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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七年后,又是一年深秋时。枫树林就像一片汪洋的红海,辽阔奉令人窒息。与枫树林相邻的是一个古朴典雅的山庄,山庄很大,房间错落有致,装饰简朴,丝毫没有奢侈的装扮。

这座隐匿于枫林之中的山庄便是江湖中人传得声名远扬的寒剑山庄。庄主寒绝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称霸武林,乐善好施的品行更是让人折服。可是这个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却怎么也奈何不了自己刁蛮爱玩的女儿寒流云。一个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像普通女子一般平淡的过日子。偏巧,寒流云就是不愿乖乖听从父亲的安排,一有空闲就舞刀弄剑,还时不时把教书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走了,自己就溜出去枫树林玩耍。

虽说她如此叛逆,但她还是不反感识字的。七年前一个小男孩随口的一句诗,让她有了要熟读诗书的决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强烈的想要和他一样。

此时,她把墨迹未干的诗文摊在桌上,随手拿起架上的长剑,快跑着来到后院。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唇畔微翘,俏皮的眨眨眼睛,挥剑。一身素衣的她就像一只翩飞的白蝴蝶,身姿婀娜,动作轻而有力。

寒绝不希望她陷入江湖恩怨,便不准她练剑,每次她偷偷练剑被发现都免不了一顿好骂。幸好她父亲最得意的弟子,她的大师兄白寻羽对她万分纵容,只要她哭哭鼻子闹一闹,他就会包庇她,偷偷的教她,不然她真的得干瞪眼了。

当她的剑舞的正欢时,她的婢女玉儿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一边急切地说:“小姐,庄主……庄主来了……”

“啊?”她连忙收起剑,眨眨水灵的眼睛,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云儿,”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夹着一丝严肃。

寒流云看向来人,一身合身的青布衣,俊朗的容颜布满阴云,不怒而威地剑眉写满不悦,微白的两鬓在阳光下似乎闪着银光。她嘟起嘴,委屈的问道:“爹,您不是出去了吗?”

“说了多少次,不准练剑,你就是不听,看来我太纵容你了。”他一边走近她一边说,带着怒气,“把剑拿来!”

她退后几步,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剑,摇摇头。

“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娘一样,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寒绝一提起妻子,冷眼中泛起柔情,“只可惜,为了你……”

“爹!”她最怕父亲向他提起母亲的事了,因为她无意中知道母亲是难产身亡的,虽然父亲未曾责怪她,她还是觉得难过,感到自己就是一个侩子手。小时候她哭闹着问母亲为何会比去的时候,父亲还总是告诉她母亲是得了顽疾,治愈不了。她知道父亲深爱着母亲,十七年来对身边投怀送抱的女子目不斜视,只为守住对母亲的一份执着。而越是如此,她越难受。

“把剑拿来!”见她站着不动,寒绝又威声说了一句。

寒流云仍站着不动,眼里蒙上一层雾水。一旁的玉儿急得捏了一把汗,她这主子就是倔脾气,看来又得受罚了。

“云儿,又在练……师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打破了僵局。来人一身紫衣,手持长剑,高挑的身躯似乎僵住了,停在原地,欢愉的笑容在见到这一幕时立马消失不见,浓眉中布满担忧。

“羽儿,你来得正好。”寒绝看着他,缓缓的说,“刚才黑雅堂的少堂主前来提亲,为师尚未答应。你马上出发,去告诉他,为师答应他了,让他选个黄道吉日成亲。”

“爹”

“师父,三思啊!”

两人都惊叫出声。以前无论多么出众的年轻公子上门提亲,都被寒绝一口回绝,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主动要把她嫁出去。没找到一个心心相惜的人,她怎么可能草率的成亲呢?

“我不嫁!”她扔下长剑,一脸不服。

“师父,云儿做错了什么罚她便可,婚姻大事怎可如此草率?”白寻羽急切的说,他也在害怕,怕他的小师妹投入他人怀抱。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就狠狠的撕痛。

“为师只想找个可以管住她的人,况且黑圣展已提亲多次,足见他对云儿的用心。”寒绝平静的说,似乎毫无不舍。

“我不要。爹,我不再练剑就是了,不要让我嫁人!”她知道父亲这次是认真的,再不服软就真得嫁了。

这时,又一个急忙忙的声音打破僵局:“师父,您在这呀!”

来人便是寒绝得二弟子侬愁,她一身紧身粉衣,发髻高耸,发簪微微闪着银光。她精致的面孔带着浑然天成的高贵动人,寒流云老是拿她开玩笑,说自己若是男子必定娶她,每次她都会羞红了脸。她看了神色各异的三人,自然明了发生什么事。“不知道什么人送来这封信涵,被丢在大门口了。”

寒绝接过,熟练的打开信封,抽出一张蜡黄的信纸。看到信纸的瞬间,寒绝剑眉皱了起来,马上把它塞入衣兜,面目凝重的看着寒流云。“你给我听着,要么乖乖的嫁给黑圣展,要么马上离开寒剑山庄,永远别回来了!”

“黑雅堂威胁您了吗?”寒流云气愤的说,“不论他们耍什么手段我也不会嫁的。”

“啪”,清脆的声音吓呆了在场的每个人,以前不论她闯了多大的祸,父亲也只是骂骂她,从未动手打她。寒流云捧着红肿的脸颊,眼泪忍不住的掉落。她委屈的看着父亲,嘤嘤地说:“好,我走。”

“云儿!”白寻羽急忙追上她已跑出院门的身影,顾不上眉头紧锁的寒绝。

侬愁看着远去的两抹身影,心有点难受。

“愁儿,云儿的性子我了解,她必定会离开山庄。你和羽儿陪她出去,保护好她,顺便也劝劝她,让她想通,早点成亲也好。”寒绝满脸担忧,小心地嘱咐她。

侬愁不解,但还是乖乖回答“是,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云儿的。”

静谧的夜色中,一行三人马不停蹄的赶路。赶了几天的路了,寒流云一直郁郁寡欢,清秀的脸上少了以往的俏皮,带着少见的悲伤。她就想不清楚,父亲为何要急忙将她嫁出去,肯定和黑雅堂脱不了关系,所以她一出来就急急奔向黑雅堂。她一定要弄清楚!至于随她出来的师兄师姐,她也不觉奇怪,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她走了,他们肯定会很讲义气的陪她,岂不知他们其实是师命在身。

“到青云城了。”白寻羽看着无精打采的寒流云,缓缓说,“天色以晚,我们暂且在此歇脚如何?”

寒流云点点头,跨下马背,缓步走在安静的夜街。青云城市通往江湖两大派寒剑山庄和黑雅堂的必经之地,来往的江湖人士很多。江湖人不拘小节,他们的生意很容易做,于是青年城的生意繁荣,是一个很富饶的地方。

突然,安静的街角传出一阵吵杂的打斗声,他们循声而去,一个白衣男子正捉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胡须,戏谑的左右翻转,弄得中年男子“唉唉”直叫。白衣男子的身边站着一字排开的一群人,同样也是身着白衣,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不是以多欺少吗?

寒流云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行径,于是她果断的走上前去,一边还喝了一声“住手!”

“云儿,切莫多事!”白寻羽在身后拉住她,可不想她极为激动,甩开他的手,立马抽出腰间的佩剑,直直指向为首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抬起头,薄唇扯上嘲讽的冷笑,清澈的眼神直勾勾的盯住迎面而来的长剑。而四目相对之时,寒流云突地感到一阵熟悉的感觉,她觉得她似乎在哪见过这个人,但就是想不起来。

“救命啊,女侠救命!”胡须男看到拔剑相助的寒流云,如见到神仙般,赶忙呼救。

眼见寒流云的剑就要抵到男子的喉咙,他却若无其事,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睛直直的看着愤怒的女子。当剑要刺入喉咙之际,他用两根手指稳当的夹住了。自始至终,那抹冷笑从未离开他的唇畔。

“你……”她刚要说话就被男子突然加大的力气拽了过去,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人也一个踉跄,向前扑去。正当她以为自己必然摔倒之时,一双修长的手环住了她纤细的腰,将她往怀中一拉,稳稳地抱住了。

寒流云在白衣男子的怀中抬起头,看着他英俊不凡的面容微微失神。他剑眉浓密,深邃的眼底满是清澈的水波,勾人心魂;英挺的鼻梁带着高贵的气质,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翘起,似笑非笑。这精致的五官足以让一个女子在瞬间沦陷,加上淡淡的独特体香,更是让人神魂颠倒。

“云儿,你……”白寻羽的声音在见到这一幕时戛然而止。同时,这一声叫唤也把寒流云带回现实,她好像意识到什么,猛地推开他,狠狠地就给了他一巴掌,脸却羞得晕开了两朵红花。

“大师兄,他……他欺负人!”寒流云不知所措的跑到白寻羽身后,指着白衣男子愤愤不平的说。

“姑娘怎可血口喷人呢?”白衣男子抚摸着火辣辣的脸颊,悠悠的开口,声音冷冷的像是冬天的风。

“我怎么血口喷人了,这是我亲眼所见,还想狡辩么?看,这就是你……咦,人呢?”寒流云扫射了一圈,发现刚才的胡须男已不见踪迹,疑惑的问了出来。

“趁乱逃跑了。”白衣男子缓缓的说,“御风,追!”

话音刚落,一抹白影一掠而过,消失在黑暗的夜里。

“姑娘恐怕误会在下了,刚才那人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恶贼,方才行窃,刚巧被我遇到,便教训一下而已。”白衣男子好像子突然之间变了另外一个人,少了桀骜不驯,倒是彬彬有礼地向她解释,难道那一巴掌起作用了?

“话是你说,谁信呢?”寒流云仍不愿相信他是好人,把话给顶回去了。

侬愁在生后捉住他,甩了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再多事了,她都起嘴,不情愿的瞟了白衣男子一眼。

“少侠莫怪。在下在此代师妹向你道歉了,她不懂事,还请见谅!”白寻羽温和的口气一下子令气氛缓和了不少,只有寒流云还生着气,谁也不理。

白衣男子看着寒流云,嘲讽的说:“看到没有,这才是该有的礼貌,打了人也不懂道歉。”

寒流云看着这个多变的人,就是觉得怒火中烧,“哼”了一声便拂袖离去,只听到男子在身后大喊:“在下名叫郁痕,不知姑娘芳名?”

白寻羽和侬愁跟上,怕是心情极坏的寒流云又惹出什么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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