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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彼岸花开

玄武坛。

李云轩来到玄武大殿的时候,小夜已经等候多时了,为救冷月的计划,小夜作为玄武坛坛主,从头至尾参与了整个过程。

看到帮会兄弟为冷月和李云轩提心吊胆的样子,他真的觉得很好笑,这两个人将帮会搞得乌烟瘴气的,却没有人与他们计较。

大叔竟然送李云轩去忘归阁,还亲笔书信一封给天浩书,让他教给李云轩武功,自己这么多年来求着大叔,推举自己做天浩书的关门弟子,大叔都迟迟不答应,为什么李云轩一来,大叔就如此照顾他?

小夜百思不得其解,还有那个冷月,成天要死不活的,死也不死的痛快些,害的大叔看起来要比往常老了很多,成日里也是揪心扥肝的为她牵肠挂肚,都不知道大叔着了哪门子的邪,为那该死的丫头疗伤,竟全然不顾他自己的性命。

还有帮主项问天,身为一帮之主,不好好带领弟兄们,也跟着瞎起哄,最后连什么假灵堂也设出来了,让大家都去祭拜一个活死人。

欧阳贝、江天麒他们,也都向着那个李云轩。

“妖孽,这两个人绝对就是妖孽。”

小夜恨恨道:“李云轩,你还想救活你的冷月吗?哼!门儿都没有,我让你们去冥府,做一对亡命鸳鸯。”

看着走进来的李云轩,小夜恶向胆边生:大叔疼爱又如何?现在你的小命在我的手上。等你死了,看谁还会去救你的冷月,等你们都死了,帮会又会是我小夜叱咤风云的地方。

小夜看到李云轩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来气:“李云轩,你昨晚去了哪里?”

李云轩道:“回夜坛主,我昨晚不在坛内。”

小夜怒道:“我问的是你昨晚去了哪里?”

“在清颜的房间。”

“什么?”

小夜暴怒:“你不但夜不归宿,还在帮会做出如此不堪龌龊的行为?你简直。。。。。。”

小夜不再看李云轩,而是向着一旁的手下吩咐道:“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李云轩拉出去杖责五十大板。。。。。。不,一百大板。”

李云轩抬起头,露出一抹淡然的笑。

小夜实在受不了李云轩这种表情,喝道:“给我狠狠地打!”

他何尝不知李云轩为何会在清颜的房间?他就只要借机生事,藉此除掉李云轩这个心头大患。

李云轩被拉出玄武殿按倒在地上,他并没有反抗,任由胳膊一般粗的木棍重重的打在他后背,也吭都不吭一声,咬着牙拼命地挺着。

他不断地问自己:痛吗?痛得过小月所承受的痛苦吗?

李云轩走后,清颜坐立难安,她明知小夜心怀不轨,定会对李云轩下毒手,可她却无法决定,自己是否要去救李云轩。

如果将计就计,李云轩被小夜害死了,那么主人那边她也可以交差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疼?

眼泪不停地流。。。

若去救他,救了又怎么样呢?

李云轩迟早难逃一死,那时候还会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罢了,这样也好。

小夜无意间帮了自己,不用她去面对杀害李云轩的负疚与折磨。

李云轩就算是死了,也轮不到她清颜伤心,他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为什么要活得这么卑贱呢?为什么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痛苦纠结?

为什么心就像被用刀一下一下的划着?

为什么整个身体都像是在被凌迟?

清颜痛苦的闭上眼睛:为什么?老天爷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住手!”

清颜站在玄武殿外的时候,李云轩已经被打昏了过去,但是小夜的手下并没有停手的意思,血渍透过李云轩的衣服渗了出来,染得蓝色的衣袍一片紫红。

清颜的心也跟着在滴血,怎么可以任由小夜如此伤害李云轩,她为自己刚才的犹豫不决愤怒不已,可是,那些木棍依旧是狠狠打在李云轩背上,没有丝毫的停留。

清颜目光喷火,只轻轻地抬起衣袖一挥,那些下狠手的手下,顿时被重重的摔向两侧,一个个趔趄倒地,爬也爬不起来。

清颜冷哼一声:“我并不想为难你们这些不知深浅又没用的东西,把小夜叫出来。”

一个手下从地上战战兢兢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殿内走去。

还没等他走进玄武殿,小夜就从里面冷笑着走了出来。

一边走,一边笑道:“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我玄武坛闹事,原来是清颜姑娘啊。”

清颜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她淡淡的道:“我是来带走李云轩的。”

“呵!”小夜嘲笑道:“说的好轻松啊,你说带走就带走?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清颜不再理会小夜,她走上前将李云轩从地上扶起,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轻轻擦去李云轩嘴角的血迹。

一连串的动作很轻柔,很认真,旁若无人的做着这些的时候,清颜硬生生的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小夜有种被羞辱的感觉,怒不可遏。

“清颜,这是我们玄武坛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

清颜依旧不理会小夜,只将李云轩从地上搀起,准备离开。

小夜一时气血上涌,走过去欲将李云轩从清颜手上拉开。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靠近清颜,一个隔空的耳光扇过去,小夜半边脸登时便肿了起来,一片青紫色。

小夜目露凶光。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今天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女人狠狠地一耳光,打成了这个样子,这叫他以后还有何威严可谈?

心中却只恨自己的大意,当下运足了真气,以闪电之速,闪身在清颜身后,一掌拍向清颜后背。

小夜那一掌的掌风都还没触及清颜丝毫,便被清颜周身散发的寒气挡了回去,使得小夜在寒气的逼迫之下,连连后退。

小夜扬起脸,恶狠狠地看向清颜:这女人什么来头?

清颜慢慢转身。

目光中哪里还有一丝柔情?

风拂长发而过,清颜双目的瞳孔在一瞬间变成了赤红色,她一手依旧搀着李云轩,另一只手看是毫无力气的轻轻推出一掌。

而小夜,只看到眼前一片赤红色的光晕,他明知道清颜已经出手,可是自己的身体,竟然不能挪动分毫,愣是站在原地,硬生生的挨了清颜一掌。

那一掌,不偏不移的拍在小夜胸前,小夜只觉得眼前一黑。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再抬头看清颜的时候,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怎么可能?

自己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怎么可能有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伤了自己?

小夜恨得牙根发痒,但又无能为力,现在自己身负重伤,那个清颜又一心帮着李云轩,更何况她不知哪里来的一身诡异武功,为今之计,还是暂时避其锋芒比较好。

李云轩趴在清颜床上的时候,已经悠悠转醒。

清颜在李云轩背上撒了金创药,清颜的奇药,疗效奇好,李云轩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可对于他来说,痛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能让他用心体会着这种钻心的痛,感受着冷月将近一年来所承受的磨难,他觉得才是心安的。

望着清颜收拾的干净整洁的房间,李云轩颇多感慨,如果不是心中有恨,如果不是因为清颜害得冷月生死难料,清颜将对自己的一往情深真的是做到了极致了,或许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是那种生死相交的,可惜这世间有些事情,是没有如果的,错了就是错了,恨了就是恨了,谁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一切。

清颜此时正站在斡风涯阴暗的房间。

斡风涯像不认识一般,上上下下将清颜看了个遍,冲口说出一句清颜意料之中的话:“绝对不可能的!”

清颜面无表情:“我知道你会这样说,我来,并不是来求你,同我一起去救冷月,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我决定以我心头之血,去救冷月姑娘。”

斡风涯道:“随你怎么样,但是你不要忘了,凭你一个人是救不了她的。”

“但是你也不要忘记,如果我愿意牺牲自己的话,冷月就还有救。”

斡风涯冷笑:“只不过多活几天而已,有什么意义?你一个人,根本清除不了她体内的蛊毒。”

清颜凄然笑道:“最起码,她还可以跟云轩在人间多相处一段时日。”

斡风涯眉头皱了一下:“那你呢?”

清颜依旧笑道:“我算什么?只要看着他活得很好,就足够了。”

斡风涯不再说话,清颜也沉默着,两个人之间谁也不愿意打破这样的宁静,似乎一旦打破,便是生离死别。

清颜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轻声道:“风,我得走了,云轩还有伤在身。”

斡风涯身子一震,是了,李云轩才是清颜深爱的人,她为了爱人,连生命都愿意失去,自己拿什么与清颜的痴情和执着相比?

清颜再次回到情谊永恒,李云轩斜倚在床栏上,看着推门而入的清颜,他并不言语,倒是清颜看到李云轩已经能够自行起身而吃惊不小。

她担心李云轩的身体,忙走向床边:“云轩,你怎么起来了?快趴着别动,你的伤口需要好好的养着。”

李云轩笑笑:“我已经不碍事了,早点起来活动活动,伤口也长得快些。”

他不得不承认清颜对自己的关心,是诚挚的,只是清颜不知道,他早已今非昔比,不止武功内力都已接近巅峰,更有师父天浩书传授给他的内力心法,就小夜那几下杖责,根本奈何不了他的。

能被小夜打伤,说实话也是他故意的。

冷月这十个月来所承受的痛,一直就如同大山一样压在李云轩的头上,他恨自己没有能力救冷月,也没有能力将冷月的痛分担一丝半点,那么就只有一种方法,让自己承受相同的痛楚。

李云轩明白,感同身受永远都不会是切肤之痛,他要的不是去心痛、去同情、去怜悯他的小月,他要的是真真切切的体会那种切肤之痛。

只是清颜怎么能够明白?她关心的只是他身体的伤痛,她怎么能够体会他内心的煎熬?

清颜微微一笑,顺势坐在床沿上:“云轩,你不要多想了,清颜怎么会不明白你的煎熬呢?”

在李云轩不解的目光中,清颜柔声道:“讲一个很古老的故事给你听。”

李云轩不语。

清颜眼中满含深情:“很久以前,在去往冥府的黄泉路两旁,彼岸花开的鲜红如血,在那一片红色的花海中,有一朵初具了灵性的彼岸花。。。。。。”

那朵洁白的花骨朵,在一片血红的花海中,显得那么的耀眼,又别有一番情趣。她年复一年的在忘川河边,承受着孤独和寂寞。

她只记得,当她还昏昏沉沉的,被环抱在蓓蕾中的时候,便有一个及其温柔的声音,每天都会跟自己说话,说着什么,她完全听不懂,不过有一句话,她却听懂了。

那个声音对她说过:清清玉颜,出尘脱俗,为什么你跟他们都不一样呢?彼岸花应该是红色的,而你,却洁白如雪,我该怎么唤你呢?清颜可好?

清颜?

清颜吗?

这便是她的名字了吗?

小小的彼岸花,心藏无数欢喜,努力的成长。

让她想不到的是,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会是这样一片血红色的花海。

静静的三生石

奔腾咆哮的忘川河

横跨两岸的奈何桥

还有孟婆千年不变的脸色

头顶永远暗无天日的死寂,四周逼人的寒凉,透骨的冷彻。。。。。。

清颜明白了,那个每天都会跟自己说话的温柔声音,便是眼前这个俊朗秀气的少年,他陪伴着自己度过了漫漫成长之路,又给她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清颜。

清颜从内心喜欢上眼前的少年----李云轩!

清颜隐隐记得,李云轩是为了一个名唤冷月的女子,而跳下忘川河,那一刻,他落下了英雄难得的泪水,刚好落在清颜脸上。

从那个时候,清颜便觉得自己在疯狂的成长,枝叶越来越繁盛,竟然在最后,幻化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

清颜暗暗窃喜着,是眼前这个叫做李云轩的男子,给了她新的生命吗?

她安静的伴着他,就这样,相守了千年。

但她知道,李云轩迟早是要走的,她留不住他。李云轩跳下忘川河,就是为了铭记爱妻,他所承受的千年之苦,忘川河下的噬心之痛,都是为了他们之间的爱,能够跨越千年,永生不灭。

李云轩要离开的日子一天天在临近,清颜却万分难舍。

终于,她去了地狱一个极少有人知道的,更为阴暗的角落,那里住着一个蛊师。她祈求蛊师,帮她留住李云轩,因为千年的相守,清颜已经深深爱上了他。

蛊师答应的很爽快,但要用她的清白之身来换取。

李云轩终于走了。

他捧着清颜的脸颊,望着她绝美的容颜:“你会一直等我的,对吗?”

清颜眼眶溢满了红色的泪,终于落于脸颊染得整株花瓣更加鲜红欲滴。

李云轩就这样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可清颜知道,他的恋恋不舍中,只有对自己的友情,在李云轩心里,冷月才是他生生世世,唯一的至爱。

“清颜。。。。。。”

李云轩的轻唤,换来清颜两行清泪。

“云轩,你相信我所说的吗?”

李云轩摇头,这人间哪里有什么黄泉路,忘川河,他更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清颜轻笑着,她知道李云轩不会相信。

“我为了接近你,为了得到你不经意的一个回眸,在冷月姑娘身上,种下了无****。。。。。。”

“清颜,你不必这般自责。”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夺得你的心,可是我错了,我做的越多越过分,内心的负罪感就越重,尤其是当我看到你,因为痛失冷月姑娘,而折磨自己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正在一片一片的破碎、风化,直至化为粉末。”

清颜叹了口气:“云轩,我所说过的话,字字句句,绝无参假。”

李云轩一愣,随即道:“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何必当真?”

清颜苦笑道:“是啊,何必当真。云轩,其实你知道的,你只不过不敢面对,冷月并没有死对不对?”

李云轩并不惊讶,他知道凭着清颜的聪慧非凡,早就已经猜出了。

他看着清颜,平静道:“你既然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清颜的语气越发的温柔:“你为什么不求我救救她?”

李云轩苦笑一声:“其实我也万般不舍。。。。。。不舍得你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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