悔,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了,气急败坏的他向身后喊道:“传令员!赶快命令下去!以饱和火力向对面射击!”

王恒奔走在黑漆漆的地面上,心情终于为之一清,也许他真的是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吧,他们种种的欲望和对于自己的苛求,都让他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厌恶。

好多次都让他忍不住,想要将他们屠戮殆尽,可惜还是不到时候,他还需要再多一点忍耐,才能完全遵从自己的意愿行事。

终于,稀稀拉拉的枪声开始从他身后响起,这就是伤疤脸所说的火力压制,王恒心中有些想笑。像是在回应这种挑衅,对面也开始响起还击的枪声,双方在黑中来回交错的流弹,才让王恒勉强有种身临战场的感觉。这种漫无目的的射击,对于集团进攻还能有些阻挡作用,但对于孤身一人的王恒,这些一闪而过的流光却只能起到帮他照亮路途的作用。

王恒如闲庭信步一般,轻松跨过了战场间的开阔地,直到被一道铁丝网墙拦住了去路。从这里开始,不断有探照灯在周围游弋,寻找着像王恒这样的不速之客。王恒正犹疑着该怎么跨越这道障碍时,却眼看就要被左右夹击而来的灯光照到。不能耽搁之下,王恒只好运起核能,将整条手臂烧得通红,高高举起之后,猛地向铁丝网斩去,在王恒高速高温的手刀面前,铁丝网墙应声而破。

这下可好,没有被灯光照到,却自己暴露了位置的王恒,几乎同时在被整条战线上的人射击。逼得王恒只能全力运转起体内的核能,加快速度向前奔去。渐渐的,防守士兵们惊恐的发现,一道诡异的红色流光,正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向着他们疾驰而来。

可不管他们如何射击,都不能阻挡红光分毫!

水泥浇筑的战壕后面,士兵们还在徒劳的射击着,这种无效的努力却只能将自身的恐惧放大,很快就没有人再干这样的蠢事了。虽然不知道那道红光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们都没有要为童局长誓死效忠的决心,那就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弄清楚了吧。

于是,有人偷偷的从战壕里溜走了,开始只是一两个,而等有人发觉不对想要阻止时,成片成片恐慌的士兵都在逃跑,根本没有办法阻拦。还在坚守岗位的士兵中,跳出一人大喊道:“队长呢,快把队长叫来,这里的情况已经控制不住了!”

可是没有人搭理他,人人面色诡谲,眼神里都透露出对于逃跑士兵们的羡慕。那人一看就知道己方的军心已然崩溃,只有将队长找出来才能收拾残局了,他丢下这一帮军心浮动的士兵,径直向指挥部走去。剩下的人见他走了,也都轻松了口气,他们相互看了几眼,就心照不宣的将笨重的装备都扔在地上,然后争先恐后地向着战线后面跑去。

那个士兵一路躲开混乱的人群,极快的来到指挥部,可眼前的景象让他呆住了。大门向外敞开着,原本重要的文件散落了一地,他们的队长一个人端坐在椅子上,正悠闲地抽着烟。

士兵结结巴巴的问:“队、队长,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在这?”

队长又默默抽了一口,低沉的说:“他们?呵呵,都说有事先走了,怎么你也有事要走?”

士兵这才想起自己的是来干嘛的,赶紧说道:“不不是,队长外面来了一道红光,嗯、我想应该是敌人,对!是有敌人攻过来了,其他人都害怕的逃跑了,队长您赶快去管管吧!”

语无伦次的士兵,还是将他所见的景象,完整陈诉了出来。可队长好像早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并没有对手下的溃败表现出惊讶。不慌不忙的他从地上扛起一只火箭筒,然后将最后一根烟塞到嘴上,对着士兵嗡嗡的说:“外面那家伙我见过,你们对付不了他的,你还是跟他们一起撤退好了,这里就交给我来吧。”接着勉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独自向战壕走去。

士兵从来没见过队长这样决绝的样子,愣了片刻后心下不忍的他,赶忙追着队长的背影出门,口中还大喊道:“队长,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队长闻声,回头还想跟他说些什么,却只见士兵惊恐地看着自己身后。

在士兵眼中,一道红火的亮光,正沿着战壕疾驰,刹那之间就已经来到队长身后,而他却正在回头跟自己说话。还不等他开口提醒,那道火光中浮现出一个人影,人影全身笼罩在一层明暗变幻的红光中看不清面貌,只有一双射出妖异红光的眼睛摄人心魄,只见它举起熊熊燃烧的手掌,一下就罩住了队长的头颅。

恐怖的景象立刻显现在士兵的面前,队长的钢盔瞬间就被烧得通红,还没等队长察觉到异常,通红的钢盔已然变成炽烈的钢水流了下来,没了钢盔的抵挡队长的头颅眨眼间,就从正常状态变成了焦炭,然后散成满空飞舞的黑灰,消失不见了!

失去头颅的队长尸体,连同他还来不及使用的火箭筒,一起落在地上,那“噗通”的两声轻响像是打在士兵心里,让他腿脚发软的瘫倒在地。

王恒欣赏着还在闪着火星的漫天飞灰,漠然地对士兵说:“你不觉得,这景象很漂亮吗?”

铁水烧灼着队长尸体,发出一股诱人的肉香,完全超出常识之外的存在,还在让他欣赏队长头颅的飞灰,这种地狱景象让士兵完全崩溃了。

他连滚带爬地转身就逃,嘴里疯狂哭喊着:“鬼啊!这里有鬼啊!快救救我啊!”

王恒极目远视,发现整条战壕上,已经见不到几个人影了,于是从怀里掏出刘主任给的信号弹,将弹头朝外然后旋转尾部,等一阵火药烟气从尾部喷出,红色的弹头就冲天而起,在夜幕中绽放出一团血红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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