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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俩老板三上饶州府 唐知府说明无奈处

清早,知府衙门前,台阶上已经坐着躺着七、八个人。他们见到乔福多两人到来便问这问那,乔福多都一一作了回答。当他问那个带着个十来岁男孩的中年女是不是告状的时,她却立即变脸说:“我就是,你要干什么?二百五。”

乔福多沉下了脸顶了回去,那妇女便泼了起来。在场的人都是充耳不闻,汪天水赶紧过去拉开了乔福多,那女人还是连骂带泼不停。汪天水于是说:“妹子,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了,你总还有个家吧?你让一步。”

那妇女马上恢复了常态,坐到了一边哭了起来。汪天水在另一端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边卷黄烟边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妇女突然发火的原因。看着他们一个个脏兮兮的样子,想着自己后来,流泪了。过了一会儿,汪天水擦了泪水,卷起了纸烟,打起了火抽着。可是,烟呛着,一阵咳嗽,脸红筋粗,眼泪鼻涕直流。

一个五十来岁的吴老头看了他一会儿后,起身来过火。汪天水看他那黄烟不是柔软的细丝,而是干燥的小碎末,肯定是临时用什么叶子揉搓而成的,就摄了一些自己的烟丝给他。吴老头后问:“你们是告状的?”

汪天水点头,吴老头却说:“我说句掏心窝的,除非是血债或天大的冤枉,否则,自己不要告状,教子教孙都不要告状。”

“国家有法律,为什么不要告?”

“秦始皇统一中国前就有法律,且法律不断地改进和完善。但是,中国是封建社会,这就决定了权势一旦介入,案件被办成什么样就难说了。不服的上访者永远是我们小老百姓。”

“现在的法律完善,好官员是多数。”

“这是事实,但是,你问一问这些上访的,你到省城、京城去看一看,大部分上访案件的背后都涉及到权势人物。”

“刚才那个发脾气的妇女呢?”。

“她儿子是乡丁,乡长的儿子也是乡丁。乡长的儿子打县丞的一个亲戚,她儿子后来劝乡长的儿子住手。对方一告,乡长的儿子没有事,她儿子却进了号子。几天后,死的抬了出来。对此,各种说法都有。

“当时,下面说只能给点钱,她家庭要一个真实的说法。为此,她老公告状一年多,结论没有得,自己却死在了回家的路上。后来,她告状。现在的知府批文了,下面说事情难查清楚,只能是协调。她同意了,得到了一份和解协议书。说她儿子打伤了别人要赔医药费一千两银子,他儿子与人斗殴致死可得到三千两银子。问题是协议的时间是半年前,并有她老公的签字,可她老公一年前就死了,这个知府又批文。她是个文盲,她那协议书被一个冒牌的告状的看过后偷调换了都不知道。这后,她拿着知府的批文到下面去。她说的时间与那协议书时间对不上,因此,她钱没有得一文,反而挨了一顿板子。”

“天外有天,难道那些官员就不怕老百姓告?”

“官员说‘天上人打架,还要地下人去解决’,不管告到哪里,状纸都会到原地原办案官员的手中。”

“你又是什么事告状呢?”

“我原先是学校的一个先生,我家是另一乡镇。我在教学工作中取得优异成绩之时祸从天降,校长陷害我。带队办案的是校长的铁哥们,下指导棋的县丞是校长的一个村子里人。他们编造事实、伪造证据、刑讯逼供,办了我有一至两年罪的材料,但依法不能判我有罪。审判法官在法庭上发现了该案存在方向性的错,可是,不让我表述,且以两个罪名判刑十三年。宣判后,法官对我说:吴老弟,我又与你无冤无仇。我告诉你,法律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无边的。我是看到你一家老的老,少的少,否则,要加你的诬告罪杀你的头,而且要抓你老婆来判刑。”

“不是说当今是法制社会吗?法官就没有官员监管吗?”

“判决是司法的最后一道防线,对法官监管的可多。但是,权势人物插手的案件没有人会监管,也没有人敢监管。因此,我一个无罪者已经完成了十三年刑期。”

“惩罚与犯罪是相适应的,因此,不管你的案子是真是假都可以说那法官的心大黑了。”

汪天水看着吴老头满脸悲哀,眼含泪水,又说道;“你回归社会了,申诉呀。”

“申诉,家中无钱,仕途无人,上级受理了又有什么用?那复查法官见都不见我,只是将案卷材料罗列一番,来一个扭曲作直深文周纳,驳回申诉。”

“你申诉有没有得到过上级的批文?”

“有呀,县、府、省、朝廷四级的批文都有过。我拿到当地去,接待的官员往往三句话,第一句是宣传法律的公平正义或套用某一官员的就职誓言,听起来很爽;第二句是说案子没有办错,当年没有杀我的头就已经很不错了,听起来不是滋味;第三句是将我正当的要求转到了官府的对立面,听得叫人害怕。”

汪天水听后苦笑了一下说:“嘿嘿,这不是‘进口痢’吗?”

“‘进口痢’是什么?”吴老头问话了,汪天水解释说:“一种肠道疾病,又叫烂肠瘟。一个得病了,要传染周围很多人。开始是低烧,接下来是体温一天比一天高,患者什么都吃不进。一般在医治十多天后体温开始下降,病情好转。那时,病人进食的话,第一口的味道非常好,非常甜;第二口变味了,不知道吃什么;第三口苦得不得了,再也吃不下去了。你有上级的批文,下面的官员都是那样做,说明官员感染了‘进口痢’,有病源。”

“当然,也有官员悄悄地说从上到下都是讲一个钱字,官场也就越来越腐败。申诉被看成钻牛角尖,上访被看成与官府斗。作为上访的就要认清形势,劝我墙上跑马自转身而不要再告状了。”

“进攻是最好的防卫,控告那些办案人员。”

“现在,全国东西南北中一个样,上访的多,控告办案人员的也不少。可是,那办案人员说,告发,告发,你不告,我不发;你去告,我就发。这可是当今社会我官员提升的一条途径。”

“怎么解释?”

“枉法者说,访民上访,上级一看诉状就自然知道我枉法了,也必然知道案件的背后涉及到权势人物,因此,不会为访民翻案,也不会下来找我。访民告了我,上级来人也一般不会管访民的案子而去得罪权势人物,只是对我旁敲侧击。我不缺钱,也自然识得,我的钱一送出。上级的来人必然是说我业务精,作风硬,办出的案件一个个是铁案。我被提拔是必然的,只是早晚的问题了。”

“是不是你申诉无理?”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府官接待日,他们的师爷或其他陪同接待的官员很专业,眼毒耳敏。我们有理,他们不会说什么,收下来。如果说我们的理由有一点错,或者是说话有一句错,他们瞬间就能发现。顿时,眼睛一瞪,斥言道‘你下次不要再来了’。我们不立即退出,衙役就唱‘威武’了;迟缓了,板子就打屁股了。我们再次去,再被认定无理,板子打来了;作死耍赖,铁打的身子都要打得变形。如果是你,你无理或者是你说不出个理,你会去吗?还敢去口吗?”

“不会去,不敢去。”

“可是,我们这些上访的少则近百次,多则上千次。”

“告御状呢?”

“重要节日或重大活动的前半个月,京城就要清理环境。别说上访的流浪的,就是闲散人物都要驱离出城。皇上或辅国大臣出来是里三层外三层,他们的卫队为里三层,带刀佩剑的为第一层,便衣为第二层,持枪执戟的为第三层;地方卫队治安为外三层,他们一个个提前十里在各路口、各门前和沿途防守。”

“这样说来,告御状难呀。”

“就是有了皇上的批文也不一定有作用呀,因为皇上只有一个,管不到当地的具体办案的官员。我也曾有过朝廷的批文,拿回到县衙去又有何用呢?”

“对此,没有经历过的人谁也不会相信,就是宋代都有主持正义的包青天……”

“小说、戏剧说包公身边有七侠五义,说他为民伸张正义不畏权势、侦破率百分之百等等都只是个期待,因为古往今来权势制造的冤假错案只能是尘封,权势暴行只能是反复重现,而老百姓无可奈何。那‘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和‘世上无冤枉,牢里无犯人’才是永恒的名言”。

汪天水想不管现实如何,但包公为民伸张正义的事迹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是千百年来竖立在人们心中的一座丰碑。认为他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但是,联想到自己,他说的又很对,联想到以前也曾听说过有当今一些官员坑害老百姓的手段龌龊,不由问:“你是不是太夸张了?”

“没有夸张,我可以这样说:如果你真正是上访的,那么,对方的权势一定比你大。否则,你也用不着来上访。”

这话说到了汪天水心坎里,流泪点头了,刚要向他诉说。一声轰响,衙门的大门被推开了。众人涌上,可是,一上去就被几个衙役拦住。说吴老头的问题要么上面下指令,要么下面在内部启动程序;说那妇女自己说不清楚,要她请讼师来。最后是“话说三遍比屎臭”将他们统统都赶走。那妇女赖着不走,跪了下去,她那小儿子也跪了下去。

汪天水两个上前简谈了几句,乔福多见那衙役身子挡在门口,给出一小块银子,那衙役接过银子移身让路。可是,被那个妇女看到了,起身大叫起来,拉着小儿子跑了进去。

那妇女进去后,叫着“唐知府”,声出泪下,拉着儿子一同跪了下去。汪天水两个也叫着跪下去了。

那妇女将自己的事诉说了一遍。唐知府说:“吴笑英,打官司是要证据。你以前提供了,我就批文了。你现在说的没有证据。久病成良医,你应当清楚。”

“大人,你是个好官,你说我怎么办?”

“你进来时,难道我的人没有告诉你?”

吴笑英点头后,起身走了。乔福多拿出了状纸。汪天水说:“我两个是安仁县……”

师爷从他们手中接状纸时说:“没有问你,就不要说话。”转身时说:“好了,都起来。”

汪天水两人起来后,师爷挥手说:“王知县立案了,你们回去。”

汪天水拉着乔福多重新跪下了下去,两边的衙役唱起了“威武”,汪天水哭诉着。唐知府起身说:“我会为你们去公函催办。王知县处理不了,他会上报;他处理不公,我为你作主。案子还没有到这里,不要跑这里来。这么热的天,太辛苦了。”

汪天水两个从府衙出来返回旅店的路上,乔福多还在远处就见吴笑英和十来岁儿子跪在街口,面前铺着状子乞讨着,于是取出一块十来两的银子,放进了她面前的碗里。对方惊呆了,等到她抬头看人时,乔福多两个已经进入了大街的人流中。

汪天水二人回到安仁后,王知县在客厅里听完了乔福多的叙述,摇了摇头,写了一封信,唤进衙役,并叫乔福多陪着将信送到驿站去。

衙役和乔福多一走,王知县说:“汪老板,我一直都是把你当作兄长,我也就直说。事情难办,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想过些时候去,再去饶州。”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汪天水一走,师爷进来了。他急切地向王知县说明了那天晚上黄老头方面的死亡情况,说明了唐知府娶了那凤阳女子为妾与黄老头有关。

师爷见王知县听后没有说话,便提议说:“大人,我去找他们两个来。”

王知县只是摇了摇头。

乔福多两个从知县那里出来后,决定在知县的公函到达饶州后,再去饶州。由于太疲劳了,天气又热,决定先到龙虎山先休息一段些日子,从那里去饶州弯不了多少路。

一个月后,乔福多两个又一次来到了饶州,他们又来到了上次住的“回头客”旅店。这是一幢双层木质楼房,上层是住房,下层是饮食店。乔福多两个进店时已经是半上午了,餐厅冷静,只有几个人在打麻将。他们一进门,店老板开口说:“两位客倌,来了。”

“问题没有解决……”出来接行李的老板娘用一个指头在自己的嘴角示意乔福多别说话,然后说:“来,住你们住过的那房间。”

老板娘带他们进入了房间说;“前几天的晚上,告状的流浪的全都捉起来了。公差还到过我们旅店问有没有告状的,我们说从来没有过。你们在这里住,在街上走,你们随便说是做什么的都可以,就是不能讲是告状的。”

“为什么?”

“据说,上面有高官来视察,要清理环境。”

第二天早餐后,他们来到了府衙门口等待。大门关着,只是旁边的小门开着。门口有一个扫地的老头,扫到他们身边时轻轻地道:“前几天,把上访的流浪的全都捉了,送走了。你们就不怕?”

汪天水上前轻轻地问道:“老哥,据说有高官来视察,真的吗?”

“原来是说今天不到,明天一定到。府里上下都准备好了,可是,不来了。”

他们还要说话,但衙役出来了,老头作出扫地的样子走开。衙役眼尖,一眼就认出他们笑着说:“官府处理问题没有那么快,今天就不要进去了。”乔福多给出了一块比上次大一点的银子。过了一阵,衙役才让乔福多两个人进去。

他两个直径上前,跪了下去叫“大人”。唐知府却先开口了:“汪天水,你们这么快又来了。”

“大人,我们两个现在就只有这个事了。”

“你们说吧。”

“大人,这案子也一个多月了,还没有结果。请求你立案。”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汪天水说没有了。唐知府把手掌伸向了师爷。师爷说:“你们要我们立案,你至少总得提供出一夜被人杀了二十个人的证据。有证据吗?什么都没有,你们就是一张纸,空口说白话。谁能相信?”

“大人,你说我没有提供证据,王知县的公函不能作为证据吗?”

“王知县是办案人员,办案人员写出的材料,要多少有多少,那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汪天水力争说:“大人,王知县第一次报送来的材料也不能作为证据?”

“你们不要再胡扯蛮缠了,出去!”

堂上的衙役又开始唱“威武”了。

唐知府开口了:“你们的问题,县里早就立案了,一定会秉公处理,回去等待。在这里我也提醒你们,你们现在不能去偷,不能去抢,不能进行报复。否则,有理成无理。”

衙役驱赶着,汪天水他们两个没有办法,只好出来。一路上,他们两个各自想各自的。他们不由自主地向东走,再沿着流花街向北进入流花公园。然后,选择一河边的树荫下,一个靠在树干上,一个躺在石板上。一个时辰后,乔福多突然说:“老二,回店里喝酒去。”

“我的头都想晕了,也好。”

一个多月来,他们没有喝过酒。现在,菜还没有上桌,他们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似乎这酒就是所有的痛苦、仇恨和奚落,一坛五十多度的“饶州大曲”眼看就快光了。满面酡红的乔福多于是叫老板娘再拿酒来。老板娘听过他们的事情,很同情他们,同时,担心他们酒后给自己的旅店惹来麻烦,没有拿酒来,而是切了一个西瓜端了几片过来。乔福多见了不高兴,老板娘笑着说是免费的。汪天水说:“好,我们吃西瓜了,酒不要了。”吃了两片西瓜,菜端上来了,他们两个都说剩下的那点酒不喝了。

饭后,他们又是回到公园里睡觉。汪天水被乔福多吵醒了。原来,一个小偷偷乔福多的钱被抓住了,正要打他。汪天水看到他人瘦瘦的,衣服破烂。于是说钱没有偷走,算了。小偷走后,他们都接着想上午想的事。不过,汪天水改变了思路,一边肯定,一边否定,于是自言自语起来了。

“老二,自言自语什么?”

汪天水拍打着脑袋回答说:“别人的事,一听就能理出头绪;自己的事,越想越糊。”

“好了,不要打扰我了。”

“老三,你在想什么?”

“唐知府说不能报复,我想我就要去报复。”

“报复,暂时不要。”汪天水说着坐了起来。

“老二,你自言自语是想什么?”

“我在想唐知府在扯我们,但又说不出扯到哪里。”

“当官的都会扯人,王知县也是一样的。”乔福多说着跳了起来。

汪天水叫他坐下来后说:“既然你这样认为,你就去想王知县的错,我来想唐知府的错。最后,我们相互反驳,问题就会明朗。”

他们分别思索着,在地上用瓦片划了起来。汪天水划出了两条后问:“你考虑好了没有?”

“王知县说为我们的事到府里,谁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他骑马坐轿,说不定他是借口出来游山玩水。你想想,他当官的与当官的说话会没有作用,谁相信?叫我们来,我们小老百姓对当官说的话还不如放的屁,放的屁还会臭人。那天,王知县在西岗办案是虎头蛇尾,完全是装腔作势哄老百姓。”

“不能那么说,他匆匆走,那是案子查清楚了,为了第二天赶饶州。”

乔福多气愤地说:“他只简单地问了铁勇,其他人问都没有问,这查清了什么?他远没有师爷和肖捕头办案认真。”

“停,我想到了一件事。办案的那天中午,王亲家与他谈得很好。我们要去问问王亲家。”

乔福多点过头说:“我的说完了,说你的。”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面对王知县一再提出增派人手,王知县为此亲自跑饶州。可是,知府既不立案,又不派出人手,还说为我们作主。这完全是扯我们。”

“这点是个很明显的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这么大的案子,王知县也说知府应当立案。我们请求知府立案,师爷说我们所说的被害事实没有证据,我们说王知县的公函可以作为证据。师爷反驳我们说王知县是办案人员,他写出的公函不能作为证据。师爷问的是证明我们四家被害的事实存在的证据,而反驳我们是证明黄老头他们有罪无罪的证据,这完全是两回事。”

“这样看,唐知府与黄老头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我们要了解黄老头与唐知府的关系。”

“你说得对,我们找王亲家去。”

“老二,我们今天晚上就动身回去。”

当他们刚起身时,刚才被乔福多抓住的那小偷满面流血,并带着八、九个人赶来。那些人说汪天水两个冤枉了好人,还打了人,举起手中的家伙只管打来。乔福多要还手,汪天水说自己是告状的不能惹出任何事端,拉着乔福多跳上公园的围墙,跑了出去。

汪天水两个到来,王小武全家热情地接待了他们。饭后,王小武开门见山说;“俗话说‘邻舍巴不得邻舍倒,亲戚巴不得亲戚好’。你们今天来,一定有什么事,尽管说。”

“亲家,我们来是有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上面为什么这样拖着?”

“这个问题,我也说不清楚。不过,王知县是个少有的好官,为此事尽力了,也基本查清了,但他结不了案。这桩案子要上面派出官员来,或上面接手。可是,上级迟迟不派人来,应当说问题在黄老头。这么一直拖着,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们也不知如何办。”

王小武停顿了一下说;“先走白道,白道走不通,另想办法。”

乔福多说:“白道不成,走黑道。你认为如何?”

“我可以提出一些,但……”

“亲家,决定权在我们,祸福我们两个承担。”汪天水说着站了起来。王小武捏着拳头说:“以其人之道,返治其人之身。直到把罪魁祸首黄老头的头砍下来。”

“我还没有考虑过,但先看看官府如何处理。”

“老天在上,我王小武对天发誓。尽管他们是三股势力,但我不管你们是走白道,还是走黑道,只要我王小武有一口气在,就义无反顾地助你们一臂之力。”

汪天水和乔福多同时站起来抱拳致谢后,汪天水说:“真没有办法可能会走这一步,但是,有一个这样问题,他们这次屠杀我们,他们死的人肯定不会比我们少。反过来说,我们象他们一样明目张胆地去报复,我们付出的代价也会很大。我们到了今天的地步,什么都无所谓了,把别人也扯进去了就不好。”

“现在是‘一死二走,万事皆了’。他们杀害了我女儿,你动手就只管来叫我。”

“我和老二来的第二个目的是想了解他们的伤亡情况。不知亲家知道与否?”

“当天晚上,他们死了二十三人。其中,黄山的赛时迁和赛林冲、涌山的帅老大、本地的守山虎铁刚都死了。到现在已经上升到二十七人,肯定还有人会死,受伤人数比死亡人数不会少。这里要讲的是那些人一进槽门后就用长棒剌进了守门的腹部,但他把一包石灰撒去,五个被他与铁老爷子杀了四个;车老五跑出去了,另一只眼睛也瞎了。后来,他还杀死了黄老头的小儿子。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你们千万不要忘记他。”

汪天水点了点头说:“那个守门的自己从来不说是哪里人,到出事时才对儿子说了句是鹰潭人。我们两个曾经到鹰潭找过,没有找到。这个哑巴也是十来岁走来的,被铁老婆子收养的,我们男的谁也不会管哪些事。对此,我能做的只能是以后碰到了哑吧给点钱。我要你问的第三个问题是万瘦子夫妇对办案的说假话,都说是万细山教的,王知县放过了万细山,我们有点想不通。”

“道理简单,万瘦子是个老实人,他老婆却不老实。他们夫妇后面说的也对不上,其根源在他老婆。你们想一下,一个女人一开始就用自己的下身冤枉而挑起祸端,后来对办案官员说假话,背后一定有势力人物支撑。纠缠她对整个灭绝人性的案子没有多大的意义。”

“唐知府与黄老头之间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对于这个问题,我不能肯定,王知县在做具体的了解,他应该有准确的信息。你们去了,他会说。”接着又嘱咐说:“你们必须很好地保护好自己,黄老头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

乔福多两个在王小武和他全家的一再挽留下住了两夜。后来,他到王知县那里了解到了那凤阳女子的准确信息。中秋前,他们又一次来到了饶州。

他们两个在流花街守了两天,才见到了王知县所描述的那少妇从东边槽门里出来,后面的丫环抱着一个婴儿。汪天水走上前说道:“夫人,你是这门里的,可不可以帮我做件事?”,

那夫人看了他们一眼后便问道:“你们哪里的?”

“我们两个人是安仁县的。”

“有什么事?”

乔福多说自己女儿是少夫人的大师姐的徒弟,有封信捎给知府少夫人。那少妇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汪天水说:“夫人,我们不会说谎话。她师姐带他女儿走时,我在场。”

“凤阳女子跑江湖卖艺的数不了。”

“他女儿叫那凤阳婆子不叫师父,是叫阿婆,叫她的师妹叫阿姨。”

那少妇见他们一个眼含泪水,一个说到了事实,于是说:“我实话告诉你,你说的那阿婆是我师姐。她七个徒弟,我都认识,有饶州的,但没有安仁县的。”

“他的女儿是那阿婆的第六个徒弟。”

乔福多流泪说:“三岁时,我把她放在余干县的一个亲戚家寄养。七岁跟阿婆走的,去年还到过家中。”

“你说的肯定是小个子五妹,都叫她二分之一。他们去年都到过我这里,在我这里住了三天。”小小边说边请他们两个进去说话。

这槽门里一个大院三排房子。那少妇的房子是上下幢,有一小院。她邀他们进房子,汪天水说是自己两个是男的,执意在大门外说话。少妇抱过小孩,丫环进去,先提来几把小竹椅和扇子。然后,端来水果,提来茶壶。少妇手中抱过小孩在门槛石上坐了下来,问道:“你们讲吧,找我有什么事?”

汪天水于是将黄老头纠集了三个方面的势力屠杀了他们二十口人,放火烧了他们四家的房子等事说了一遍。小小听过后叫丫环去叫唐知府,然后说:“官场上的事,我不能过问。但有关黄老头造恶的事,我得听听。”

乔福多说:“王知县已查清楚了该案,但结不了案。”

丫环刚要出槽门,唐知府进来了。乔福多两个立即起身要跪下,知府立即制止。然后说:“小小,你怎么能让客人坐在门外呢?”

“他们说屋里没有男的,坐外面更好。我就主随客便了。”

知府邀请汪天水两个进去后说:“你们看,我也是寻常人家,燕子都飞进了我家,在那栋梁下做窝,一窝的崽子,天天拉得我堂屋中间一地的屎,又脏又腥又臭。”

汪天水说:“燕子在栋梁上做窝,说明你有大福。你能忍让,说明你心地善良,又有大量。”

“你说对了,我是有大福,娶到了这个十分贤惠的老婆;我是有大量,我当了这么大的官,别人在我头上拉屎,我都能忍让。”

作为一个知府在两个小老百姓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汪天水两个真不知如何开口。唐知府接着说:“你们今天来,肯定是听到了江湖上的传闻。对此,我从来没有说过,今天说给你们听。黄老头是我手下人介绍给我的,他在我面前演示过他的无形鬼手和长棒,我很想学。他说要行拜师礼,我说可以;他要我发誓赌咒,放血饮酒。这是拉帮结派,我不学他的功夫了,没有理睬他了。然而,他到处说这说那。

“前年,我在景德镇驿站。我这个老婆突然闯进来骂我是土匪头子。我等她骂够了,我才让手下人赶她走。她把我几个手下人全放倒了,我才出手与她打,足足地打了一个时辰才制服了她。当我叫她走时,她晕倒了。等她醒来,我一问才知,她是受了蒙骗,又是被黄老头捆绑来的。由于她身体太虚弱,出于对她担心就带上了她。黄老头抓她的目的是要引她的大师姐出来,将她推给我是他老婆闹得厉害,并嫁祸于我。她大师姐找到我这里时,我与她在一起了。对此,那黄老头到处说是我请他抓江湖女子为小妾。

“对此,我本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是,有人将此上告到朝廷。都察院和巡抚都派人来调查。找了她问话,还到景德镇驿站调查取证。”

乔福多两个点过头后,唐知府说:“现在,谈你们的问题。黄老头他们先后屠杀了你们几家二十个,但他们到昨天为止已经死亡了二十八个。对此,你们要求我们接管和派人下去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抓捕不了黄老头?”

“对!我找过了我管辖范围里的几个武功高手。他们整天打打杀杀,当我请他们帮助捉拿黄老头时却推脱说会引起江湖帮派之间的风波,说江湖中的规矩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为此,我也曾想过阿婆,但她漂泊不定,又与黄老头毕竟曾经是恋人。

“我上报了,但巡抚手下并没有高手敌得过黄老头的。派出很多人,只能是拳头打跳蚤。对黄老头这样的人要抓就要抓住,否则,后患无穷。全国不说,就是福建、浙江这一类的例子有几个,他们身负大案,被列为朝廷要犯。可是,官府奈何不了他们,而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吃香喝辣,还经常犯科作案。”

“你们高官为老百姓伸张正义有时也很难?”

“权势人物制造他人灾难到处都有,这是历朝历代官府难以解决的问题。”

“这样说来,这个世道有包青天就好了。”

“历史的包公主要功绩是针对时弊向皇上提出建议,那些建议往往都会触及权贵人物的利益。他管理开封府不到两年,据一些书籍记载,包公办案也有犯浑而乱办案之时。小说里写的,戏台上演的都是文人编写出来的。他被老百姓称为包青天是事实,那是因为他在司法方面进行了一些改革,使告状的老百姓可以直接与办案官吏见面。”

唐知府看着汪天水两个不解地看着自己,接着说:“现实中,辣手的案件无非是涉及权贵人物、黑恶势力和疑难离奇的三种。古代文人就围绕着这三种案子写出了包公案来表达人们的期待。”

乔福听后发呆了,汪天水却悲哀地说:“我这才相信吴老头说的事是真的。看来,告状者的希望都渺茫呀。”

“那吴老头的问题,经过了前任办,又经过了省里驳回。层层级级一次次是直接转交县里办,县一次次复查后并没有上报。对此,我们对县里不好说什么,又不便启动程序。对于你们的问题,再容我一些时间。黄老头将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以‘是非不辩为解脱’。但是,他在我管辖之地一次次疯狂作案,我不会再坐视不管了。”

乔福多两人起身走时,小小拿出两块布料和一盒中秋饼说:“这天气不正常了,一旦变天下雨就会很冷,你们就用这块布料自己去做件衣服吧。今天是中秋节,带上这盒饼吧。”

汪天水接过礼物后,看了乔福多一眼,乔福多取出两千两银票塞给小小。小小不要,乔福多塞给唐知府。唐知府说:“朝廷给我的够吃够用有结余,并且是象泉水一样源源不断。因此,我绝对不会收你们一文钱。但要求你们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到时找不到人;要求你们绝对不能作出违法犯罪的事来,不要他们还没有受到惩罚,你们倒先被惩罚了。”

唐知府亲自将他们两个送出,并嘱咐说:“你们在外面不要说我的好话。你们说了,我的压力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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