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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分身为二

尹天石感动地看着那拥抱在一起的母女俩,在这颗星球上,最伟大的莫过于父母之爱了吧,永远是最真最深最无私的。他转过头看向自家的那幢两层小楼房,二楼卧室里的母亲已经睡得沉沉的了,尽管她不是他亲生的母亲,但她所给他的爱,也跟叶芳芷一样,深切又真挚。

隔壁的母女俩仍在那里低低细语,似乎完全没有了睡意。尹天石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尹昊焱的骨灰被埋葬在远离小镇的一个环境优美的陵园里,尹天石除了清明和周年祭时陪母亲一同前来,偶尔想念父亲时也会悄悄来看看。

这会儿,他站在半空的云团之上,默默地看着父亲的墓碑,看着上面那无比熟悉的名字,又是难过又是想念。

默然半晌,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所穿的普通衣服,若有所思。

立刻的,随着他心中所想,一套简洁利落的轻皮甲紧贴着他浑身的肌肉线条幻化而成,直到这时他完美无缺高大健硕的身形才真正的展露无遗,看似全黑实则墨蓝的皮甲颜色陪衬着如星辰般幽蓝的眼睛,使他看起来更加的神秘冷傲,脚上一双暗蓝却泛着金属光泽的长靴与腰带正好交相辉映,一直故意不修边幅耷拉在脸颊额头的乱发随着他心念一动,全部向后飞扬,又轻轻地自然贴服,如黑玉般闪着淡淡微光,那副难看的大黑框深度近视眼镜也同时隐去,终于显露出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庞来。

光洁完美的额头,绝不粗浓却又十分英挺的双眉下,那一对闪烁着奇异幽蓝的深邃星眸看似清冷却又难掩正气,高挺的鼻,线条坚毅的唇,棱角分明的面庞,这是如神之子般冷峻矜贵的绝世面容,怎奈平日里却只能藏身在宽大的衣服里,躲避在难看的黑框眼镜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身幻化,略想了想,便听得肩颈处哗啦一声,一袭暗蓝色的披风迎风伸展开来,如天神在黑夜里展开了霸气的翅膀,又迅即不动声色地收拢回来,垂落于脚踝处,只隐隐欲动,似乎会随时飞扬起来。

尹天石满意一笑,自言自语道:“这样应该不会再像那家店里的衣服了吧。”低下头看向父亲的墓碑,“爸,人们都说我像黑甲天神,你觉得呢?”他微微一笑,“迷茫了许久,现在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有分身为二,才能即保护家人,又帮助世人,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凝视父亲的墓碑半晌,尹天石仰首向天,驾着云雾缓缓上升,穿过那一片缭绕云海,漫天星子仿佛触手可及,深深呼吸着高空里极为稀薄也极为清冷的空气,再俯头揽瞰脚下细微渺小的尘世,心胸便如这深远宇宙般博大宽厚起来,只这般孑然独立,仿佛可以傲视天地,自有一股凛凛神威,宛如天成。

至此以后,“黑甲天神”便成了各大媒体、网络、电视里的新闻头条。他极为神秘,行踪杳然,却又会随时出现在各地,总是于危难中解救世人,于困境中施以援手,所有得到过他救助的人,都对他感恩戴德奉若神明崇拜敬仰,而所有的媒体都想得到他的第一手资料,拍到他最清晰的身影,奈何他总是高高在上来去如风,没人能真正看清楚他,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来自哪里,为何要救助世人。

宫子衿最初看到有关“黑甲天神”的新闻报道时,也是无法置信惊讶万分,但慢慢的,凭着她作为母亲的直觉,她觉察到这可能就是自己的儿子所为,但儿子每次回来似乎都若无其事,于是她忍不住问道:“孩子,你跟我说实话,这个黑甲天神……就是你吧?”

尹天石一愣,随即笑道:“怎么可能是我?我天天都在学校里上课读书,妈,你想多了,别担心啊。”

宫子衿见儿子哄着自己,心里明白,却也不想让儿子尴尬,于是微微一笑:“好,知道了,只是你一个人在外,一定要事事小心,别太逞强,好吗?”

尹天石笑着点头,心里也明白母亲其实已经猜到,可还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毕竟现在“黑甲天神”受各方瞩目,他不想母亲被牵连进来,不想她平静的生活受到任何的打扰。

莫桑璃终于如母亲所愿考入了传媒大学,攻读新闻学,完全陌生的大环境,完全陌生的太多人,都让她适应得非常艰难,她只好把自己小心地藏在长衣长裙里,怯怯地躲在顺垂如黑瀑般的长发后面,总是低着头走路,总是怀里紧紧抱着书本,仿佛这样才会有一丝丝安全感,生活也简单到三点一线,教室——饭堂——图书馆,她甚至连饭堂都不愿多去,经常自己在家里带些吃的,中午就随便吃一些。

她无法接受与其他女生同住宿舍,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回家去,叶芳芷理解女儿的感受,不愿太强迫她,反正路程不算太远,正好家里也买了车,于是每天早晚接送女儿上学放学,来回差不多需要两个多小时。虽然有些麻烦,但慢慢的,她倒是越来越喜欢这样跟女儿独处的时间,每天都能看到她,说说学校发生的事,感受到女儿身上细微的变化,作为母亲,不缺席孩子所有的成长过程,倒也是非常难得也很值得珍惜的。

既然攻读新闻学,也就迫使莫桑璃开始关注她一直自动屏蔽忽略的新闻来,而霸屏电视新闻、占据报纸满版、高居网络头条的“黑甲天神”事件也就自然而然闯入了她的眼帘,但一开始,她是真的无法相信的。

“天呐,小璃,你看,又是黑甲天神!”叶芳芷指着电视新闻里的抓拍视频,有些激动地,“他又救了好多人,你看,那楼房坍塌成那样,如果不是他,这些人怎么可能活得出来,就算不死也是伤残啊!这个人,他真的是神仙吗?天呐,你看他腾云驾雾的,简直就像在看神话一样!”叶芳芷激动地看着电视里反复播放的视频,双手握在胸前,仿佛一个热切崇拜的追星小粉丝。

莫桑璃看着电视上那段路人抓拍的不太清晰的视频,微蹙了蹙眉,轻咬着嘴唇,摇摇头:“这是真人吗?也许是CG的吧?怎么可能呢?”

“什么CG?”叶芳芷回头看向女儿,不解地问道。

“哦,没什么……”莫桑璃又摇了摇头,“只是不太相信而已。”

“这还不能相信吗?”叶芳芷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他这样出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你看现在有多少关于他的新闻,刚刚出来时我也不敢相信,可是现在不得不信了,他做了太多的好事了,多少人拍到了他的照片还有视频,虽然都不太清楚,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啊!”叶芳芷喘了口气,也摇了摇头,“真想知道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帮助别人,他真的太神奇了,除了神仙还有谁能做到他那样?连很多主流媒体都开始承认也许他真的是天神,因为实在探究不出他的来历,就只能接受这个最不可能的猜测了。”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神仙呢?这样的天神不是只会出现在神话传说和虚构的电视电影里吗?虽然也很希望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可是真出现时,还是无法轻易接受呢……莫桑璃抿了抿嘴,不再言语,不想再跟笃信不移的母亲讨论这个话题。

“黑甲天神”这样一个最为奇特的新闻事件,当然也成了新闻系里最热门的讨论话题,连讲师也用这个话题为例在课堂上作为课题来考察学生的新闻敏感性以及临场应变能力,这堂课的课题就是“如果有机会可以和黑甲天神面对面,你会怎么做?”

每次遇到这样的提问环节,躲在角落里的莫桑璃总是把头埋得低低的,心中暗暗祈祷老师千万不要喊到自己的名字。

“那位坐在角落里的长头发女生,你来做一下这个模拟采访。”讲师站在讲台上,远远地喊道,他甚至不记得莫桑璃的名字,只知道她每节课都会坐在角落里,从不主动回答问题。

旁边的女生轻轻碰了莫桑璃一下:“喂,老师喊你呢。”

莫桑璃一惊,转头看了那女生一眼,又抬头看向讲师,这才发现整个教室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汇聚在自己身上,她的脸蓦地红了,心怦怦急跳起来。

“那位同学,请你站起来。”讲师再一次喊道。

莫桑璃只得慢慢站了起来,眼睛却不敢看讲师,只得看着桌面,手也不知该放哪里,只得紧紧攥着衣角,她害怕这样众目睽睽地注视,害怕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讲师又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位同学!”讲师对她的魂不守舍有些不满了。

“啊?什么……”莫桑璃又是一惊,抬头有些害怕地看着讲师,周围传来几声忍不住的笑,让她更加难为情,只得又低下头去。

讲师看出莫桑璃的紧张与害怕,抿了抿嘴,耐着性子再次说道:“这位同学,既然你选择了学新闻,就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让自己勇敢自信一些,灵活机变,沉着淡定,这是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最起码的素质,所以我们在课堂上总是不断想出不同花样的课题来考察锻炼你们的能力,考验你们的敏感性、直觉性以及有条不紊应对压力的能力,能够积极主动地面对老师提出的各种问题,才是迈向新闻领域的第一步,你明白吗?”

莫桑璃点点头,手把衣角攥得更紧了,还是不敢抬头看着讲师。

“那你来说说,”讲师继续说道,“如果你忽然有机会与神秘莫测的黑甲天神面对面,以一个新闻从业者的角度,你会怎么做?”

莫桑璃大脑仍是一片空白中,措手不及间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忙答道:“我会……会向他提问……”

“哦,你会问些什么问题?”

“问……问他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愿意这样帮助别人……”她几乎是将母亲的话复述了一遍。

讲师露出不太满意的神情,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生轻轻的笑声,似乎是在跟别人悄悄议论着:“笨啊,如果是我,肯定是马上拿出手机先拍一张清晰的照片再说,这才是最有价值的新闻,问一大堆问题人家不一定会回答呢……”

也许大家都在这样嘲笑地看着她吧,莫桑璃把头垂得更低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好吧,你坐下吧,还有没有其他同学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的,请举手……”

莫桑璃终于坐了下来,终于不用再成为众矢之的,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可心里还是郁闷难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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