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王上圣明。此举一是表大王爱贤爱才之意,二是宽慰韩信之心,使他感恩戴德而忠心效力。这一举两得,大王何乐不为?若王上连这个爵位都不舍得给,怎么能赢得天下的人才,怎么有海纳百川的胸襟来统治天下,怎么面对天下百姓?”
“你去,快去把韩信请来,现在就封。”萧何面露难色:“王上恕臣直言,您这不是爱才的举动,平日与一些与王上同乡的臣子仗义一下也就算了。这韩信可是一个君子,您不能把一个大将军当成一个小孩子一般说封就封啊。您应当选择良辰吉日,斋戒后隆重册封,才能使他心甘情愿为大王效力,才能使天下信服。”
“好!好!就按你说的去做,就这么办。”
刘邦与韩信一起携手走上将台,台下的人谁都没有想到会是韩信做大将军。
这真是如宋人黄庚诗:国士无双未肯臣,汉皇眼力欠精神。
筑坛直待追亡后,不及溪边一妇人。
只听得萧何说:“拜。”刘邦恭敬拱手,台上台下臣子一起给汉王叩头。
“受。”刘邦接过去礼官所端执的册文、印信、虎符、袍服,转而交给韩信。
“宣。”礼官拿起册文宣读道:“维汉王元年六月,汉王邦,敢昭告于皇天后土:天下不宁,乱象频生,社稷不存,动荡天听。小子(古代表示谦称)邦不才,忝居王位。今社稷颓废,邦宜安定。佥曰:四海不可无主,维天式命,在邦一人。邦为延基业,乃敢敬立治粟都尉韩信为大将军,以奉行天道,讨乱除逆。于戏!谨择吉日,登台封册,授尔印绶,望绥靖四方。钦哉。”
盛大的拜将仪式结束后,汉王、韩信和几个近臣进了正殿。汉王进了殿却并不坐在殿陛上的那个座位,而是坐在殿陛之下,韩信坐在他对面以备垂询问策。
“相国经常在我面前提起大将军的才干,但不知大将军有何德何能可以教我。”
韩信微微一笑,说:“王上玩笑了。‘教’倒不敢说,王上圣聪何须臣教呢。恕臣冒昧问王上一句,王上东进,最大的障碍是谁?”
“这还用问,自是项羽。”
“这便是了。那么王上自认为勇敢、强悍、仁厚、兵力等各个方面,能否比得上项羽?”
“将军玩笑,寡人弗能与之敌啊!”韩信点点头吗,拜了三拜说:“臣也曾认为王上比不上他,后细思之,那也不过是世人所观之表象而已,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汉王心中甚是不解,不禁疑道:“怎么说?”韩信顿了顿,略笑笑说:“臣昔日侍奉过项羽,那么今日臣便来向王上以及诸位大人谈谈这个人吧。项羽发起怒来,万千人不敢移动一步,但项羽却不能放手任命贤能之人,就连仅有的一个谋士范增都不能完全信任,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匹夫之勇;项羽待人慈爱温和,恭敬有礼,可到了任命人才之时,却背弃承诺,直到把印信玩的失去棱角都不肯任命他人,这也只是妇人之仁罢了;项羽称霸分封天下,诸侯臣服,却他放弃了关中如此有利的地形,并且迁徙义帝于江上荒蛮之地。这样也就算了,他还违背了义帝的约定,把大王封于蛮荒还让人暗杀了义帝。此等罪行,已经是罄竹难书了。可这还不够,他将有功的诸侯封到偏僻之地去,将他自己的亲信封到富庶之地。项羽的楚军经过之地,全部都惨遭摧残灭绝,又有什么人还能够忍的了呢?天下对他失望至极,早就想造反,都是敢怒不敢言,缺少一个首发之人罢了,所以项羽的优势很容易转化为劣势。今大王如果顺应民意,任用人才,有什么不可以被诛灭的呢?大王用天下的城邑封给有功的人,又有什么人不心服口服的呢?大王带领正义之师讨伐项羽,有顺从了将士东归的心愿,又有什么敌人不被击溃呢?现在士兵都思念家乡,大王为什么不趁势东进呢?臣惟愿大王能好好利用这三条优势,击溃项羽,鼎定天下。”
“大将军这主意虽好,可我们得先得到关中,打下一片我们自己的地方才是啊。”不知人群中谁插了一句嘴。
韩信一拱手,说:“说得好,正是如此。项羽封的三个关中王,三人表面一直对付我们,其实他们其中任何一方都不希望其他两方存在。这三个王的统治并不牢靠,他们几个都是秦朝的旧吏,当年他们为了偷生,让新安子弟二十万被项羽坑杀,关中的老百姓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现在项羽凭借自己的威势,强行封他们为王,这是违背民心的事情。大王您入关之后,秋毫无犯,约法三章,关中的百姓哪个不爱戴您呢?现在大王只要入关中,凭借一张慷慨激昂的文书,就会有无数兵马钱粮源源不断送来,打败这三人而后占领关中进而统一天下,不就是很容易的事吗?”
刘邦仍不能完全信任“孤问策与将军,不知将军可否答孤一问?”
“王上请讲,臣洗耳恭听。”
“今有军中士不知其数,三三之数剩二,五五之数余三,七七之数剩二,问军中几人?”
韩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二十三人。”
“请问为何有此一说?”萧何道。
韩信微微一笑,道:“凡三三之数剩一,则置七十;五五之数剩一,则置二十一;七七之数剩一,则置十五,由此可以推知。”
汉王高兴得不得了:“上天让我得将军,是天助我刘邦啊。”于是下令即刻部署下去,按韩信的方案进军关中。
军营之内,韩信端坐正位,文臣武将各立两旁。只听得韩信说:“樊哙、周勃听令。”
“大将军。”二人出列,单腿跪地准备接受军令进攻章邯。
“命你二人带老弱病残一万余人,去修褒斜栈道。其余十万大军及将领谋士,由我与王上亲自调配,各路即日动身。”
“大将军,为何?”二人满腹疑问。
“不须多问,执行便可!”韩信口气十分坚决。
调配完毕出帐之后,萧何跟刘邦调侃道:“王上如果不立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如此顺利啊。”
刘邦捋髯大笑:“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你是向我夸功啊。”
消息传到废丘王城内,章邯大笑不止,其部下忙问何故。章邯说:“我笑那刘邦好没眼力,竟然任用胯下受辱的韩信为大将。韩信让大量兵马修褒斜栈道,等到修到关中,还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呢。”
“是啊!这刘邦太蠢,还是王上圣断,知道这种人成不了大气候。”一人出列,喜笑颜开道。
就在章邯自以为得意之时,汉王十万大军却已经动身了。韩信命大军兵分两路,一路横插关中腹地,一路由刘邦、韩信率领经勉县百丈坡进入关中,经过土地梁、火神庙、九台子、铁炉川,翻箭锋垭到大石崖,北出陈仓沟口的连云寺等地,日夜暗行。这时章邯接到奏报才如梦初醒,急忙前去抵抗。
两军在陈仓相遇,章邯的军队慌忙应战。章邯在营内望去,满眼都是刘邦军的大红色。左面挂着“讨逆安定汉大将军韩”,右面挂着“伐恶除暴天下祈愿汉王邦”,漫山遍野都是火焰。将士们更是个个儿铆足了劲儿,英勇杀敌,以一当十,好像有百万人一样。章邯的军队哪见过这样的阵势,自然一击便溃,都吓得抱头鼠窜,一直逃到废丘。不久刘邦也赶到了,多路进攻,围了废丘,夺了咸阳。此时西面大军也从甘肃横插司马欣、董翳领地腹地内,刘邦终于有了新的根据地。接着,刘邦又陆续平定了陇西、北地、上郡,韩信与刘邦派将军薛欧、王吸出武关攻城略地。
后人赞曰:
萧何慧眼识韩信,明修栈道度陈仓。
鼎定天下百年基,章邯鄙人岂能知?
当时项羽正在跟齐国、赵国打仗,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可调,只得封了县令郑昌为韩王,抵御汉王。汉二年,刘邦大军拿下了河南王申阳,韩王昌被韩信打败,被迫归降。汉王便在自己的封地内施行郡县制,关内分为陇西、北地、上郡、渭南、河上、中地等郡;关外设了一个河南郡。跟着韩王投降的也有一个叫韩信的,汉王觉得他可用便将他封了韩王(为避免混淆,以后称为韩王信)。
汉二年三月,刘邦率大军渡过黄河,俘虏了殷王卬,设置了河内郡。
驻扎洛阳时,帐外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此时的刘邦哪是当年那个无礼的刘邦,也没待多少时辰,刘邦立即请了这个老人进来。
“拜见汉王。”刘邦赶忙扶起老人:“长者请起,邦不敢受。”老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知是欣慰,还是赞赏:“天下归心您,果然没看走眼。”
“老叟乃洛阳城内董公,老而无用,只愿与大王说一件事,给大王一项计策。义帝前几日被项王命令黥布等人暗杀了,大王能明白了吧。”这董公言罢便狂笑而去,再不多言。
众将看着老人离去,对刘邦说:“大王怎么不治这个狂叟的罪啊?”
“不必,我已经明白了。”
究竟刘邦接下来有什么举动,咱们下回分解。
《汉书?高祖本纪》摘录:五月,汉王引兵从故道出袭雍。雍王邯迎击汉陈仓,雍兵败,还走;战好畤,又大败,走废丘。汉王遂定雍地。东如咸阳,引兵围雍王废丘,而遣诸将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